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这种情绪是指人在某一个特定的氛围里,经历某一种特定的事件,却没有得到事件结果应有的回报而被另一种不确定因素打断或者破坏了原本的氛围,这就比如大街上你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上前打招呼却发现认错了人,就比如当你带着女孩已经开好房间脱去桎梏准备一亲芳泽时发现亲戚来访,比如你,不,就比如我,在就要吻上C香甜诱人的唇时被无数人痛骂的校园里的起床广播打断。
于是直到机场都一路无话,我假装宽阔空荡的机场高速上车流如龙,仔细地观察着道路情况,C假装着高速路旁枯燥的风景里突然出现了如画的美丽,兴致勃勃地欣赏赞叹。
办理好了托运,找到了登机口,我和C坐在候机区等着登机。在这个并不是旅游季的时间,一大早就要坐这班飞机的人并不多,C乖巧依旧地坐在身边,脸上的红霞依旧可爱地衬着细腻的脸蛋,我很认真地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遍,默默赞叹了一句真是秀色可餐诱人无比。
C注意到我的目光,羞着脸,却凶着语气说,看什么看!
我嘿嘿地笑两声,对她说,我昨天看了看今天S市这几天的天气预报,和C市差不多,稍微还要热一点,咱们可以去海边游泳什么的。
C没好气地说,游泳不会去学校的游泳馆里游,还要跑海里游,有钱人的做派,哼!
说完她故作成熟地摇摇头,样子颇为不满,我好气地说,这不是为了带着你出来玩玩吗,别说你不想出来,你跑去请假的速度可超过你在球场上冲锋陷阵的速度了。
听我一笑话她,C本就红润的脸更加红了,不服气地说,那是本姑娘赏你面子,顺便拉近贫富差距为国家的GDP增长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你这个肤浅的人类,怎么会理解我伟大的思想。
我笑着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看得C有些心虚地嘟囔着,我就是,有那么一点想去,就是一点。说到这,她突然一挺腰身,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了,又不用我付钱,不去白不去。
我不经意地往她胸前一瞟,心里赞叹着真是伟大,那么多天里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是因为球衣太大所以遮住了本该有的春光?有些震惊,有些惊喜,所以不经意的一瞟变成了错愕的凝视,最后被C一巴掌狠狠拍在我额头上,羞愤难当地骂了一句,臭流氓!
航班准时起飞,在上午九点二十分左右降落在S市的机场,在出租车等待口上了一辆出租,报出酒店的名字,在早高峰的逆向车道里向目的地驶去。
涛子说,要想获得女人的欢心,就不要计较成本和代价!
所以,当我和C下了出租车,当酒店的门童微笑着提着我们的行李站在身边,当我和C一起抬起头、张着嘴、一脸土包子样地看着酒店豪华的外观,当身旁漂亮的礼仪小姐微微鞠躬笑着说,欢迎贵宾入住,当我想着在这里住上一晚所需要的费用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当想着在手里的卡马上要被刷掉四位数时,我终于心疼了,终于咒骂起了涛子,终于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他的建议来住这家酒店。
但终究是值得的,当我看到C兴奋地把包扔到大床上,然后跑到阳台对着大海大喊大叫,然后回头看着我,笑得个阳光灿烂,我握紧拳头,对她还以微笑,然后心里默默地说,值了!
……
我将菜单恭敬地呈到C父亲面前,笑着说,您过目。
C的母亲在一旁笑着看着我,仍旧是当初我还和C在一起时看我的那种眼神。C在一旁摆弄着桌上的餐布,根本不把我卖力的演出看在眼里。
我半躬着身子,对C的父亲说,这家的糖醋鲤鱼和九转大肠都是招牌菜,味道很不错,是C市里鲁菜做得最好的。
C的父亲头也不抬,翻了翻菜单,问道,凉菜有什么味道不错的?
