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怀孕，喝酒对孩子不好。”
跟柏程皓比较熟的几人都惊住了，面面相觑。
灯光昏暗下，那个相貌格外阴柔、性格格外木讷的柏程皓，居然说出了如此贴心的话。
陆佳蓉虽说不了解柏程皓，但也看出了他对自家嫂子的心思，不免惊叹道，我靠，老哥的情敌好强劲，连喜欢的女孩怀上别人孩子都不介意！
简安心里莫名发堵。
柏程皓的爱太深沉，也太无私，她不能接受，只能趁早把话说清楚。
“皓子，我有些话……”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不好意思。”她歉意一笑，当看见手机屏幕上“茗颜”二字上下跳跃时，心里咯噔一声。
茗颜？她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还记得上次两人见面是在东哥公寓的床上。
她心底莫名抵触，有些不想接。
“是我哥吗？”陆佳蓉好奇宝宝似的凑过来，还没看见来电显示，简安已经挂断电话。
“陌生号，不认识，可能是诈骗电话。”
陆佳蓉悻悻地收回脑袋，撅撅嘴：“那我们接着玩吧！”
众人继续猜拳，即将决出胜负时，躺在沙发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嗡嗡地振动。简安看了眼屏幕——还是茗颜。
难道真有什么事？
她若有所思，没再挂断：“你们先玩，我出去下。”
……
靠着包房墙壁，接了电话。
“喂？”简安先开了口。
隔了许久，当简安准备挂电话时，茗颜有些颤抖的声音终于响起：“简安妹妹，你、你有时间吗？我想跟你商量点儿事，很重要很重要。”
“不能在电话里讲？”
“讲不清楚。”
“你定时间吧。”
茗颜的呼吸很沉重，每一次喘息都异样拖沓：“就现在。”
“现在？”简安透过门板上的玻璃窗，看见玩的正嗨的众人，“能不能明天？我今晚有点事。”
“不行！”
茗颜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简安微微一怔，在她记忆中茗颜始终温婉动人，温柔如水，从未如此失态。
“简安妹妹。”半晌过后，茗颜的声音才平静下来，可不难听出她微微的颤音，“夏玮，明天可能会无罪释放。”
……
蓝洋咖啡馆。
优雅的轻音乐盘旋在简安耳畔，她点了两杯卡布奇诺，用勺子搅和自己那杯咖啡。
她有些心神不宁。
眺望着灯火通明的街道，不远处缓缓驶来辆黑车。身穿米白色大衣的茗颜带了副墨镜从车上下来，手中拎着包，急匆匆走进咖啡馆。
“这里。”简安跟她招手。
坐下来后，茗颜摘下墨镜，墨镜后是张憔悴的面容，大大的眼袋，浓重的黑眼圈，外加苍白的脸颊。
简安有些惊诧：“茗颜？”这可完全不像以前那个宛如从漫画中走出的公主。
茗颜勉强扯出个笑：“是不是差点儿没认出我？”她声音一顿，脸上流露出自嘲的神情，“你现在都不叫我姐姐了，都怪我，以前做错了事，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很后悔。”
勺子搅拌着咖啡，发出轻微响声。
简安没出声，没打算跟她叙旧，半晌才问：“说吧，约我出来的原因。”
茗颜脸上闪过抹尴尬，自己主动认错，简安却没理。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
“你应该知道真相了吧？我和你哥哥……并不是真的情侣。”
简安看着她，点点头。
茗颜翻开包包，拿出份文件：“这是七天前法庭给我的诉讼状副本，夏玮已经上诉了。我上次是以杀人罪告他入狱，但你回来了，罪名便不符合事实，只要他再次上诉，很有可能当庭无罪释放！”
无罪释放……
简安没出声，等着她的下文。
“简安妹妹。”茗颜顿了顿，小心翼翼地问，“夏玮那么对你，你恨他吗？你希望他出来吗？”
她执着勺子的指尖轻轻一颤。
希望吗？简安也不知道，她这辈子最讨厌做选择题。
“你想说什么？”她问。
茗颜一怔，充满希冀地望住她：“简安妹妹，我希望你能出庭作证，只要你证明夏玮确实差点儿害死你，他就肯定出不来！”
简安渐渐握紧了咖啡杯。
“不行。”简安还未说话，茗颜就又立即否则上面的说法，急切地对简安说，“就这一个罪名不足以定他死罪，简安妹妹，你再给他加些罪名！无论死罪，还是无期，都可以！”
简安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曾经最喜欢的嫂子，会哀求自己出庭作证，将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推入火坑。
死刑？亦或是无期徒刑？
她忽然觉得十分悲哀。
她明明最不喜欢选择题，老天却好似格外喜爱玩弄她，总是摆出一个个无法选择的题目。
夏玮说他恨自己，恨不得杀了她。
但夏玮这么对她，她会恨吗？
哥哥心理是扭曲的，扭曲的原因与她脱不了干系。
她更加应该是心疼和自责，怎么会怨恨？
她心疼当年哥哥年纪轻轻便承受那么多，更自责她的出生。如果她没出生，哥哥就不会承受那么大的压力，导致现在心理精神都出现了毛病。
她做不到吧。
怎么可能出庭作证，让哥哥在牢里待一辈子？
“对不起。”
她只能对茗颜说这三个字。
像程诺那种陌生人害她，她能不动声色地反击，但遇到她最爱的哥哥，那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狠不下心，更做不到。
倘若说，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两根软肋的话，她的那两根就是东哥和哥哥。
简安没再多留，起身要走，可她万万没料到，在她即将转身的瞬间，茗颜竟然朝她双腿一弯，跪了下去！
简安骇然：“你干什么？！”
咖啡厅其他客人也被这一幕惊到。
茗颜眼泪唰唰的掉，她双手拄在地上，重重磕了一头！声音不小，茗颜再抬头时，额头已经红肿流血。
她哭成了泪人儿，哀求着哭喊：“简安，我求你，我求求你了，你出庭作证好不好？夏玮他不能出来，他出来肯定会杀了我和我父母！他现在目的没得逞，他还会继续拆散你和东少！”
她爬着抓住简安的裤子：“只要他出来，我们就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