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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政变后

玄武门外终于安静下来了!而李渊还在带着那帮重臣等待着自己三个儿子的到来。只是,到现在还没见一个人影,他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回事?这三个都开始不听自己的话,学会迟到了!按理说不该这样啊,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正胡思乱想之际,一群全副武装的人闯了进来,为首的就是那位在这次政变中屡立大功的猛将尉迟恭,他身上血迹斑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李渊也是个人物,历经北周、隋,什么世面没见过,期间各种政治斗争更是不在话下,别忘了他可是亲眼见证了隋朝激烈的宫廷斗争。因此一看装束他就知道不对劲,出事了!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端着皇帝的架子问道:"爱卿,来这有什么事么?为何这身打扮?"尉迟恭也没那么多废话,他本来就是个粗人,没读过几年书。他来到李渊面前,沉声道:"太子、齐王作乱,秦王已经率兵诛杀,怕陛下这儿有危险,特命我来护卫!"说完令手下把大殿围起来。李世民就这样给李渊包括那帮重臣送来了一碗软饭。

这招大家看起来都很熟悉吧,这就是李世民他们所计划的"挟天子以令天下"!虽然,李建成等被诛杀,可是李世民在长安的力量还很薄弱,尤其是驻守在京师的各个部队,大部分都是太子的人,一旦让他们联合起来或被有心人利用,自己的位子仍然不稳!但只要把李渊看住,不让他参与进来,自己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李渊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看这架势,太子和元吉已经殒命了。我们无法知道当时李渊是什么表情,史书并没有记载这些。我想,他应该是很伤心的。他知道自己三个儿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争斗不已,他都一次次地努力平复,只是为了一家子和和气气地生活下去。李渊亲眼见到了隋炀帝杨广是怎样和太子杨勇争斗的,他应该明白帝王家都是些无情之辈。可是,轮到自己的时候,他忘记了这条规则,每次他都以父亲的身份来压制下面儿子们的争斗,可惜他的宽容和不忍没有感化任何一个儿子。现在,看到自己的亲身骨肉也开始自相残杀,他一定伤心极了!伤心之余,李渊心里莫名地有些恐惧,见证了太多的宫廷血腥斗争,他突然发现自己很危险。

看着四周杀气腾腾的秦王府兵将,看着尉迟恭身上还没来得及擦掉的血迹,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不会顺手也把自己给收拾掉。他真的不知道,他第一次有了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这时,尉迟恭又跨步走了上来。此时的他更是毫无顾忌,大大咧咧地向李渊索要诏书,上面明确写上:由秦王节制天下兵马!李渊看着尉迟恭那张狰狞的面孔,心里一哆嗦,慌忙按要求写下诏书,交给尉迟恭。这样,李世民名正言顺地成了全国武装部队的最高司令长官,在名义上他可以调动任何部队。枪杆子里才能出政权,古人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这时,李世民该去见李渊了。虽然,自己杀了哥哥和弟弟,见李渊难免有些忐忑,可是自己必须取得父亲李渊的支持,而李渊也没有选择。李世民早已换下盔甲,整了整衣冠,走进大殿。李世民抬头望去,龙椅上正坐着父亲李渊,一夜未见,此时再看他,仿佛衰老了几十岁似的。此时的李世民突然很平静很平静,自己为了这一切,不知想了多久,奋斗了多久,可是真的马上要到收获的时候了,反而觉得一切犹如梦幻。

他眼睁睁地看着李渊,李渊此时也看着李世民,心中不断问道:"这还是我儿子么?"两人突然觉得对方陌生了许多。懂得看清局势,把握政治风向是每一位政治家所必备的资质。此时,李渊没有说话,李世民也没有说话。而那些被李渊引为股肱重臣的人开始说话了,当然他的铁杆粉丝裴寂除外。萧瑀、陈叔达说道:"当初为臣就听说,在陛下高举义旗,拯救万民的时候,李建成、李元吉二人就因胆小怕事而不敢参加,可是当事成之后,他们不思怎样治理国家,反而整天陷害忠良;而秦王却是战功卓著,尽得满朝文武和天下黎民的心,所以秦王当有天下。李建成他们是罪有应得,陛下不必为他们感到伤怀!"其他大臣也随即纷纷表示附议!这就是人啊!人情冷暖,世态炎凉,皆见于此!事到如此,李渊已经是无话可说,他看了看李世民,苦笑道:"其实,让秦王当太子一直是我的夙愿!"我想这话让李渊说出来,估计每次回想起来他自己都想吐。人生就像一个大戏台,每个人都在演戏。不知是哪位名人说过这句话,此时我们正好看到一幕精彩的演出。

李渊酝酿了下自己的感情,看着李世民,用悲痛而深沉的嗓音道:"二郎,你过来!"李世民则以一副诚惶诚恐、战战兢兢的神情走了过去,跪在父亲面前。李渊抚着李世民的背细声细语说道:"这些天来,我误听了小人们的谗言,差点害了你啊!"边说边掉下眼泪,李世民也是跟着号啕大哭。父子俩是各怀心事,大哭一场。大殿上演出了一幕大家冰释前嫌、父子情深、其乐融融的戏。李世民当庭被立为太子,同时,李渊下令,一应军国大事,皆由太子决断!玄武门政变结束了,对李世民来说,结局很完美,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事后,李建成的五子和李元吉的五子皆被李世民所诛杀,真正做到了斩草除根,不留后患。626年八月,太子李世民在东宫即位,被后世称为唐太宗。李渊则被尊为太上皇,从此淡出人们的视线。李渊于635年病逝,当了九年的高等政治囚犯!偶然性中的必然玄武门之变结束了,让我们再回头看下李世民在这次政变中为什么会成功。在前面我们不仅一次说过,在玄武门政变中,李世民处于绝对劣势。玄武门之变,是一次在极端不利的困境中的冒险行动。

