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5越雪山,生死一线遇高人
伯尔铁尴尬的摸了摸头,嘿嘿笑了两声,“这一路艰险的很,又是高山又是深水的,一般人可熬不过。”
剑歌笑了笑,却是冷声道,“别说是阿尼玛卿了,就算是唐古拉山我也走过两个来回。倒是你,得顾好自己。”
此话一出,伯尔铁倒是一骇,那唐古拉山是什么鬼地方,阿尼玛卿要是地狱,那地方绝对是地狱的第十八层。
就算是武学高手,到了那地方也免不了胸闷气喘,有多少自诩高手的武学人士到各拉丹东吸收天地灵气,妄想借天地之气增进武功,可最终是经脉逆转,血管爆裂而亡。而面前这姑娘,却是来去自如,何如不让他震惊。
蒙戈尔赤炎倒是并未觉得惊奇,只是转了转身,看着剑歌道,“我倒是在巴颜喀拉呆过一段时日,但这些勇士,虽然身体强壮武艺高强,但恐怕长途跋涉,难以适应那般状况。”
“要习惯那等环境,除了要身体好,并充足时间适应之外,还有些其他方法。”
“据传有定气自生真气的清心诀,但世间并无几人知晓。”蒙戈尔赤炎转过头看着她,知道她要说的便是这了。
剑歌稍扬嘴角,却是轻轻踱步,气定神闲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心神合一,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无痴无嗔,无欲无求;无舍无弃,无为无我。”
蒙戈尔赤炎听到如此,心中早已经是暗随心诀悄然运行,女子话音缓缓落下,他心中的真气平稳有序,回归远处,霎时间竟然觉得神清气爽,只有一股清气四处流窜。
伯尔铁做到一半,虽未能霎时间领会其中精髓,但见到王子神情,也觉得十分神奇,忙道,“我这就去教他们,赶紧学了这心诀好登山!”
“这心诀的秘密别无其他,放宽心去悟便会有成效,如若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剑歌提示道。
伯尔铁听罢,猛的点头,朝远处跑去,那一众勇士便就地打坐,开始练习。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剑歌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拿起水壶仰起头,清澈的泉水便落到了朱唇之中。
男子却是略有笑意,她虽为和亲郡主,却只知自己将联姻苍狼,但竟连即将与她成婚的他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却是淡然道。
“蒙戈尔赤炎。”
剑歌却是一惊,忙放下水壶,唇边还有水珠附着。蒙戈尔赤炎?这熟悉的名字,可那分明是苗疆滇南之地,那个神色冷峻寡言少语似有哑疾小男孩的姓名!
“王子,我们回来了!”正在沉思时,远处传来达达的马蹄声,索额他图面带喜色直奔蒙戈尔赤炎面前,“我找到了轻便带干粮的方法。”
“怎么轻便?好几百斤呢!”听到军师如此说,伯尔铁马上站起了身,打坐可是丝毫不用心。
索额他图却是懒得与这莽汉解释,“原来五谷可挤压制成大饼,这大饼不过一二两,但遇水便可膨胀,一张饼可顶青年壮汉一顿饭,以此大饼作为干粮是再合适不过了!”
听到此话,众人皆是点头,当真是最佳选择,伯尔铁也是佩服的赞同,“想不到这一带的人竟有如此良方。”
“我已经让辛安达和村庄的人商谈,赶制五百张大饼,黄昏之前我们派人取了便可上路。”索额他图早已安排好一切。
蒙戈尔赤炎点头,“便在这里扎营半日,黄昏再上路。索额他图、伯尔铁,过来商谈库尔勒攻城事宜,其他人就地练习清心诀。”说着便朝远处的山坳走去。
剑歌望着这男子的背影,眉梢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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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皑皑中,一支身着塞外裘袍的精兵劲旅在快马加鞭赶路,天色渐晚,黄昏的金色阳光映照在雪地里,远处的雪山仿佛直入云霄,与天空中的那半轮残日交相辉映,好似一幅画。
但赶路的人无暇顾及这美丽的景色,队伍最前方、身着一身黑袍的男子,金色的阳光笼罩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细看那剑眉星目,竟是如此俊美。但他的神色却是无比冷峻,如同这四周的冰雪一般。寒冷的北风将他的袍子刮起,他的身侧似乎弥漫着莫名的压力,几丈之内,无人靠近。
