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儿干到把众多的花暂时放到江小桐的私人小花场时,天色已经暮霭沉沉,江小桐便准许下班了。
罗妮苹带着穆仁生,故意不坐出租车,先走上一段路,看赖若兮要跟到什么时候。
“小赖啊,都下班了,你不回自己的家,还要跟着我们啊?”罗妮苹酸酸地问。
赖若兮冷哼一声,“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你打算跟我们回家?”罗妮苹担心地问。
“嘿嘿,看我的心情吧。”赖若兮听出她的担心,反而阴笑一声。
穆仁生倒还记得,这位神秘少女是冯绿茵的网友,可能来自千里之外,他关心地问:“你要是在这里没有地方住的话,可以到我那里住的,我一个人住三房一厅,还有房间空着。”
赖若兮很是震惊穆仁生的仁慈和厚道,本来她想一口应允,但最终她还是硬嘴说:“不,我在这里有地方住了。只不过,住的挺远,还不到睡觉的时候,我还不想回去而已。”
“那,到我们那里吃晚饭吧?怎么样?”穆仁生热情地说,别说神秘少女之前帮了他不少的忙,就是看到她的真面目后,他也把她列为和穆纱纱一样的可爱的妹妹。
“晚饭就免了,给个钱,买个雪糕吃就可以了。”说着,她又向穆仁生摊开了手掌。
穆仁生硬着头皮,到附近的小商店里买了一个雪糕给她,奇异地问:“光吃一个雪糕就行了?不会小小年纪就学人家减肥吧?”
赖若兮有雪糕在手,白了他一眼噘嘴说:“你管不着。”
穆仁生只得不便再问,罗妮苹无奈地截来出租车,一行三人,便迅速地回到了她的房子。
“师父,晚上还去探望小茵吗?”罗妮苹自顾自地和穆仁生谈话,故意冷落赖若兮。
赖若兮也自顾自地舔着雪糕,置若罔闻。
“晚饭后,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冯叔又要兼顾工地上的活儿,可能顾不上她,她一个人在医院里,挺寂寞的,多去探望她,让她开心点嘛。”穆仁生还是不辞悔疚地说。
罗妮苹内心轻叹息,她在感受着穆仁生待人细心体贴之余,也开始为自己孤独的命运怜惜。
果然,晚饭时,赖若兮眼瞅瞅着穆仁生和罗妮苹在吃,她自己一点想吃的意思都没有。罗妮苹也怀疑,这女孩真的不会一个雪糕就顶一个晚上吧?
晚饭后,穆仁生提出要去医院看冯绿茵去,罗妮苹说要洗衣服和干一些家务,不想去了,让他捎一个祝福问候给小茵。
穆仁生点着头,便想独自一个人去,偏偏赖若兮也在背后屁颠屁颠地跟着。
“这次你跟着来,我不买雪糕了?”穆仁生本来不在意几个小钱,无奈囊中羞涩,害怕总有一次,令自己和老板尴尬了。
“嘘!”赖若兮忽然一个噤语势,叫穆仁生不要声扬,“走小路,去神桂村。”
“干嘛还要去神桂村?”穆仁生听到神桂村也有老大的不愿意,他在这神桂村不仅油水捞不到,还因此被人追砍,最郁闷的就是冯绿茵因此代领了天谴,因此失去了双手,这一切的一切都拜神桂村所赐,他的内心实在不想听到这个名词,甚至抗拒经过那里。
“最后一次,陪我去。”说着,赖若兮就拉着他的手,拉着不愿意的穆仁生就走。
几次下来,赖若兮的行为虽然怪异神秘,但总和他的新能力有关,并且都不是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反而都挺正确的;穆仁生只有再信她一次,由着她拉着拖着,陪她去神桂村最后一次。
来到神桂村,大家正在晚饭时间,无人在桂花树前闲逛,桂花树偌大的树荫加上夜色茫茫,人隐入其中,令人不虞有物。赖若兮松开穆仁生的手,庄严地走上前,双手按在树皮上,突然叱叫一声:“开!”
即时,烈风轮舞,涟漪般漾向四周,把穆仁生的的衣袂也吹得猎猎作响。整棵桂花树微呈粉红色数秒,顷刻又聚为一点绿光,在空中摇曳飘荡不已。
“好了。我们走吧。”赖若兮完毕后,走过来对穆仁生说。
穆仁生奇异地问,“你刚才在做什么?咋这么快?我,我感觉不到你干过什么呀。”
“呆会儿,你就会看到啦。”说着,赖若兮又要拉着穆仁生走。
走了几步,穆仁生果然发现,那点绿光,在空中摇曳地飘荡,还不紧不慢地跟着,“我看到了?就是她——”穆仁生说完,即时被赖若兮弄晕。
待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的楼梯上,正被赖若兮艰难的推着上台阶。“这是哪里?”
“就快到小茵的病房了,”赖若兮回答,“你醒了,那好,你自己走吧。”
赖若兮说放手就放手,险些令穆仁生跌倒。
跟着赖若兮的后面,推门进入了冯绿茵的病房。看见其他两床的病人已经出院,空出偌大的一间独占病房,赖若兮欣喜地庆贺冯绿茵意外有了自己的贵宾病房。
冯绿茵看见他们来了,也很欣慰。对赖若兮的说话,也报以莞尔一笑。
穆仁生则皱眉地说:“这种贵宾病房待遇,不值得庆贺吧?”
