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这里怎么还是杜家老宅,难道我们根本没有离开这破屋?”唐子雨首先说道,其实我一上来就发现这样的情况,我在想我们在下面的通道里是一直向前走的,根本没有岔口,我们怎么又回到了起点?我用手电四下照照,愣在原地,因为从地上凌乱的物什来看,那是我们随手乱扔的生活垃圾,这确实是杜家老宅无疑。唐子雨看着我,一脸的迷茫不知所措。
“这也太邪乎了?遛了这么大的圈子,到底是谁在耍我们?”唐子雨挥起手中的管插就乱捅乱砸了起来。
“嘣——”可就在唐子雨砸向侧面的那一道墙时,管插突然猛力地弹出来,像是砸到什么硬东西上去了。唐子雨看了我一眼,然后提起手上的管插继续朝墙体砸了过去,嘣!嘣!听上去这墙坚硬无比,铜墙铁壁,唐子雨朝我摊摊手,晃晃头,这下没招了。我诧异地伸手在墙上摸索了起来,不时地在墙体上敲着,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耀祖,咱们还是快离开这破屋吧,再耗在这里,我看我们得下地狱了。”唐子雨甩着膀子嘀咕道,同时抬起脚就向破屋外跑去,可是就在他走近门口的时候,突然“嘭”地一声,整个人被弹了回来,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挡在他前面。
“这是什么妖法?”唐子雨感到甚是惊讶,一时间嘴竟然合不上去。我也是大惊失色,连忙也跑了过去,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等我走近门口时,却是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去,越是用力想朝前走,越是无从着力,好像面前的空气形成了一层软绵绵的棉花,迈出去的脚随即又被弹了回来,我试探了几次,根本走不过去,霎时间我不禁心里发怵了起来。
我们这到底怎么了?碰到什么巫术了?难道是失传的祝由巫术?还是什么幻术?还是鬼遮眼?虽说我从没亲眼见过这些巫术,但是听罗老歪说过,一直以为他是乱吹嘘的,所以一直不相信。祝者咒也,诅咒就是说最不好听的话,发出的信息也最不好,可以干扰一个人的场,场受到干扰,大脑就易于失控,丧失分辨能力,按照施术者的意念做事。所以说祝由术的威力是相当大的,是最神秘的。照此情形来看,我们眼下遇到的这怪事和罗老歪所说的祝由术差不多。
“老唐,咱们一定是被祝由巫术困住了,我们得镇定住,千万别自己吓着自己了。”我拍了拍唐子雨的肩膀说道。
“啥……啥祝由巫术,是不是和跳大神差不多?”唐子雨抬头说道,眼睛里露出一丝怪异的目光,看上去令人浑身极不自在。
“行了,行了!我看你这样倒像是跳大神了,咱们还是赶快看看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古怪的地方吧,别到时死了都不知道怎么去的。”我用手电朝屋里四处照了照。
唐子雨点点头,提着管插,一步三回头地看着门口,极不情愿地挪动着脚步。这巴掌大的破屋,除了刚才那座孤零零的灶台和旁边的橱柜,其余没什么。要说有那就是屋犄角口的破缸了,破缸看上去陈旧不堪,缸外头还用水泥补了几道疤痕,而橱柜更是破烂不堪,用手电照去,隐约还能看到摆放在里面的坛坛罐罐。
“这屋就这么大,老子撒泡尿的时间也能围着屋四周转它十几个圈儿,我看也不要再在这瞎折腾,要不我们还从灶膛折回去看看。”唐子雨围着灶台说道。
我摇了摇头,一下子否决了唐子雨的提议。他这提议太过于危险了,刚才我们能从通道里出来可能是侥幸,谁也说不准若是我们再次通过通道会发生什么事。我慢慢靠近了灶台边上的橱柜,想把里面的那些坛子看个究竟,看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是否对我们有用。
唐子雨也明白我的意图,早就大步上前抱起一只坛子,摇了摇,里面传来一阵闷闷的响声,感觉好像是那种泥封的女儿红,他迫不及待地扯开坛子上的封口,果然一股酒味扑鼻而来,唐子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把鼻子凑近坛口使劲儿嗅着,就差用舌头去品尝了。唐子雨收起那馋相,把手伸进了坛里乱搅了起来,我刚想呵斥他停止,可他的手从坛子里已经拔出来,而且唐子雨就像中了邪一样,愣在橱柜门口一动不动,他的脸皮一下子扭在一起。“啪!”唐子雨手上的坛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坛子里的东西撒了一地。
我一看不对劲,一边喊着老唐,一边将手电光朝地上照了过去,只见一具人骨凌乱地撒在地上,隐约间还可以看到串连在骨头间的红线。看样子这尸骨是被拾骨拣金的,至于为什么放在橱柜上还被泡了酒就不得而知了?