金色余晖终于自西边落下,天地之间覆盖着微微的青黛色,眼前的路越来越黑,越来越难行,队伍逐渐慢了下来。可正在此时,队伍中间传来一声巨响,一个瘦弱的勇士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身后的勇士赶忙拉紧缰绳。动静惊动了队伍最前方的人,他勒住战马,身下的马吐出一串热气,似乎全身松了一下。
“王子,他呕吐之后晕倒了,呼吸困难脸色发青。”一名勇士查探清楚情况,忙驾马过来,向蒙戈尔赤炎禀报。
男子转过头来看了看身后疲惫不堪的勇士们,飞身下马道,“派人找可避寒的山洞,今日扎营在此,明白一早再行启程。另外,统计一下有多少勇士有高原反应。”
“是,属下这就去办!”说罢,忙勒住缰绳转身朝队伍中走去。
远处红衣女子飞身下马,拿出马鞍边的小竹篓朝那倒地的勇士走去,便是掏出那篓子里的中药,递到男子面前,“快用水服下。”又转身吩咐一旁身体无恙者,“其余这些煎水让身子不适的卫兵服下。”
索额他图见到剑歌手中的药草,面色一喜,“红景天可补气强身,对付这高原反应是最好的了,姑娘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黄昏时途径山顶小憩时,我发现这些药草长在山洞边,便采了一些。”剑歌本想散发给将士们服用,奈何蒙戈尔赤炎军纪极严,将士们也是马不停蹄赶路,半刻不歇,这便耽搁至此了。
蒙戈尔赤炎似乎看出剑歌所想,走过来道,“阿克苏不过五千兵士,勃勃耳吉和蒙纳格两万兵马的确是绰绰有余,但库尔勒却有三万精兵,如若我们不能在三日之日赶到,部署一切,到时两军交战,死伤的就不是这百余精兵了。”
剑歌怔了怔,她的语气里虽有一丝责怪,但未曾料到他会向她解释。
“明日午时我们便能越过山脉,直入柴达木,那时行路便十分容易了,黄昏时分恐怕就能河边。”索额他图拿出地图道。
蒙戈尔赤炎点了点头,“勃勃耳吉和蒙纳格已经包围了阿克苏,明日便可破城,赶赴库尔勒。”
“如此,不用三日我们便能拿下库尔勒,破城之后即可立即为王子操办婚事了。”索额他图虽才与剑歌相处几日,但是却对这个冷言少语的姑娘有种特别的好感,经过清心诀、红景天二事,便更加如此了。
“好啊!王子成婚,我可要烤上最好的全羊,宰上等的牛肉,与勇士们痛饮好酒!”听到成婚二字,伯尔铁倒是比众人都更兴奋,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
蒙戈尔赤炎却是稍稍笑了笑,“攻下库尔勒之后,你喝的烂醉如泥都可以,但这几天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所以表现在先去休息整顿吧!”
索额他图和伯尔铁都笑了笑,一扫艰苦旅途的疲倦,剑歌稍稍抬了抬头,只见蒙戈尔赤炎稍稍看了她一眼,转身朝勇士们走去。
已是深夜时分,山洞中的篝火燃烧着,干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剑歌翻来覆去,却是如何也难以入眠,便起身朝山洞外走去。可一出山洞,便见到远处一个黑影站在月光之下,她顿了顿,朝他走去。
“为何这么晚还不睡?”
男子转过身,一双漆黑的眸子扫过她的脸,却是道,“你不也一样。”
“以三座城池交易示好,是否太不划算?”
“为何认为我是在想这件事,或许我是在为攻陷库尔勒而忧心?”
剑歌摇头,“能够以寡敌众杀的忽旭渡兀落荒而逃的人,别说是库尔勒,就算是整个西北地区,也是不在话下,你如何会忧心。”
蒙戈尔赤炎却是笑了笑,转过身看着远处夜色,“三年后苍狼汉室的国界线将不再是祁连山,敦煌、玉门、疏勒三城,是谁的又有何关系。”
剑歌心中却是一惊,如此淡定自若的语气,不是成竹在胸也是预谋已久,“你想吞并汉室?”
男子却并不接她的话,“况且,我以三城作为交易,并非示好,而是真正用来换你。”
“为什么?”
“我已经找了你很多年,这一次,绝不能错过你。”蒙戈尔赤炎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女子,面色似乎柔了柔。
剑歌眉头一皱,他的眼神的确有些熟悉,可除了师父玉玑子,这些年她何曾有旧识,正欲开口说话,面前的蒙戈尔赤炎却是脸稍稍一转,握住了腰间的青云剑。
女子这才意识到,远处黑暗中两点绿色的光渐渐朝他们逼近,如此阴森,分明是狼!