不等一旁的服务员回答,我立马上去答道,香卤豆腐丝和蒜泥拌茄子都很不错,但我不推荐您点香菜拌海蛏,C市太靠内陆,海鲜都是空运来的,不如您那边新鲜。
旁边的女服务员见我抢了她的活,只好在一旁微笑着站着,好生尴尬。C的母亲见了,笑骂道,你小子老实去坐着吧,非得抢了别人小姑娘的活,这么勤快这里的老板又不给你发工资。C的父亲抬起头,怪异地看我一眼,挥挥手说,去,一边坐着去,干嘛抢别人的活。
C在那头偏着头,强忍着笑,我只好笑着缩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旁边的服务员立即笑着上前一步接替了我的位置。
C的父母都是山东人,吃不得C市偏辣的菜,我从公司外务部那里找到几家鲁菜馆的电话,顺便问了几个去过的公关味道如何,最后选定了这家。C的父亲点上几个菜,又交给C的母亲看了看,最后交到我手里,我笑着准备递给C,就见C挥挥手说,你自己看着点,别问我。最后我点了一瓶一品景芝,心里默默得意着,还好我记得老爷子好这一口。
饭桌上我和C的父母说着近来工作上遇到的趣事,基本上是我一个人在说,C的母亲偶尔搭上两句,C的父亲则吃口菜喝口酒,总算是有时也点头回应一下,但C从上菜开始也没说一句话,不是在研究餐布上的图案就是低头吃菜,唯一看我一眼的时候是在我给她夹菜时白了我一眼。
四五杯下肚,我感觉着胃里灼热的气息,确认了脑中重复了几十次的稿子,跟C的父亲碰了个杯,然后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在桌上,清了清嗓子,说,叔叔,阿姨,我和C是在大学里认识的,从那时候毕业到现在,如果正常发展的话,我俩应该就结婚了,但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犯了一些错误,我承认,是我自己的错误。
C的母亲放下筷子,冷眼盯着餐桌上只剩半截身子的鲤鱼,仿佛是要把这条鱼看活过来,C的父亲则微皱着眉,十分严肃地看着我。我偷偷瞄了他俩一眼,心想着,效果不错!又偷偷向C看去,发现C正对着一只肘子油腻脂肪下的瘦肉发起攻势,完全不理会我在说什么。
我稍稍挺起胸,给自己打了打气,接着说,我向您二位道歉,我辜负了您二位对我的期望,我也向C道歉,这是我的错误,却让你伤心,我对不起你。
C的父母不说话,C在一旁瞅了我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微讽说,我没伤心,不用对不起。
因为不知道C的父母是否正注意着我,我也不敢去瞪C一眼,接着说,今天请您二位吃饭,第一件事是为了表示我的歉意,还有一件事,就是关于C要结婚的事情,我觉得这事情C处理的有些草率了,需要您二位帮她指正一下。
C的父亲抬起头,双眉像两座山一样皱起,说,结婚?指正?
C在一旁咳嗽了两声,说道,我喜欢结婚就结婚,你管我结不结婚,我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说完,转头凑到她母亲身边,悄悄地说着什么。C的父亲朝那娘俩看了一眼,又转过头看着我,示意我接着说。
我深吸一口气,对C的父亲说,您是知道我的,我是有一点死心眼的人。我停顿了一下,再一次深吸一口气,有些胆颤地说,我认为,我才是C丈夫的最好人选!
说完,我压根不敢去看C父亲,头微微一偏,正好迎来C和她母亲的目光,她俩惊讶地看着我,C母亲眼中的惊讶多是些看不明白的神色,但C眼中,通过这些年我对她的了解,她正以一种走在大街上突然看到神经病那样的惊讶看着我。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过了许久,久得我额角的汗从太阳穴划到了脸颊旁,C的父亲终于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颤抖着一杯一杯敬给C的父亲,再一杯一杯地敬给C的母亲,最后一杯一杯地敬给C,总感觉这酒的热度不能温暖我紧张得直哆嗦的心肝,于是我拍了拍桌子,大声对服务员说,小妹儿!再来两瓶二锅头!然后眼前一黑往桌子上倒了过去。
之后的记忆很模糊,我记得C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以为她原谅我了,我就过去抱她,嘴里说着,宝贝儿咱们回家吧。但是我怎么走也走不到她面前,我记得她看了我一眼,然后我就被扔到上面软绵绵的东西上了。
再后来我睁开眼,看见C坐在前排的驾驶座上,正和车窗外的人说着什么,我挣扎着爬过去,对着窗外说,大晚上的!瞎逛什么?然后C转头瞪我一眼,一只手啪地打在我脸上,把我按回了后排座位。
最后的印象是我搂着C,她喘着粗气,一脸红润,像是饥不可待的样子,我对她笑了笑说,别急宝贝儿,咱们有时间。然后觉得突然没有依靠的东西了,脚一软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