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快要到了,花莺街也开始在街树上拉起了五颜六色的彩带,挂起了各种各样的宣传小旗,准备着一切的布置;只可惜了有数十棵槐树被陡然挖空,使街道骤然一片开朗,赢来了唏嘘也赢来了赞叹。
江小桐除了忙着准备这一轮的促销旺季,还抽空买了一件蓝色的羽绒给穆仁生。
穆仁生欣然收下,却歉意地说:“对不起,小桐,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所以,什么也没买。”
江小桐呵呵一笑,“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你说,我喜欢的东西吗?”
“不知道。”
“因为,我想要的都已经有了,所以,你不需要那么傻,再艘什么了。知道吗?你有一颗真心对我的心就好了,比什么礼物都要来得珍贵!”江小桐满怀真诚地凝望着他,包容地说,“如果你真想知道我喜欢什么的话,我告诉你,我喜欢人心,这样子,会不会吓着你?”
穆仁生果然微微一怔,“会。”
“嘿嘿,像不像那些喜欢吃人心肝的狐妖啊?”江小桐笑着说。
“像。”穆仁生拥着她,老实巴交的说。
他们就这样温馨地拥着,走出停车场。突然,程一龙又西装笔挺地出现在出口处。
江小桐一见是他,把满脸的红霞凝住了,沉静地从程一龙的身边走过。
程一龙今次没有带兄弟,脸上却带着几分醉意。他红着眼,望着江小桐旁若无人地从他的身边走过,满心的激情顿时被无情碾碎!
他突然“扑通”一下,跪了在地,他要不惜以尊严换回江小桐的呵护,就像她现在呵护穆仁生一样,那是绝对的幸福,因为,他感受过。
江小桐也被他忽然的举动,震得心都差点软了。但是,穆仁生清纯和蔼的面孔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的心就有了支撑,信念就有了坚持了。
“小桐,你就不念在我带你出来,和你共同创下这间“花好月圆”,让你的父母过上了好生活吗?”程一龙哽咽着说,他不想拿出报恩这一招的,但是,别无他法的他,已经黔驴技穷了。
“还好说,你只是做了半年,就又要跟你的兄弟去闯世界了,晚上回来还对我动手动脚,这么多年来,我把你的妹妹嫁给了一位老师,把你的弟弟供上了大学,你父亲死的殡葬费我全出,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半死不活的高血压,是谁给她缴的药费?我不念你带我出来,留下这间花店给我,我会做这么多吗?”江小桐的回答不禁大出穆仁生的意外,更令程一龙惊讶不已。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颤声说:“就,就是嘛,你对他们都这么好了,你干嘛不再回到我的身边,那样我们不就更加一家团圆了?”
报恩这招被江小桐的良心挡了过去,他又想打亲情牌,希望以父母弟妹的感情,一起来挽救这段破烂的感情。
“不好意思,程一龙,当年你侵犯了我,侮辱了我,我是不会忘记的,它也是我多年午夜梦回的恶梦,如今你回来了,他们就由你接手了。你去照顾他们吧。”江小桐依然冷冷地说。的确,对于程一龙,她已经做好了一切,当初,她还准备好了做他的妻子,但想不到,他竟然为了在兄弟的面前逞威,回家对她动手动脚,不仅打了她,还侮辱了她。
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可令她留恋,她的移步,是感觉多么的轻快,多么的惬意,没有一丝的羁绊,没有一点的痛心。
“不要走……小桐!不要离开我啊……我错了,我知错了……再给我一个机会吧……”程一龙摊在地上,盯着那双远走的高跟鞋,绝望地呼唤,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伤害一个女人最大的坏处,就是那个女人将会永远都不再理睬你!
“为什么这句话,不在五年前那个夜晚说呢?”江小桐内心在叹息着,却更紧紧地挽着穆仁生的手臂。
穆仁生目睹了这一切,也学懂了,不应该把女人的禁忌;万物皆有灵气,万物皆有其存在的道理,女人伫立在男人的面前,不是一块无语的石碑,不是一支无根的木柱,她的信念就算不被重视但也不能被轻视,她的身体就被不被供奉但也不能被亵渎。
在江小桐紧紧的拥抱着他的时候,他也紧紧地拥抱着她。他想,这样子,多简单,多好!
可是,程一龙偏偏就学得复杂而凌乱。
回到店里,罗妮苹也刚才提了午饭来,不知怎的,她已经半个月没有提过午饭给穆仁生了,穆仁生都习惯了和江小桐中午出外吃了,今天她却又重提来。
“师父,里面有熬好的猪骨木瓜汤,有你喜欢吃的你家乡的辣椒酱呢。”罗妮苹殷勤地把一样样摊开在玻璃茶几上。
“是吗?”穆仁生一听,眼神放光,连忙挟一点进口,果然香浓麻辣,回味无穷,“没骗人嘛。”
“肯定不会,哪敢骗师父。”罗妮苹嫣然一笑。
“好,我再试试那些汤。”说着,穆仁生不顾身边的江小桐,燕红姐,和不吃饭的赖若兮在场,开始大吃大喝起来,逗得罗妮苹哈哈直笑。
江小桐却眉梢轻蹙:刚才穆仁生不是吃饱了吗?怎么还会吃得下的呢?难道他留肚子了?照理不会,刚才在餐厅上,他还连她吃剩的都勉强吃完,那时候,她都相信他饱得不得了。
可就在她想问穆仁生的时候,这时候,文嘉嘉风风火火地推门进来,急忙地对穆仁生说:“小生,你在这里就好了,快去我家看看——”
“看什么呀?”穆仁生止住她,要她先把话说明。
“我家的圣诞树不知怎的,那叶子一天一天地往下掉,有些都快秃了,求求你,到我家去看看它们,看它们是怎么一回事,好吗?”