这高山之狼又岂会独自出没?剑歌与蒙戈尔赤炎背靠背,手握赤霄青云,眼睛却是牢牢的盯紧那一片黑暗。
那眼睛闪着绿光的似乎感觉到两人的杀气,扑腾着便朝蒙戈尔赤炎扑来,蒙戈尔赤炎宝剑出鞘,饿狼虽然勇猛,但也是两剑就毙了命。可就在饿狼倒下的一瞬,它发出了一声狼嚎,剑歌这才看清,远处那一双双绿色的眼睛越来越多,将两人所在的山洞口围成了一个圈。
来不及多想,剑歌拔剑便与狼群厮杀起来,空气中布满了血腥味,一时间狼嚎此起彼伏,远处山头的狼群听到同伴的呼唤,一波一波赶了过来。两人剑气如虹,长剑一挥,便是狼血四溅。
但狼群越来越庞大,剑歌侧着身子躲过面前的母狼一击,可身后却是有匹狼嚎叫着立起了身子扑上来,眼看着这一人高的身子就要扑上女子,远处的男子脚下步伐一变,便是到了女子身侧,一剑将那一人高的狼削成两半,但右侧防守失控,一只狼爪一抓,他的大腿便流出了鲜血。
“小心!”剑歌忙一剑将那匹狼的头颅砍下。两人身形一转,便是相互防守,不留死穴。
“将军!”山洞里的伯尔铁听到声音,拿着长戟便赶了出来,但一出洞口便遭到了群狼围堵,他连忙手指长戟与狼群厮杀起来。
“叫醒他们!”蒙戈尔赤炎吩咐道。
伯尔铁听到命令,掏出腰带间的哨子,朝着山洞猛的一吹,一阵刺耳洪亮的声音传出,在山洞中回荡,但伯尔铁却是被饿狼一扑,倒在了地上。正当饿狼的獠牙即将咬上伯尔铁肩膀时,蒙戈尔赤炎长剑一飞,那饿狼便被青云剑钉在了山洞上。
被惊醒的将士们拿起兵器便与狼群厮杀起来,但不过须臾,远处便涌来了各种各样的野兽,似乎整座山的野兽今日全部聚集于此了。
众人心中不解,但不得不强硬着头皮厮杀。一时间山坳下一百精兵,五百野兽,相互厮杀,空气中血花四溅,状况一时惨烈。
“我们是人他们是兽,比耐力我们不过他们!”剑歌对远处的蒙戈尔赤炎道。
“对啊,杀到天亮,将士们就没力气赶路了!”索额他图担忧道。正在此时,远处的山头却传来‘轰隆’一声,众人分神望去,只见远处山头一团火焰喷出,“火山喷发?”
听到这四个字,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更是恍然大悟,难怪这些野兽会全部出现。
蒙戈尔赤炎当机立断,“赶紧朝西北方向前进,立即越过这座山头!”只见他赤手空拳与狼群搏斗,一套拳法打出,阔掌一抓狼腿,便将那血盆大口即将咬上他头颅的饿狼撕成两半。
听到蒙戈尔赤炎吩咐,众人忙飞身跃马,赶紧撤退。可徒手空拳的蒙戈尔赤炎却依旧与狼群搏杀善后,似乎有等众人全部撤退才肯走的决心。剑歌见状,却是飞身到山洞口,拔下青云剑丢给他,“接着!”
两人便是身形一展,各自使出快准狠的招数,当下杀出了条血路。蒙戈尔赤炎一飞身便跃上了汗血宝马,快马加鞭来到剑歌身边,两人似乎有种默契,剑歌手一挥,面前的三匹饿狼脖子涌出鲜血,倒在地上,剑歌便是转身上马。
就在此时,天地大动,远处那火山又喷发出熊熊烈火,照亮了黑暗天空,雪白的地倒映出这鲜红颜色,天地之间瞬间似乎笼罩在火海之中。
众人快马加鞭未敢有半丝松懈,身后的叫声此起彼伏,诸多野兽开始四处逃窜,原本便晃动不堪的大地此时颤动的更加厉害了。
“前面是条峡谷!”只听“啊”一声一人一马掉落峡谷,众人立即勒马。
蒙戈尔赤炎双腿一夹马肚,来到队伍最前列,只听马蹄踢到一个石块,石块往下坠落,却是良久没有回音,座下汗血宝马似乎察觉到危险,仰头长嘶一声,剑歌忙抓住了座前男子的衣衫。
“去两边查探,看是否有通道!”蒙戈尔赤炎皱着眉道。
“是!”只听马蹄声响起,士兵连忙朝两边探路,可马蹄声已经远到听不见,仍不见信号弹,众人的心顿时悬起来了。
此时,远处红光再现,火山口竟然喷发出高达数十丈的岩浆,那岩浆落在地上,天地混沌。众人座下的马匹全都仰头长嘶,更有队伍最前列的士兵被马匹一颠,几乎落下悬崖,所幸身手敏捷,抓住了石头。
“岩浆不出一刻钟便会涌来,若能跨过峡谷,必定无恙!”索额他图没有说下半句,跨不过去,则是必死无疑!
