省政府大院,这种戒备森严的政府部门,盘菁菁从来没有去过。只是每次逛街时,从那个荷枪实弹的武警卫士旁边经过,偶尔朝里面望望。在她的感觉中,那是一个非常威严的所在,普通老百姓是无法进入的。除了几年前看到过请愿上访的群体,在省府门口静坐示威外,那个飘扬着国旗的大院,与普通老百姓,与盘菁菁这样的人毫无关系。
今天,盘菁菁与她的老公和婆婆,走进了这个大院。
他们是从边门进入的。边门也有岗哨,盘查很严。
先是登记。在一个厚厚的来访人员登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来访人数,事由等等。
然后由门卫值班人员打电话通报被访人员。
那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放下电话后,对他们说:“你们可以进去了。X栋X号。向右拐,再往里走,然后左拐。”
终于被放行了。三个人带着一份好奇与紧张的心情往大院深处走去。
院子很大,绿化很好,满院子只见树木森森,草坪茵茵,三三两两的行人从道路两旁走过。
他们右拐之后再左拐,还是没有找到那个X栋X号。于是询问身旁的路人。人家告诉他们,要再向前走一百米,才是那个号码。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个标着“X栋X号”的小院子。
透过栅栏,可以看到院内的甬道,以及两旁盛开的的美人蕉,君子兰等花卉,还有各种果树,果实累累的葡萄架。
这是一栋老式建筑,三层别墅。在盘菁菁看来,房子起码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建的。外墙还是灰色水泥,没有任何色彩或者瓷砖。
他们按响了门铃。
出来一个中年妇女。这是一个保姆之类的人物。穿着朴素,满脸笑容。
他们跟着中年妇女进入室内。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这是一间大约三十平米左右的客厅。室内的装潢大概是近几年做的,色彩典雅的墙纸,吊顶中央是华丽的枝形吊灯,显然还不很落伍。
首先进入盘菁菁视线的,是一个年纪大约60岁左右的男人,想必就是那位高官,朱锦辉的父亲了。他坐在一只宽大的单人沙发上,国字型脸,慈眉善目,灰白的头发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穿着老式的丝绸衬衫,面带一副慈祥的微笑。
旁边坐着一位中年妇女,显然就是朱锦辉的母亲了。这是一个有些威严的女人。胖瘦适中,梳着齐耳短发,灰色暗花衬衫,白色休闲裤。
朱锦辉坐在沙发旁边的一张软座扶手椅子上。他穿着一身蓝色条纹休闲睡衣,头发依旧梳得整整齐齐,面色红润。他旁边放着一只拐杖——跟歌星刘欢的拐杖差不多。刘欢是做了股骨头坏死手术后拄着拐杖的。显然,朱锦辉的伤还没有长好。距离他受伤已经有近3个月了。
看到“客人”来了,朱锦辉急忙起身。他为自己父母介绍道:“这位是简南的妈妈,这位是简南,这是盘菁菁。”
然后,他又对着盘菁菁他们三人说:“这是我的父母。”然后,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招呼三位来客到那只长沙发上入座。
介绍之后,双方互相点点头,落座,然后是静默。
足有一分钟时间的静默。不知是大家觉得因为这件事尴尬,还是……。盘菁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朱……朱先生,朱夫人,我代表……我儿子,简南,来向你们全家赔罪。”简南母亲终于开口了。
又是一阵静默。
“简南他……他只是因为怀疑,怀疑盘菁菁跟你家公子,有关系,所以,因为嫉妒,一时头脑发热,就找人把你家公子打伤了。”简南母亲扼要地叙述了事实,当然,其中能够听得出偏袒简南的成分。
停顿了一会儿,她继续说:“听说打得还很严重。我们今天特地登门道歉,赔罪。简南带来了支票,看看你们住院花费了多少,我们全额赔付。另外,还有营养费,误工费,等等,你们开个数目,我们一并付清。”
盘菁菁看了一眼简南母亲。她说话还挺简明扼要的,条理清楚。不过,话里面听得出,她并没有很多道歉悔恨的成分,缺乏感情色彩,就是冷冰冰地,就好像是汽车违章罚款,交款走人了事。
不知是她的话让对方不满意呢,还是对方在考虑应该怎么回答。又是一阵鸦雀无声。
盘菁菁有些过意不去了。她说:“叔叔,阿姨,我家简南找人把朱锦辉打伤了,而且打得很重,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伤害,给你们家庭带来了很多麻烦。我们全家都很过意不去,我代表我们全家向你们表示深深地道歉,赔礼,希望你们原谅。!”
盘菁菁说完,简南母亲似乎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
这时候,简南也说话了。他说:“我是一时头脑发热,怀疑我家菁菁跟朱锦辉关系过分密切,不正当。我不应该找人打伤他。给他和你们全家带来伤害。我在这里道歉,赔礼。希望你们原谅。”
说完,简南站起来,对着朱锦辉全家,鞠了一个躬。
又是一阵冷场。
之后,朱锦辉的母亲发话了:“这件事情,朱锦辉被打这件事,起因嘛,我们问过朱锦辉,他说,他和这位盘女士,并没有过分的亲密关系。他们是同学,又是同事,在一起的时间比较多,这是事实。但是,如果没有确凿证据,是不能随便就说人家有不正当男女关系的。就算有证据,也要到派出所,到法庭去解决,这样雇凶伤人,后果很严重。如果我们朱锦辉被打出人命来,对我们两家都是悲剧。你们说,是不是这样?”
朱锦辉母亲的话,有理有据。盘菁菁想,不愧是医院党委书记出身,水平就是不一般。
“叔叔,阿姨,我在这里向你们诚恳地认错。我在拘留所里也认真地反省了。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办法。我在这里再次向你们全家道歉!”简南说完之后这番话后,站起身来,又面向朱家三人鞠了一个几乎是九十度的躬。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朱锦辉父亲开口了:“我说,你这个小伙子,叫做简南是吧?听说你也是个大学生,受过高等教育的。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依法办事,不能做违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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