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既然当上总经理,就得有相应的行头,冯总把王海泉带到一家宾馆他的办事处,从衣柜里挑出一套西服,让他试穿上,穿毕,冯总一旁从上到下打量,笑道:“真还像回事儿。”
王海泉照照镜子:“老冯,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当上总经理了?”
冯总笑道:“你现在就是我们的总经理。你的工作就是跟客人侃。”
王海泉坐在椅子上,对冯总说:“我明白了,你就是让我给你充个样子,不过我也奇怪,这种事你找谁不行啊,怎么偏偏找上我了呢?”
冯总笑道:“你真糊涂啊,还是装糊涂啊?这种工作不是谁都能干的。这种派头也不是谁都有的。”他掏出一叠钱,拍在桌上,对王海泉说:“这两千块钱,算是你半个月的工资。等生意做好了,我付给你十万块钱。”
王海泉惊讶:“什么?十万?”
冯总这边忙乎,准备着一个圈套,姚建民也没闲着。
姚建民的公司里,苏小影起身要走。她对姚建民说:“建民,我现在可是没有退路了,如果我真是赔了,那你可也逃不了。”
姚建民笑道:“苏小影,怎么到了这份上,你还不放心呢?”
苏小影皱眉:“建民,你说怎么放心?你说,现在这事儿,一会儿一变。我怕这个姓冯的投资商说话不算数。”
姚建民说:“你放心,我盯着呢?”
苏小影皱眉说:“可我跟陶光宇这关系算是完了。”
姚建民笑道:“他完了,不是还有我吗?”
苏小影冷笑:“你?就你。”
姚建民笑道:“我怎么了?苏小影,我可是告诉你,追我的人多了。我还真就是爱你一个人。”
苏小影说:“行了,行了。我得回趟家。我怕陶光宇派人找到我家里去的。说着,她起身走出去了。
苏小影回了家,不料却遭到了父亲的一番数落。
苏永国边看电视边叹气:“苏小影,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跟陶光宇闹崩了呢。说实话,你们两个人的事儿,一开始我就不同意。可是后来既然你们两个都愿意。我也就什么也不说了。这楼里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了,你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你现在是不是又跟姚建民好上了。”
苏小影坐在旁边,不高兴地看着苏永国:“行了,爸,这是我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姚建民这人其实挺好的。再说他岁数也比陶光宇小。他……”
苏永国摆摆手说:“苏小影,岁数小管什么?他有钱吗?他说他有钱?我不信。你了解他吗?他别是个空手道吧。他手里真有钱?”
苏小影说:“他有钱没钱跟我没关系,反正我将来就有钱了。爸,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苏永国说:“我不同意这事儿,现在这吹牛的人也太多了。你就说欧阳明吧,天天吹牛说他炒股挣钱了。可是现在呢,我找他都找不着。天天躲账。”
这时,电话响起来了,苏小影接电话:“建民啊。什么,买什么衣服,你送我的?”苏小影笑了:“行,我一会过去。”
苏小影正嫌苏永国唠叨,她放下电话就出去了。
不一会儿,苏小影跟姚建民就成双入对地出现在繁华的商业街上,她依偎着姚建民,二人一家家地逛商场。
苏小影正在挑一件大衣,手机响了。苏小影接了电话:“谁啊,你都听说了,怎么这么快啊?下星期举办一个订婚仪式。不是我,是他着急。没事儿。又不领结婚证。顶多是同居。我怕什么,处不好,拍屁股走人就是了。”行了,你放心。”她看看正在挑衣服的姚建民,用手捂着话筒,低声说:”我不是为了开公司吗?好了,就这样。下来我找你。”苏小影收了电话。
苏小影重又走到姚建民身旁,笑逐颜开地指着那件大衣说:“这件衣服不错。”
姚建民说:“今天行了吧,苏小影,我这钱包可是空了。”
苏小影笑道:“你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姚建民苦笑:“苏小影啊,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买东西就跟谁治气似的?”
苏小影看姚建民:“我怎么治气了?”
姚建民忙说:“没事儿。你没治气。”
听说赵强摞了挑子,欧阳川放下手里的活,不高兴地说:“你这就是治气?赵强,你怎么说不干就不干啊。欧阳婷年轻,不懂事儿,你也跟着治气?”