“哈哈哈哈!好生壮阔的景色,有生之年能见到,果真无憾!无憾啊!”众人正焦虑之时,只听头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抬头便见到一只白鹤在头顶飞过,白鹤身上坐着的,是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
“无崖子!”剑歌见状,忙叫道。
白鹤身上的老者听到声音,却是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酒壶,欣喜道,“剑歌儿!”
“你为何会在这里?”剑歌飞身下马问道。
那白鹤似乎认出了故人,叫了一声便匍匐下飞,老者哈哈大笑,身形一展落在了地上,“老朽特地从祁连山赶来,等了一个月,就是为了见这奇观妙景!”
众人这才看清,面前的老者头发眉毛胡子皆是花白,那长长的眉毛早已经与胡子连成一片,长到了胸口那般长,众人一惊,这恐怕得百来岁了吧。
剑歌摸了摸白鹤,“你又顽皮了。”
“对了,你不是跟玉玑子那老顽固在天山吗?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无崖子双眼扫过众人,目光却落在了蒙戈尔赤炎身上。
“说来话长,如今岩浆喷发,即刻便会流向这边,我们却被困峡谷前,无法脱身。”
无崖子却是没有答话,捋了捋胡子对那身着黑色长袍的男子道,“阁下骨骼精奇,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身上有神兽之气,亦有王者之气,想必就是雪域魔王索罗哈尔之子,蒙戈尔赤炎了吧!”
“正是在下。”蒙戈尔赤炎却是淡然道。
无崖子笑着点了点头,“玉玑子那老顽固费尽心思想扭转命盘,当真是不无道理啊!”
什么扭转命盘?
剑歌听到此话不由得眉头一皱,可远处响起野兽凄厉的叫声,想必是岩浆已经流了过来,剑歌便道,“此时无暇叙旧,赶紧走!”说着便飞身上了蒙戈尔赤炎的汗血宝马。
“跟我来!”无崖子却是手中拂尘随手一挥,便上了白鹤身,白鹤通灵性,不待无崖子吩咐,便朝远处飞去。九曲回环,众人快马加鞭,竟看到了一条狭窄的路,正可通往峡谷对面。
众将士一喜,依次通过。剑歌却是转过头道,“前辈,一起走吧,这里很危险!”
“唉,我可是专程前来,怎能回去!”
剑歌看了看面前的老者,知道不可能动摇他,便是拱手道,“前辈多保重,改日祁连山再会!”
“能活着回去便再会吧!”说着,无崖子拂尘一挥,白鹤朝火山处飞去。
远处岩浆汹涌而来,所到之处无论树木还是野兽,皆被溶为泥泞。对面的士兵紧张的叫道,“将军!”
蒙戈尔赤炎缰绳一拉,“驾——”一声,身下汗血宝马朝窄路奔去,可岩浆却是追随而来,马儿刚前行数十米,那身后的岩浆便将道路溶毁,马儿继续前行,岩浆尾随其后,速度之快叫人几乎看不清。
可蒙戈尔赤炎却是眉头一皱,道,“抱紧我。”剑歌忙环住男子的腰肢,只见座下骏马仰头一跳,四周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众将士却是自觉往两边闪开,马蹄声一响,汗血宝马便落在了将士中间,身后的窄路全数熔毁,只见岩浆须臾间静止不动,未曾前行,便是猛然掉落在了峡谷之下。
众人舒了口气,远去的岩浆一波接一波而来,却是皆数流向了峡谷。剑歌定了定神,却是身子发软,朝前倾去,倒在了男子的背上。男子滚烫的体温顿时从胸膛传来,来自热气中散发的淡淡麝香涌入鼻腔,剑歌霎时间竟是心中一颤,忙松开了手。
男子却快人一步,一把抓住女子的手,放在腰间,不让移动。
“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下山!”蒙戈尔赤炎单手拉住缰绳,朝远处奔去。剑歌一时间不得动弹,可心跳,却是越来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