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谦看看她，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
惜然坐在小水晶床边的椅子上，伸手摸摸小人儿的头发，小人儿的眼睛上缠着厚厚的纱布，不时地会因为疼痛而扁扁嘴，惜然心疼，不时地柔声地哄着。
叶明川进来过，仍是让她去休息一会儿，她没有动，叶明川无奈，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然后手机又响了，他站起来出去了。
惜然一手握着小水晶的手，深深地倦意袭来，她趴在女儿的床边就合上了眼睑。迷迷糊糊的时候，似有一声轻叹在耳边响起，接着她的身体好像被人抱了起来，她微微地睁开眼睛，恍惚地看到一张清俊的容颜。他的眸光流淌着淡淡的温柔，对着她轻声地道：“乖，好好睡一会儿。”
再接着，她的身体陷入一片柔软中，她蜷了蜷身子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再醒来时，窗外有月光照进来，已是夜里了。她向着小水晶的床边看过去，只见黯淡的灯光下，一道男人的身影坐在床边，温和磁性的声音缓缓地在房间里流淌。
“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雄伟的城堡，城堡里面住着一位美丽的人鱼公主，她留着金色的长发，长得比每一位姐姐都漂亮……”
“爸爸，人鱼公主有没有脚？”
“没有脚，她有一条漂亮的鱼尾。”
“哦。”
……
惜然坐起来，向着女儿走过去，“小水晶，怎么不睡了？”
“妈妈，我睡醒了，眼睛也不那么疼了。我让爸爸讲故事，爸爸讲了好几个故事给我，讲得可好了。”小人儿说道。
“是嘛！”惜然柔声地说了一句，眸光却是向着对面的男人看过去。只见林若谦的手里捧着一本安徒生童话，正用深邃的眸光看着她。
两人的眸光在无声中相撞，空气凝滞了几秒，惜然将视线重新移向女儿。“乖，不要太累了。”
“嗯”
……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一个星期。这几天里，惜然一直陪在女儿的身旁，困了就趴在床边睡，而醒来，往往会躺在沙发上。有时，会看到床边那道颀长的身影，他温柔的声音给女儿讲故事，有时，则是身旁坐着叶明川。他的身子歪在沙发上，疲倦地睡着。
惜然的心里满满都是对女儿的担心，她在担心三天之后，纱布拆开，女儿是不是真的会见到光明。
当医生的手将小水晶眼睛上的纱布一层一层的解开时，惜然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几乎不敢呼吸了，她瞪着眼睛，看着女儿。终于纱布全部拆开了，小水晶的眼睛露了出来。
“小朋友，睁开眼睛看一看。”ABNER医生用他蹩脚的中国话说道。
小人儿的眼皮动了动，睫毛颤了颤，两只小手一只抓住了她的爸爸的大手，一只被她的母亲攥住。“乖，睁眼啊！”林若谦的声音在微微发抖，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女儿的眼睛。
惜然也是凝着呼吸，一张脸上是十分急切又担心的神色。
旁边，林丰和伊明珠也是担心又期待的神色。
小人儿的眼皮缓缓地张开了，一丝黯淡的光亮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的身子紧紧地绷着，所有的神经都绷起来。她一点点地睁大了眼睛，眼前是一片模糊的光影。
她的手动了动，“妈妈，你在哪儿？”她的手抓住惜然的手，因为突然间见到光亮，她竟是难以适应，眼睛紧紧地闭上了。
“妈妈在这儿。”惜然忙把小人儿搂在怀里。而林若谦则是担心地问ABNER，“医生，我女儿怎么样？她什么时候可以像我们一样看东西？”
“不要着急，过几天就会好的。”ABNER医生说。
又是几天过去，小水晶已经敢于睁着眼睛看向这个世界了。
她的小手在惜然的脸上抚挲，“妈妈，你长得和我想的一样漂亮。”
惜然的眼睛里又是流出泪来，她的女儿，终于像一个正常的孩子一样了。
小水晶又转过头去，小手落在林若谦的的脸上，她仰起小脸，笑容像花儿一般的灿烂，“爸爸，你的鼻子好高哦。比妈妈的高好多。”
小人儿一句话，林若谦立时笑开，“小水晶的鼻子也高哦，像爸爸一样。”
小人儿咯咯地笑了起来。林丰和伊明珠难以掩饰激动的心情，他们也凑到了小水晶的面前，“小水晶，我是爷爷。”
“我是奶奶”
……
叶明川站在那一家人的外围，看着那一家人围在一起，那幸福喜悦的样子，心里竟然忽然间袭来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他，像一个外人，也对，他本就是一个外人。
他从病房里出来，点了一根烟，在门口处站了一会儿，漫无目的向着楼下走去。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惜然的眸光在房间里寻找着叶明川的身影，但是没有找到。她起身向着外面走去。走廊里只有几个病人的家属在走动，她顺着楼梯下去，在九层半的地方，看到一条高大的身影，他背对着她方向，眼睛向着窗外，指间还夹着烟，不知在想着什么。
“阿川。”惜然唤道。
叶明川转过身来，晶亮的瞳仁变得深邃，他看着她，然后伸手攥住她的胳膊，向着自己的方向一带，惜然的身子被他拽了过去。一刻，他将她抵在楼梯间的墙壁上。
赤热的嘴唇带着烟草的味道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