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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所有的邂逅都是极美——绸缪

唐风·绸缪

——《诗经》

绸缪一束薪二,三星三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四。

子兮五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六,三星在隅七。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八。

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九,三星在户十。

今夕何夕,见此粲十一者。

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注释】

一、绸缪(音仇谋):缠绕,捆束。犹缠绵也。

二、束薪:喻夫妇同心,情意缠绵。

三、三星:即参星,主要由三颗星组成。

四、良人:丈夫,指新郎。朱熹《诗集传》:“良,夫称也。”

五、子兮:你呀。作诗的人,兴奋自呼。

六、刍:喂牲口的青草。

七、隅:指东南角。

八、邂逅:即解靓,靓,遇也,解,悦也。原意男女和合爱悦,这里作名词,指志趣相投,满意的人。

九、楚:荆条。

十、户:门。

十一、粲:漂亮的人,指新娘。

【语译】

把柴草捆得更紧些吧,那参星高高地挂在天上。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呀?让我看见如此好的人呀。你呀你呀,你这样的好,让我该怎么办呀?

把柴草捆得更紧些吧,那参星正在东南角闪烁。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呀?让我看见如此的良辰美景呀。你呀你呀,这样好的良辰美景,让我该怎么办呀?

把柴草捆得更紧些吧,那参星高高地挂在门户之上。今天是个什么样的日子呀?让我看见如此灿烂的人呀。你呀你呀,你这样的美丽,让我该怎么办呀?

【从诗词看甄嬛】

这个世间令人难忘的事情有很多,而最为刻骨铭心的莫过于初恋。那种无意间的相识、相知、相恋最为记忆深刻,那种对心上人日思夜想、唯恐自己将他容颜淡忘的忐忑,最为牵肠挂肚。

时隔多年,每忆起梦中的身影,总会无法抑制地惦念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厚实的双唇以及身上那种淡淡的味道……记忆中所有关于爱的味道。

就在这个月色如绮的夜晚,心思恍惚的甄嬛倚在窗前,看见窗外被风吹得微微摇曳的树影倒映在窗纸上,仿如某人颀长的身影。顿觉神思摇曳,百无聊赖间翻开《诗经》,一首《绸缪》婉转千古,她却从白纸黑字间看出了那双乌黑的瞳仁,夹在杏花疏影之间缭绕,令人眼花缭乱、牵绊不止。

每次读到这里,我都会感觉十分地舒坦、神往。试想在那个波光潋滟的太液池旁,在那漫天杏花浪漫的景色中,与梦中之人偶遇,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把所有的后宫纷争、暗涌漩涡统统抛下,回归远古,撇开所有的注解,只是用双眼、用心灵去看那些字眼,犹如置身另一个天堂。天堂之间,众人消失,背景隐退,连时间都就此凝结。唯有一场发生在无尽洪荒里的邂逅,在那个安逸的午后,在那些漫天飞舞的柳絮与落花之间,毫不经意的他与她,猝然间打了个照面。

假设此时,甄嬛遇见的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也就罢了,丝毫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我们每天都在不停地遇到许许多多的人,我们习以为常,熟视无睹,即使有搭讪与寒暄,转眼就忽略不计。若是有人让你惊疑于这场“遇见”,让你有一种需要追根究底的不真实感,一定是这个人身上具有的某种化学元素,改变了“遇见”的形态。而在甄嬛的心中,眼前这个“半路杀出”的清河王身上,总透露着一种无法言喻的神秘气息,兴许这就是我们嘴里常说的“姻缘”吧。

“今夕何夕,见此粲者!”这是甄嬛内心多么欢喜地暗自呼唤:“在见到你以前,没有任何预兆,我像往常一样,准备度过一生无数日子里的一个,清晨、正午、黄昏,这一天眼看将尽,我却在这光阴的拐角处,在这平凡的柴垛前,遇见你。”

兴许在我们眼中看来,遇见是如此地轻飘,不过是两个无意之人凑巧走到某处,抬抬脚、移移步就能做到的事情,极为简单。却未曾想过,在我们匆匆忙忙的生命里,如此的偶遇,却是那样的不易。

最爱几米说过的话:“我遇到猫在潜水,却没遇到你。我遇到狗在攀岩,却没遇到你。我遇到夏天飘雪,却没遇到你。我遇到冬天刮台风,却没遇到你。我遇到猪都学会结网了,却没遇到你。我遇到所有的不平凡,却遇不到平凡的你。”

潜水的猫、攀岩的狗、夏天的雪花、冬天里的台风,乃至会结网的猪,这些统统都是身外之物,可有可无,忽略也罢。唯有你,却是一直深藏在我心中的那个人,好像一颗填埋已久的种子,在这一刻突然生根发芽结蕾绽放,一个“粲”字,传达出那种不可方物的光华。

在整部漫长的《甄嬛传》中,甄嬛与皇上这一次的“遇见”只是他们之间爱情故事的一个序曲,后面更有轰轰烈烈的情节可以期待。

只是,此时的甄嬛并不知晓眼前的男子,便是自己命中的“夫君”,还只道他是自己的“小叔”,如此见面已属不妥,万不可动心,以免坏了各自的清誉,无奈至极。

正如现代社会中,地铁站台上的偶然邂逅,当地铁缓缓驶来,隔着玻璃窗,你与对面的男子或女子四目相对,内心惊动,但又能怎样,你上去,他(她)下来,犹如相逢于黑暗的海面上,擦出耀眼的火花,再重新投入到人流汹涌之中,消失于对方的生命里。

是这样无根无由的爱意,多么让人无奈,所以紧接着是这样的叹息: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那是一个没有答案的自问,一种没有出路的追索,“遇见”作为一个奇迹已经发生,可是,奇迹之后呢?纵然是如此幸运地遇见这样一个你,接下来我又能怎么办?

此时此刻在甄嬛心中,良人何来?三星何解?一入侯门深似海,纵使牵绊亦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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