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她静静的停了许久。
其实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内心来回缠绕的思绪让她失去了方向。
乐心的存在,使纪风深陷爱的漩涡,失去了为现实奋斗的野心,他可以随她抛弃这个世界一次,也可以抛弃第二次,这是最令纪思担忧甚至是害怕的事。如果韩乐心能够世俗一些,哪怕是拜金虚荣、精明附势,也还有跻身豪门的一线之机。可她偏偏那么清高、那么愚蠢,那么执拗,让人不可理喻。
推开门,床上空无一人,纪思心中小小一惊,转眼一看,原来乐心蜷缩在床脚,头倚在床边,似乎还在沉沉熟睡。
她走了过去,重重的咳了几下,乐心依然没有醒。
“喂!”纪思有些不耐烦的喝了一声,走到窗边,将窗帘扯开些,淡淡的阳光洒在乐心的脸上,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喉咙中发出了轻弱的呻吟声。
仔细看她,纪思皱了皱眉,她本就苍白的脸色黯然无光,灰蒙蒙的,嘴唇有些干裂,唇色由白转青,额上,不断泛着虚汗,很显然,她病了。
“你装什么装!不要以为装病我就会同情你!”纪思没好气的用脚踢了踢她的腿,她艰难的将眼睛张开一条缝,似乎被光线刺到,又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又勉强张开。
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乐心觉得四肢一点力气也没有,头重得让她难以支撑,胃空的难受,但感觉不到饥饿。
视线渐渐聚拢,她看到了纪思,那是怎样冷漠残忍的表情,姐姐啊,为什么你的目光里就没有一丝的情感?
眼泪从她的眼角淌了下来,一口焦炽的热气翻腾到咽喉,她觉着窒息,连最后那一点气力也耗尽了,头一歪,昏倒过去。
恍惚的嘈杂声,有人进来,有人出去,二个、三个、还是四个,她意识不到,颠簸,穿梭……
一片朦胧中她似乎看到了站在远处的舒洋,他微笑着,温静如常。
“舒洋,你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你却离我那样遥远?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吗?”
“我了解你心中的痛苦,只有我了解。乐心,可怜的乐心,为了纪风和亲人,将那份布满利刃的秘密深藏在心底,即使被这秘密刺得体无完肤,也要紧紧捂住,你的内心,在滴血吧。”
“舒洋……我怕,我怕我会忍不住讲出来,请给我一点力量,让我继续隐瞒下去……”
“想讲就讲出来吧,这不是你一个人能够承担的痛苦,你不该独自承受这一切。”
“不,我可以……我做得到……我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直到最后……”
她哭着醒了过来,看到纪思正冷冰冰的看着自己。
“秘密,什么秘密?你要保守什么秘密?”纪思用疑惑的目光扫视她。
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才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没……没什么……”她支吾着撑起身子,背靠床头。胳膊中间有些酸痛,她一看,静脉血管上有一个针孔,看样子不久前打了针,但自己几乎没有感觉到。
“安静的待在这里,别试图离开。”纪思的表情很复杂,几分轻松,几分阴郁,竟然还有几分伤感。
门外站着两名保镖,穿着便服,这家医院是艾维集团投资建设的,最大的股东就是纪思,在这里监禁一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只是顾忌医院是公共场所,不敢太过声张。
“姓乔的和那帮记者散了么?”纪思低声问助理。
“没有哪,还在门口死守,看样子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将韩乐心从侧门偷送出来的事。”
“适当的放些谣言出去,把他们引向别处,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嗅到这里,这几天是关键,无论如何,要严密封锁消息。”
“嗯,明白。”
“还有,这几天跟紧天豪,他去过的任何地方都要仔细巡查,我怀疑他和纪风有联系。”
“是,夫人!”
纪思走了,乐心又陷入了昏睡,她觉得自己从内到外都如虚脱了一般,虚汗****了衣裤,不行,要再好好睡一下,睡醒了才会有精神,有精神了才能想办法去见纪风。
纪风……纪风……未之城美好的记忆在她脑中飘荡,他温暖的胸膛,深情的目光,美丽的蓝色蒲公英,甜蜜的轻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乐心没有感觉好一些,反而更加疲惫,浑身的骨节都开始酸痛,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天哪,如此滚烫。
不行,不能再这样待下去,她喘着粗气揭开被单,努力支撑着快要散架的身子,向门边捱去。
握住门锁,竟然半天没有扭动,她靠在墙上,缓了几秒,将手心的汗擦了擦,再次拧动门锁,终于打开了。
警觉的保镖横在了门口,看到乐心出来,伸手挡在她面前,“对不起,韩小姐,你身体虚弱,还是躺在房间休息吧。”
“麻烦你……让我离开,我要见纪风……”她额角虚汗直淌,面无人色。
保镖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不再讲话,将她拖回房间,此刻她没了任何挣扎的力气,软绵绵的瘫倒在地上。
不多时,一名护士走了进来,将她扶起。
“告诉我,这是哪里?我要打个电话……”乐心像见到了救命的稻草似的,用乞求的目光看向护士。
护士看看一旁紧盯着自己的保镖,摇摇头,从门口拉进来一辆餐车,三个小菜,一份例汤,一碗肉丁炒饭,一盘水果。
“吃点东西吧,你低血糖很严重,需要补充营养。”
乐心本没什么胃口,但一想到纪风,觉着不能就这样倒下,索性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吃过饭,护士支好输液架,为她插好针头,叮嘱她瓶里的液体快输完的时候按动床头的呼叫按钮,又倒了杯果汁放在床头,将电视遥控器搁在她的手边,才推了餐车出去。
她不清楚纪思下一步想做什么,她既不露面,也没有做任何为难她的事,除了限制她的自由,竟然还呵护备至。
第二天,乐心觉得好了一些,但胳膊上针孔四周莫名起了些血点。她挠了挠,没在意,悄悄来到门边,看到换了两名保镖。
她刚一探头,保镖就围了过来。
“韩小姐……”
“喂!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去洗手间,你们也要跟着去吗?”
“呃……是的,夫人是这样吩咐的。”
乐心无奈,叹了口气,看看医院的引导标识,向洗手间走去。
来到洗手间门口,乐心径直往里走,两名保镖对视一眼,竟然也紧跟着进去。
里面一名中年妇女正对着镜子补妆,忽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两个男人,她惊得“呀”了一声,口红掉落在地上,“变态!抓变态啦……”她大叫着跑出去。
保镖也被她吓了一跳,慌忙退出去,尴尬解释:“抱歉抱歉,我们看错了……”
这是个机会,乐心看到卫生间最里面一个隔间里有一扇窗,她进去锁了门,趴在窗前往下一看,不是很高,下面隔着一个车棚,她深吸一口气,抓紧时间扳住窗框探出身去,跳落在车棚上,再顺着车棚边沿的钢结构攀了下来。
心脏要跳出心口了,她顾不得自己生病的身体,飞快的跑到路边,拦了一辆的士,径直开往鸣和先生的近郊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