他的意思是说,人要是有伤有病的话,住多么高级的地方都不应该值得庆贺。
“哎,我的意思是说,咱们来访也方便得多,喜欢坐哪里就坐哪里,喜欢大声嚷就大声嚷。”她果然在猛烈的甩头和大声嚷。
穆仁生微微一笑,说:“这样子,就算不影响其他人,还不是影响到小茵吗?”
突然,冯绿茵“咦”了一声,吓得脸无血色,紧拽着被单掩脸而避。
穆仁生此时也看到,一点绿光从赖若兮的头上飞出,像苍蝇一样盘旋在她的头上,就是不走。
穆仁生惊问:“那点绿光是什么?”
“她啊?”赖若兮伸出手,那点绿光就降落在她的手心,“给你看!
穆仁生定眼一看,发现赖若兮的手心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形般的蜻蜓,一只两三公分长的娇俏人形,却背着两副薄翼,翼上绿光闪闪,飞翔起来,像是划过夜空的流星。
“这是什么?”穆仁生看见小人,就像看见侏儒一样怜悯同情。
“她不就是那棵桂花树俊崩等糍夥蹿邓
“桂花树?”穆仁生想不通,这时冯绿茵见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现,也撤去被单,慢慢露出聪颖的眼神,看向这边。
“是呀,她就是那棵桂花树啊。”赖若兮还是坚持地这样说,不再作其他的解释。
“该不会是精灵什么的吧?”冯绿茵忽而灵光一闪地说,穆仁生不禁一怔。
“你们喜欢叫她们精灵吗?”赖若兮反而顾盼着两人,征询地问。
“她是那棵桂花树修炼成的?”穆仁生也尝试这样问。
果然,赖若兮猛的点头,“是呀,她是修炼了三百多年才炼成现在这么个模样的。”
“哦。”冯绿茵两人才恍然大悟,证明她没有猜错,这就是树精之类的精魄。想不到,以前多在书中或电视中看到,如今竟能在面前也可以碰到,那份奇遇的心情,不禁令到他们惊喜交集,手足无措。
“你带上她干嘛?”穆仁生疑问。
赖若兮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吗?”
“我?”穆仁生摸不着头脑,便望向冯绿茵,向她求助,冯绿茵一时也不知她所指。
“看到她的脚了吗?”赖若兮再把精灵往穆仁生的面前送近,“她有只脚断掉了!”
穆仁生再仔细一看,果然发现精灵只有一只脚,从脚往上看,直到大腿处,才看到另外半截脚的存在。
穆仁生皱着眉收回眼光,望向冯绿茵,点着头,“是断掉了,怪可怜的。可是,不是我弄断的吧?”
看到穆仁生担心的样子,赖若兮不禁“扑嗤”一笑,说:“还记得桂花树被人锯断了吗?”
“记得。”穆仁生恐怕今生都不会忘记,那件令他蒙羞、令他破灭、令小茵断臂事件的源头。
赖若兮问:“你驳接了它后,有检查过其他的树枝吗?”
他歪头一想,“没有。”
“就是这样,有一截大树枝,当天就被一个小孩拖回自家当作柴草烧了。”
“你是说,驳接回去的桂花树也是个残废的了?”冯绿茵在一旁惊解。
赖若兮点了点头,把精灵往她的面前一送,“就是这样了。”
“是我的错吗?”穆仁生冥想了一会儿,仍然分不清这责任应该谁来负。
“你说呢?”赖若兮揶揄他一番。
冯绿茵也细细打量了精灵一番,在发现她的断脚的时候,也啊了一声出来,随后她想了一会儿,说:“应该不是穆仁生的责任吧?”
赖若兮瞟了发呆的穆仁生一眼,说:“就算断脚不是他的责任,这续脚可就是他的责任了。”
“哦?”两人更摸不着头脑。
“他会医治树木嘛,不是他来医是谁?但是,他还没有能力把断掉了又找不到原木的树医治,看来,还要再等上好一会儿。”赖若兮忽然一声轻叹,像慈爱的前辈的怜惜,一点也不幼稚。
“所以,你就带上她,让她一直跟着你,等穆仁生学会能力后,再医治了?”冯绿茵仔细的分析一番。
“还有你啊,小茵。等他有了那重能力后,他会连你的断臂也会续合的。”赖若兮把精灵放飞,那精灵又飞回了她的头发里面,然后,她走近冯绿茵的床边,安抚地说。
“真的?”穆仁生正在为治疗精灵的断脚而犯愁,咋一听到他的能力也可以续合冯绿茵的断臂,不禁顿时眉飞色舞,大喜过望。
“是呀。现在有两人都要你的帮忙,你还是赶快找出治愈他们的生念吧!”赖若兮忽而像老太婆般叮嘱一番。
“这太好了!”穆仁生情不自禁手舞足蹈起来。一起困惑在他内心的自卑内疚终于有了个可以救赎的机会,这股欢愉,比获得那一万悬红还要心花怒放,还要让人振奋。
然而,事情果真如他想的那么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