李世民常年征战在外,因此他的势力基本上是以洛阳为中心,潼关以西、长江以北、大漠以南的中原地区。而在长安也就是关中地区,他的实力偏弱。李建成以太子身份留守首都,经营多年,长安各个驻守部队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在控制。从军事实力的对比来看,李世民处于绝对劣势。李建成能随时调动更多的军队,光是太子府和齐王府里的卫士就达两千多人;而李世民的亲信将士只有八百余人。因此,李世民要想取胜只能出奇谋,出其不意地杀掉李建成。否则一旦让李建成缓过手来,玄武门之变恐怕就是另外一个结局了。同时,我们也能看出当时李渊是支持李建成的。例如,后来李世民不再是各个大战役的统帅,逐渐被李元吉所取代;让秦王府精锐转属李元吉,斥逐房玄龄、杜如晦等这些事情,如果李渊不下诏书,不同意的话,李建成他们是无法办到的!可见,在后台支持上,李建成也要比李世民强。只不过李世民毕竟是李渊的亲生儿子,因此李渊处理起来多少要顾及下父子之情,而不能像其他政治案件那样干脆利落。

可见,天时(人家是太子)、地利(不占主场优势)李世民都没有,但他为什么最后会取得胜利呢?一次偶然性的成功肯定带有必然性。政变虽然是发生在一个白天,但就为了这短短的一天,李世民做了长期的准备和筹划,也就是这些准备工作才给他带来最后的胜利。当然李建成也做了许多,但在最后是否起作用或作用的大小性上,双方有了区别。例如,李建成也想收买李世民手下的大将尉迟恭、段志玄等,可惜这些人最终并没有被收买(难道是李世民身上王霸之气太重?)。我们在这里没必要评论是这些人太忠诚或是李世民用人手段颇高。反而李建成这方,像常何、张公瑾本来是太子这方的人,但暗中却被李世民收买,在政变中都发挥了关键作用。因此,李建成虽然实力要比李世民高,但实力并不是左右胜负的唯一因素。至少,李世民抓住了政变的最主要矛盾:李建成。只要李建成一死,他手下的文臣武将群龙无首,也就无法再对李世民构成威胁。在这一点上,李世民充分把握时机,让自己在玄武门占据了局部优势。在玄武门之变中,最关键的就是驻守玄武门这批号称北衙禁军的向背。

可以说,谁取得了他们的支持,谁就能取得这次政变的成功。中国古代,人们用苍龙、朱雀、白虎、玄武分别代表天空的四个方向。玄武,是由灵龟灵蛇组成的象征图案,代表着北方。而隋唐的宫廷建筑中,北门直接连接皇宫内廷,突破北面的玄武门,就能直接控制皇帝。于是,玄武门成了皇宫重地,由精锐禁军把守。也正是由于玄武门这个特殊地理位置,导致它以后成了唐王朝宫廷政变的关键所在。像后来唐中宗时期,李重俊诛杀武三思、李隆基诛杀韦后等政变,玄武门在其中无一不是关键所在,这些都是后话,我们以后再提。另外,在策略上,李世民也比李建成他们高出一筹。虽然在前期,李世民一再受到父亲和李建成集团的联手打压,一再退让,可是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李世民充分显出了长期征战沙场的果敢。面对兄长,他心狠手辣,决不拖泥带水,他的计策一环扣一环,整个过程犹如行云流水。首先由李世民状告太子、齐王,状告的内容:淫秽宫廷。这个状告得很刁,在那个时候,淫乱宫廷是了不得的大事,没人愿意自己老婆们让别人分享,皇帝陛下更是如此,不然也不会出现太监这个职务,而且这个职务一设就是几千年。

皇帝不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人非礼,这关系到帝王的颜面。如果非礼者还是自己的儿子,这更是涉及伦理问题。李世民抛出这么个状子,逼着李渊不得不叫儿子们进宫,问问是否确有其事。这样,太子集团就失去防备之心,还以为这只是按照惯例的一次问话,谁也没想到李渊会摆儿子一道。这招真是高,不知不觉,李渊就被李世民给利用了,而且他本人还不知道。剩下的就是结网待鱼了。李世民的兵力严重不足,甚至要让人发动监狱的囚徒参与进来。可以说李世民为了这次政变,真是把能利用的都用上了,连老子都没放过。但是,他心里还是没底,出门之前都占卜问下吉凶。束手待毙不是李世民的风格,他从青年时期就随父亲起事,征战疆场多年,军功甚重,自认为大唐是靠自己打下来的。而现在,自己的权力正被一步步削弱,事情到了危急的时候,他只能拼死反扑,尽最大努力反抗到底。正所谓,置诸死地而后生,李世民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他扭转局势,取得了最后的胜利。而在长安处于绝对优势、胜券在握的李建成,却疏于防范,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没有时刻警惕弟弟的动向,最后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玄武门之变就这样结束了,历史也开始了它新的一章,还是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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