“啊!尸……尸虫……”紧接着唐子雨猛力甩掉手上握住的骨头,吓得嘴里尖叫起来。同时手舞足蹈,用脚不停地去踩地上的尸骨,而且握起管插毫不客气地砸向那尸骨。
借着手电光看去,只见唐子雨脚边的液体间瞬间爬满了一种白白胖胖的蛆虫,尤其那些折断的骨头孔洞中还在不断爬出这种蛆虫,看得人头皮发麻,说不出的恶心。
“呕——”唐子雨突然狂呕起来,然后一只手使劲儿地卡住喉咙口,另一只手伸进嘴里使劲地抠,那样子像要把他这辈子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他一直弯着腰紧闭着双眼,一直不敢去睁眼看自己吐的东西,生怕那东西里爬出那些令人作呕的蛆虫来。
“太恶心了,谁把这破玩意儿放在这地方?杜家以前不会整这些东西吃吧?”唐子雨用袖子擦着嘴,腰渐渐直起来说道。
“老唐!活该!不吃次亏你就不会长记性,这些邪门儿东西能经得起你这样瞎折腾吗?是否还记得杜思琪说过,当年杜辰给骸骨拣金拾骨,瞧那骨头间的红线,再看坛子外面的福字,这不就是装盛骸骨的黄金斗瓮吗?”我用手电光照了照那一堆碎片和骸骨。
“你个浑蛋!怎么不早说?差点老子就张嘴大喝了,才闻了几下就已经害得唐爷我翻江倒海的了。”唐子雨掏出火柴来,欲将焚烧这些东西,火光将他的脸衬托得惨白惨白的,只是他那双眼睛我看来看去觉得有些古怪。
“得了!你就别怪天怪地了,你咋就没怪你这破嘴,再说你也没喝着这玩意儿,应该不会有事的,如果真有事,这些尸虫早就把你的肚皮吞噬穿了,你还能完好无缺站在这里和我唠叨着?”我连忙吹灭他手上的火柴。
“咦!尸虫怎么都不见了?”唐子雨突然指着地上的瓦瓮碎片诧异地尖叫起来。我也连忙看过去,确实如此。整件事太不可思议了,尸虫的失踪就和杜思琪的失踪情形一样,神出鬼没得让人头皮发紧。
“太邪门儿了,这屋里的东西都透着一股邪恶,好像都不按常理来。”唐子雨挠挠后脑勺说道。
“如果按常理来,我们还会像没头的苍蝇窝在破屋里乱晃悠?也不知道杜思琪这丫头怎么样了?”我摇着头,心里越来越为杜思琪担心起来,算算从昨晚到现在也十几个时辰了,她在哪里?会怎么样?