穆仁生见文嘉嘉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便说,“好吧,我随你去看看。”
说完,递了一个征求的眼神给江小桐。
赖若兮和罗妮苹见江小桐欣然点头,马上异口同声地说:“我也去。”
出了门口,一辆簇新的宝马就停驻在街边,燕红姐看着罗妮苹他们上了宝马车,不禁咋舌:“那小姐真有钱啊!”
江小桐也乜视过去,内心也惊讶不已。
车子出了花莺街,上了城市大道,直往南山富人区开去。
不消半刻,车子上了坡,过了一道大铁门,驶过一条林荫道,就停靠在一个假山水池边,穆仁生下了车,环顾四周的高树百花,却仍然春意盎然,不禁感慨它的主人把它们照料得好。
踏上大理石的阶梯,来到一幢欧陆风格的高大建筑前,顿时感觉自己渺小如蚁。
“这就是你的家啊?”穆仁生不禁惊叹地问。
“严格来说,这是门口。”文嘉嘉忍住笑,连忙介绍说,穆仁生不禁嫩脸一红。
“师父,这里整个半山花园,从刚才大铁门那里开始就是她的家了,这里是门口了。”罗妮苹见过世面,在一旁解释说。
“哦。”穆仁生感叹一声,不敢再多问。
进了金碧辉煌的客厅,踏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穆仁生看见一个高大的圆形屋顶,悬着一盏巨大而金光灿烂的水晶吊灯,气派非凡得让人迷乱。
“喏,就在那边。”穆仁生顺着文嘉嘉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一株挂满了星五颜六色的星星闪片和糖果彩带的圣诞树,俏立在一根大理石柱旁边。
“会不会是因为挂得太多东西,扯伤了它呢?”大家走过去,文嘉嘉就推理说。
“哟,这是大冷杉耶,很名贵的啊。”罗妮苹稍一走近,马上就认出圣诞树的品种。
“是呀。是我爸爸前几天从德国空运回来的。”文嘉嘉没有炫耀的意思,反而忧心如焚,“不知道,会不会有水土不服的现象?”
“不会的。”赖若兮看也没看,就开口直说,文嘉嘉不太喜欢这个小女孩,但又不方便问她是谁。
她不服地问:“你怎么知道?”
“用脑子想,也知道它生病了,”赖若兮不理他,径自对穆仁生说,“用春之觉问问它。”
“为什么不用你的?”穆仁生一直都很奇怪,这些植物问诊的活,不是她植物心理治疗师该做的吗?“这问诊的事不是心理师做的吗?”
赖若兮恍然,不禁歉意一笑,说:“不好意思,我都忘了。”
“但是,你不怕我的方式会带起一股罡风吗?你不怕摔着了这周围名贵的花瓶古董吗?”赖若兮却又狡黠地看着他们阴阴一笑说。
穆仁生一怔,罗妮苹却反问:“你就不能用另外一种问诊方法吗?”
“嘿嘿,可以。我就用‘晶切’吧。”赖若兮想推卸的小阴谋被罗妮苹识破了,只得走近冷杉面前,拇指和食指轻拈着一条针叶,准备施展她的另一种问诊方法。
文嘉嘉只见她脸色忽然一凛,指尖稍一用力,即时有晶莹的晶体如灵蛇般顺着针叶,不断地延伸到其他的针叶,延顺到枝上,霎时,整棵冷杉都被完全固化。
“是冰!”大家一看,不禁都异口同声叫出来。
赖若兮微微一笑,神秘地说:“是冰的表象,可能不只是冰那么简单。”
说完,她的玉手轻轻放开了那条针叶,那晶莹的晶体又如灵蛇一般顺着针叶,不断地退冰到整棵树上,乃至到最后,“哧”一声,突然气化了,白蒙蒙的一片笼罩着整个圣诞树,却很快就融合在空气中,还扑面送来一丝清香的味道。
“好了,它因为挖掘时根部失去了很多,加上这里的室温又偏高,湿度较低,危害了它的健康;下面轮到你,把它修复了。”赖若兮傲慢地乜视了文嘉嘉一眼。
文嘉嘉不理睬她,却对穆仁生说,“小生,快吧,想想办法。”
穆仁生沉思了片刻,说,“好,我就让它重生吧。”
说完,也轻拈着针叶,念了一句,“枯木逢春!”霎时,文嘉嘉看到一道绿光从天花降下,降落他手上的冷杉上,幻化成萤光,紧紧地萦绕着整棵树,然后,逐渐合拢成树状,再像揭罩一样,所有的萤光旋舞着奔向天花,在天花前倏然消失;一道蓝色的激流,汇聚在穆仁生的手上,由树干追随着萤光升上树稍,像烟花般洒落在冷杉墨绿的针叶上,让每一条针叶都重染新绿,水滴晶莹,娇艳欲滴,远远看着,连上树上的糖果和星星闪片一起,俨若满天星斗,熠熠闪光!
“太好了!”文嘉嘉又一次看见穆仁生的超自然力量,竟然是如此的璀璨绚丽!而又奇妙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