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大雪中,车轴碾过地上的积雪,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小姐……”紫琴看着沈梨裳,有些担忧。小姐这是怎么了,一路上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直盯着手上的折扇,看得她怪心急的。
“呃……什么事?”沈梨裳回过神,疑惑地看着紫琴,手不动声色地把白折扇藏在身后。
紫琴踌躇半晌,终是忍不住问出口,
“小姐,你是否是在为丞相之事担忧?”
沈梨裳正了正脸色,黛眉笼上了一层忧愁,她轻叹一口气,与紫琴担忧的眼对上,缓缓说道:
“如今皇上猜忌相府,爹爹位高权重,又把握着北淮国一半的兵力,这仗,怕是不可不打啊……我们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有静观其变了……”
紫琴嚅了嚅唇,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掀开车帘看了看,
“小姐,我们到了。”
沈梨裳往外看了看,“丞相府”三个鎏金的大字悬挂在府门上,衬着黑色而古朴的大门,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只是……终究是表象罢了……丞相府……气数已尽……
沈梨裳的眼里几不可见地划过一抹忧伤,突然,她看向守门的侍卫,
“爹爹可曾回来?”
“回小姐,”侍卫一个立正,“相爷正在书房等您。”
沈梨裳点了点头,示意她知道了,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相府。
书房。
“爹,您找女儿是有什么事要说吗?”沈梨裳几步走到书桌前,抱着自家老爹的手撒娇。
沈道承微眯了眯眼,看着宝贝女儿,刚毅的脸也变得柔和,也唯有在唯一的女儿面前,这位铁血丞相才会有这么柔和的一面。但一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心里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愧疚,他怜爱地看着宝贝女儿,犹豫良久,还是把那件事说了出来,
“女儿啊……爹老了,圣上如今猜忌相府,相府灭门是迟早的事,爹为你寻了一门亲事,你嫁出去了,便不再是沈家人,至于你夫君那边,也会护着你,万一相府真出了什么事,你也好置身事外……”可怜天下父母心,天知道要他说出这番话简直比杀了他还叫人难受,养了十五年的女儿,如今就要匆匆将她嫁人了,他心里,也是苦啊……
“我不!”沈梨裳听完,几步退出沈道承的怀抱,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亲,她不明白,在生死关头,父亲怎能把她推开?她是相府的小姐,与相府共存亡是她的使命啊!
“父亲!”沈梨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白皙的额头很快渗出了血迹,沉闷的磕头声在安静的书房里显得分外鲜明。
“女儿十五年来从未求您过什么,但是这次,求父亲让女儿留下,尽自己的力量,护相府周全,相府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它消亡!父亲,求您成全!”静谧的书房里,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只剩少女坚定的声音久久回荡……
“你……”沈道承气得脸都青了,这孩子,怎得如此固执,偏生要去送死!
“孽女!”沈道承恨铁不成钢地哼了哼,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额头青筋直跳。他现在都快被这孽女气死了,忽然,喉口一甜,他强压下去,又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
“你当真决定了?!”
沈梨裳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坚定不移的眼神看着他。
“唉……”到底还是拗不过女儿,“也罢,你走吧……”他朝门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一副疲倦的模样。
沈梨裳的瞳孔突然变得晶亮,她连忙起身,朝沈道承拜了一拜,
“女儿告退。”
沈道承不作答,沈梨裳也没有生气,径直走了。
等到沈梨裳离开,沈道承蓦地撑开了眼,语带戾气,朝屏风后面喊到
道,
“出来吧!”暴戾阴狠的模样与刚才的柔情判若两人。
须臾,一个黑衣人的身形显了出来,他走到沈道承旁边,低低耳语了几句,
“相爷,晏南熙回来了,皇上如今正在召见他……”
什么?
沈道承睁大了瞳孔,直视这黑衣人的眼睛,眼里闪烁着逼人的光,语气森森,
“你是说……晏南熙?”
黑衣人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后,沈道承挥了挥手,黑衣人识趣地离开了。
安静得诡异的书房里,惊天阴谋,正在拉开序幕。
与此同时,一处隐秘的地下室。
晏南熙看了看自己的手,喃喃自语,
“北淮国,要变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