“咱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管那么多干嘛?再说若不是她,我们哪会来这破地方?说不定她早已躲到哪里享受了呢。而且她家老屋这么诡异,说不定就是她在搞鬼。”唐子雨越说越愤恨。
“行了,为这点破事心里不舒服,你还是个男人吗?就现在的形势,恐怕我们能逃出这座破屋都是个难题。既然我们俩蹚了这趟浑水,就既来之则安之,眼下还是快点找到出路,揪出背后的主谋。”我拍了拍唐子雨的肩膀。
“要是咱们真挖出背后捣鬼的主谋,唐爷我不把他捅死算他命大。可我们现在是进退两难,骑虎难下啊,你瞧着这屋,除了能互转方向,在门口还拦了一道无形的墙,眼下可怎么办?”唐子雨歪着脑袋,冲着我呱啦起来,内心的恐惧与害怕一点也没减弱。
我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不停地转着头重新打量着土坯屋,却发现在屋梁上一个犄角里出现两只眼睛,两只发着绿光的眼睛,人脸山猫!我心中陡然咯噔了一下,这邪恶的东西怎么会跑到上面去的?它不是被汤三的毛瑟枪打伤腿了吗?手电光乱扫过那双眼睛,只见它龇着牙,俯着身子,嘴里突然发出喵喵的声音,看样子似乎要朝我们扑过来活吞我们。
我连忙拉住唐子雨往旁边闪,山猫准确无误地扑在刚才我们站着的地方,我站稳身子。人脸山猫全身毛倒竖着,两眼瞪得铜铃般大小死死地盯着我们,一声惊呼,唐子雨双手紧握住管插,只等那怪物再扑过来时,以死殊搏。
“这怪物怎么阴魂不散地跟着咱们?我都快被这人不人猫不猫的东西逼疯了。”唐子雨依然不忘他那张嘴。
“咋了?你莫不是被这怪物缠得尿裤子了?这要传出去说是我们俩栽在了猫爪下,我看咱们这两张老脸都得夹在裤裆里走路了。”我握着管插暗自使力,丝毫不敢马虎,我一边和唐子雨胡扯,一边暗自思量起来,这猫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也被人困在这儿了?还是和那暗处的人是一伙儿的?
猫低伏在地上,两只眼睛不停地在我和唐子雨身上来回,看样子它确实是和我们耗上了,空气中弥漫起一种不明的味道,连呼吸也感到压抑起来。我朝唐子雨晃晃头,示意他移动到后面和我从正面对人猫形成夹攻。山猫似乎明白我们两人的意图,嘴里时不时地发出阵阵低吼声,却不敢顶住风险奔过来,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耀祖,这畜生腿伤着呢,估计正在想法子逃跑呢。”唐子雨冷不防地叫道。
唐子雨顾不得与我配合不配合了,瞅准空子,抡起管插朝山猫的伤腿刺了过去,那畜生似乎看穿了唐子雨的心思一下子掉过头来,恶恨恨地朝唐子雨扑过去。唐子雨一下子扔出手中的管插,管插的尖头向人猫张开的嘴里插去,而唐子雨的身子乘势巧妙地躲向旁边,那畜生的身子收不住一下子落下来,嘴不停地张合着,双腿挠着管插柄,无奈管插柄却是光滑无比,那人猫毫无办法,只能看着管插当头的管孔里涓涓不停地流淌着自己的血。
不消片刻人脸山猫慢慢闭上眼睛,头歪倒在一边,四肢开始乱蹬,血液淌得满地都是,唐子雨朝手上吐吐口水,两手相互搓了几下向它走去,并且伸手去拔那根管插,可谁知管插像生了根一样,唐子雨一只腿蹬着猫脸,撅起屁股用力拔了起来。
“噗——”还未等唐子雨用力,人脸山猫突然蜷缩起四肢,然后猛力朝唐子雨的腿上狠狠抓过去。
“老唐,快闪开。”我一看情况不对,急忙抓住唐子雨的后衣襟猛力一拉,同时快速后退,那猫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然后一动不动了,估计刚才只是临死的挣扎。我拉着唐子雨的身体,一下子撞在旁边的碗橱上,橱柜的木头可能是经过数年的风化,已经腐朽了,哪里经得住我们两人的相撞,橱柜向一旁歪倒下去,里面的坛子轰然落地,坛子里的骨头凌乱散了一地,和着人脸山猫流淌的血渲染了整个堂屋,一股怪怪的臭味扑鼻而来,令人直想呕吐。
“耀祖,这怪东西怎么这么厉害,还给老子诈死,要不是咱们躲得快,我看我此时早就过奈何桥了。”唐子雨擦了一把猫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