赵强摆摆手说:“大川,不是那回事儿。我已经呆不下去了。你想想看,职工们都几个月不开工资了,欧阳婷手里也没钱。欧阳明现在把钱拿来了,他也想干,我就让给他吧。总是救了姐妹餐厅的眼前的急事儿啊。”
欧阳川生气地说:“他?他能干吗?他得把姐妹餐厅毁了。”
贺怡虹推着盒饭车走过来,嘴里嚷着:“大川,快吃饭了,赵哥来了,你没吃呢吧,一块吃吧。”贺怡虹取出两个盒饭。
赵强说:“怡虹,你不用拿了,我不吃。”
贺怡虹笑道:“吃了再走。”她从车里拿出筷子。
欧阳川问赵强:“你急着去哪儿啊?”
赵强说:“好几天我不去看小成了,我想去一趟戒毒所。”
欧阳川说:“我昨天刚刚去了,小成胖了。”
赵强说:“对了,还有个事儿,陶光宇病了。”
欧阳川疑问:“他怎么了?”
赵强说:“可能是让苏小影气得他。我听说,苏小影把光宇饭店的钱都弄走了。”欧阳川惊问:“苏小影?这她胆子也太大了。”
贺怡虹说:“陶光宇这也是报应。”
赵强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我去看看他吧,好歹是工友。”
陶光宇果然住进了医院,自然生苏小影的气也是一个方面。
陶光宇跟苏永国坐着说话。
陶光宇说:“她是她,我是我。苏小影,你不是不知道,是她先不理我的。她先跟姚建民跑了啊。”
苏永国说:“陶光宇,你装什么糊涂,苏小影走到这一步,你得负责任,本来吗,开始我不同意你们的事儿,可是你们已经那样了,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现在……”
陶光宇说:“行了,老苏,你别管这件事儿了,你也管不了。我现在信了,感情的事儿勉强不得。再说,她现在跟姚建民打得火热,我算什么啊……”
苏永国气呼呼地说:“陶光宇,你算个什么东西?不是你当初你追苏小影的时候了,你现在说不要了,就不要了,是不是。我告诉你,陶光宇,苏小影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你记着,你有倒霉的那一天。”苏永国说完,转身就走。
陶光宇也生气了,他喊道:“苏永国,你站住。”
苏永国站住,回头看陶光宇。
陶光宇突然泄气地摆摆手:“算了,你走吧。我跟你说不清楚。”
苏永国推开病房的门就走,却不承想跟赵强周德江撞个对面。赵强周德江手里提着水果。
赵强和周德江看看苏永国。
苏永国气呼呼地看看他们,走了。
陶光宇躺在病床上。看到赵强周德江进来,怔了一下,忙着要欠起身子。
赵强忙拦住他。周德江把水果放在床头柜上。二人坐在床前。
陶光宇尴尬地笑笑,他说:“你们……来了。没想到你们能来看我。”
周德江皱眉道:“你以为我们希望你这样啊?你想什么呢?”
赵强看看陶光宇:“打归打,吵归吵,我们过去总还是工友,听说你病了,我们来看看你。”
周德江说:“光宇,你别想太多。”
陶光宇叹口气:“是啊,工友。我现在这样了,才是工友了。我算什么啊。唉。”周德江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陶光宇摆摆手:“怎么说呢,我也是没脸说,其实你们都知道,就是我和苏小影的事儿。我也是昏了头,真动了心了。我知道你们会骂我,可就是这么回事儿。谁知道她又变了心了呢。”
赵强皱眉道:“苏小影她……她为什么啊?”
陶光宇摇摇头:“我也闹不清楚,我一直以为她跟我是真的呢。”
周德江说:“行了,你先养病,病好了再说。你吃什么,吃苹果,我给你削一个?”
陶光宇说:“你坐着吧,我什么也不吃。”
赵强说:“光宇啊,你就是这几年太张狂了点。你怎么闹出这种事来呢。你怎么也不应该跟苏小影搞在一起啊。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
陶光宇说:“说起来你们也不相信,在你们眼里,好像我陶光宇是跟苏小影瞎闹,其实我真是想跟她过日子啊。你们也知道,我家里边一直不和。我也不瞒你们,我这些年女人也不少,可我真是喜欢上苏小影了。我为她真是费了心思,辛辛苦苦,现在算什么?白干了,白忙了,白跑了,白累了,总之一句话,白白了……”他突然气愤地咳嗽起来。
周德江忙说:“算了算了,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有什么事儿,等病好了再说。”赵强站起身说:“行了,我们就是来看看你,需要我们帮忙的事儿,直管说。”
陶光宇从床上下来:“我送送你们。”
赵强拦着他说:“行了,你别动了。”
陶光宇说:“我真没事儿。其实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几个人又聊了几句,赵强和周德江就告辞出来了,陶光宇送了出来。
医院门口的树下,欧阳秋被欧阳勤搀着坐在椅子上。欧阳勤对欧阳秋说:“太爷爷,我去排队挂号。你坐在这里等我。”
欧阳秋微笑道:“你去吧。”
陶光宇送赵强和周德江上车走了,他刚刚要进医院,一转身看到了欧阳秋和欧阳勤。陶光宇想走开,又想了想,向欧阳秋走过来。
走到跟前,陶光宇叫了一声:“欧阳爷爷。”
欧阳秋抬头一看是陶光宇来了。欧阳秋说:“光宇啊,快坐吧。”
陶光宇坐在欧阳秋身旁的椅子上,他说:“爷爷好吧,我有些日子没来看您了。您身体还好吧。怎么上医院来了?”
欧阳秋笑道:“没事,欧阳勤非让我来医院检查一下身体。还行吧。人老了,小毛病总是有的。”
陶光宇忙说:“小毛病也得注意啊。”
欧阳秋摆摆手笑了:“不用,到了我这岁数,就是有毛病的时候了。要是没毛病,不就妖精了吗。”欧阳秋大笑起来。
陶光宇也笑了:“爷爷,最近没见大川,他还好吧。”
欧阳秋说:“他天天去菜市场卖菜。你找他有事儿?”
陶光宇说:“没事,随便问问。”
欧阳秋看看陶光宇:“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大川就是那种狗脾气,你别跟他吵,你越吵,他越凶。你怎么样啊?还做生意呢?”
陶光宇点点头道:“爷爷,我这几年也是瞎混过来的,开始总说挣点钱好,可是挣了钱还是不痛快。”
欧阳秋说:“光宇啊,我老了,也不会讲新理儿,可是老话儿说啊,这谁也不能跟钱过一辈子。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话是这么讲,人往往就弄不明白,遇到钱的事儿,你就看吧,打,打得乌烟瘴气。其实也不是你这一家子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你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陶光宇说:“爷爷,其实我跟大川也没有什么。我们前些日子闹了点别扭。”
欧阳秋说:“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当年这些师兄弟儿啊,打归打,吵归吵,我知道你们心里没事儿。你那儿子还好吧。我听说大学都毕业了?”
陶光宇点点头:“是啊,快了,他比欧阳勤小一岁。可不像欧阳勤这么听话。总让人生气。”
欧阳秋说:“光宇啊,别生气,这人啊,有人开识早,有人开识晚。有人啊,活了一辈子,也没开识,这都是个人的造化。这话啊,有人不愿意听。好了。其实你懂得比我多,我这是乱说了。可是这老话老理儿,还真是常常说中。比如说吧,老话讲,是非只因多开口,义断亲疏总是钱。”
陶光宇叹口气:“是啊,爷爷,我以前就总看不破这层。”
欧阳勤跑过来:“爷爷,咱们进去吧。哦,陶叔叔,您好吧。”
陶光宇点点头:“好。”
欧阳勤笑道:“那我们先进去了。”欧阳勤搀着欧阳秋进医院去了。
陶光宇目送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
工人新村姐妹服务公司,欧阳婷正在给女工们上课。欧阳明坐在一旁。他不停地看表,心不在焉的样子。
欧阳婷说:“大伙也都知道,现在咱们这服务公司的生意不好做了。先说姐妹餐厅,最近生意冷落,我看也不光是我们价钱高的缘故。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生意不是很好吗?怎么搞成这个局面了,大家好好想一想……”
职工们看着欧阳婷。
欧阳婷说:“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别的因素,上一回那个苍蝇事件,我们没有吸取教训。还有……”
一个女工突然打断欧阳婷的话:“欧阳经理,我想提个意见,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啊?”
欧阳婷一下子愣住了。
女工嘲讽地说:“欧阳经理,咱们已经干了两个多月了,生意不能说多好,可也没坏到哪里去啊,可工资不能欠我们的啊。您总得把账算算吧。”
“是啊,欧阳经理,我们家里可是等着花钱呢。”
“不能总欠着我们的啊。我们一家老小还指着这工资吃饭呢。”
欧阳婷站起身,摊开双手:“我没有说不给大家钱,现在公司还没有钱。”
欧阳明走了起来:“是啊,大家要谅解公司的难处。”
“我们谅解公司,可是公司理解我们吗?”
“不跟他们谈了,我们去劳动仲裁委员会。”
欧阳婷说:“各位,你们上哪也没用,我现在手里没钱。现在公司就是这种情况,大家总得让我想想办法啊,大家再宽限我几天。明天,明天我们再谈这件事好不好?”
“明天。说好了。”
女工们散去了。
欧阳明说:“小妹,这事儿总这么拖下去也不行,得想想办法啊。”
欧阳婷说:“想什么办法,钱都投进去了,哪儿还有钱啊?”
欧阳明说:“那我刚刚拿来的十万块钱呢?”
欧阳婷说:“大哥拿去买设备了。面包房的设备也实在不行了。”
欧阳明生气道:“小妹,你傻啊,现在买什么设备啊。能凑合就凑合吧。”
欧阳婷不高兴地问欧阳明:“你什么意思啊?二哥,现在这餐厅的经理可是你的了。你要是干不好,你马上给我走人。”
欧阳明说:“谁说干不好了。我这十万块钱白白拿来了。”
商战中总是充满了一个又一个骗局,在一家豪华的饭店里,冯总陪着王海泉见了姚建民和苏小影。冯总笑容可掬介绍说:“姚总,这是我们公司海泉总经理。”
姚建民苏小影先后跟王海泉握手:“总经理好。”
王海泉跟姚建民苏小影握握手说:“我听说你们公司有意向跟我们合作?”
姚建民说:“是的,是的。”
王海泉点点头:“这是一件好事,你们应该抓紧。”
冯总一旁笑道:“总经理放心,姚经理苏经理也是积极操办这件事呢。”
王海泉说:“这就好,这就好。看样子姚经理是年轻有为啊。苏经理更是光彩照人啊。”
姚建民笑道:“多谢总经理夸奖。”
苏小影微笑着没说话。
王海泉说:“我们公司有一个传统,即,我们是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为公司的发展做出过贡献的人。姚经理苏经理,我也希望你们的事迹也能在我们公司的史册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冯总担心王海泉说得走了板,忙说:“总经理,我们去吃饭吧。”
王海泉点头:“好的。”他站起身。
姚建民忙起身给王海泉拿衣服。苏小影也站起身来。她细细地打量着王海泉。
今天绝对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尤其对于凌燕而言。
陆师傅的病房里,凌燕正给父亲擦脸,她正如同往常一样细心地擦着,陆师傅突然睁开了眼睛。凌燕一惊,忙坐在父亲的床前,看着父亲,她兴奋地轻轻地叫着:“爸爸……”
陆师傅看看凌燕:“……”
凌燕高兴地流着眼泪,猜着父亲的意思:“是,我是凌燕,您醒过来了?您终于醒过来了啊。”她伏在了父亲的身上。
陆师傅道:“……”
凌燕高兴地说:“都在。”
陆师傅说:“……”
凌燕道:“您……找……邰立明……他?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凌燕拿出手机,拨电话。
派出所,邰立明刚刚要出门。他的电话响了起来。
邰立明接电话:“我是邰立明,凌燕,有事儿?”
凌燕高兴地不知说什么好,她按住狂跳的胸口,顿了一会儿才说:“强哥,我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事,我爸爸他……他醒过来了……”
邰立明一怔,笑道:“太好了。好,你等着,我马上去。”他收了电话,对小张说:“小张,我去医院。”
小张问:“怎么了?”
邰立明皱眉说:“陆叔叔怕是不行了。”
小张道:“什么?”
邰立明说:“他是回光返照。”
车子向医院飞驰而去。
凌燕放下电话,高兴地出门喊医生进来。
医生进来了,看看陆师傅。
陆师傅目光失神地看着医生。
医生向陆师傅微微笑了,转过身来,把凌燕喊到门外:“凌燕,你父亲怕是不行了。”
凌燕懵了:“您说什么?”
医生皱眉道:“你准备后事吧。”
凌燕只觉得天眩地转,她强撑着走进病房,看着父亲在看她。她忍住泪水,坐到父亲身旁问:“爸,您醒了?”
陆师傅问:“……”
凌燕强忍住眼泪点头:“我明白,您问立明,他马上就到了。”
欧阳明从妹妹那儿出来,正一个人在街上匆匆地走着,苏永国从后面追了上来,喊住了他。苏永国说:“欧阳明,这股票倒底赚了没有啊?”
欧阳明边走边说:“赚什么,这几天总是跌。”
苏永国打破砂锅问到底说:“跌了多少?”
欧阳明说:“也就是三毛多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