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是一位下级军官,腰杆笔直,步态有力而身姿卓越,雪花落在他的头盔之上,往日散开的红穗也被冻成了一束,拧成一团。
他看见了细柳与韩乱,远远的定住了,不想打扰,却只因他们两人站在规定的巡逻道路上,他不得不带领了队伍按此路经过,误了时辰只怕会招来责罚。
细柳挑高了眉看着那位军官,他又一双令人记忆深刻的眼。
“欧阳将军。”细柳出声唤着。
“末……小人在……”欧阳破跪在地上,其他的士兵也纷纷下跪行礼。
“你不是将军吗?虽然是个五品的小官,可是据本宫所知,似乎也用不着冰天雪地里的来巡视。”
“小人……小人如今是校尉……”
细柳扬起了眉,看了看他的装束,果然只是个校尉的打扮,想必这又是皇后娘娘的杰作了。
“欧阳破,你在这里等着,其他人继续巡视吧。”说完,细柳抖了抖披风上的积雪,走向皇帝的寝宫。
韩乱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欧阳破,鼻腔哼出了一声,转身追上细柳。
欧阳破稍稍抬起了头,看着韩乱离去的背影,暗自叹息了下,长长的雾气,在空气中,显得那般无奈。
快要踏进宫殿,韩乱一把抓住了细柳的胳膊:“你去干吗?”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她,一脸的愤怒。她要去举荐那个欧阳破,他知道,她一定是要去见皇上举荐欧阳破,只因欧阳破在天牢里帮了她。
“放开,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的后院!我是安宁公主,你不过是韩将军罢了,若再这样拉拉扯扯的,我定不会饶了你。”细柳使劲挣脱开来,想往里去。
“你,你是不是看上哪个欧阳破了?对吗?因为你看上了他,所以你……”
韩乱的话还没有说完,细柳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双目因出离的愤怒而份外明亮。
“不要忘乎所以,不要把你的想法强加于我!没错,你猜的没错,我是要去抬举他,但不是因为我看上了他!他也不是我不嫁给你的理由。”
“细柳……”韩乱搬过细柳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细柳!你为何要保举他?为何?难道你不知道,一位刚刚拒婚的公主,抬举一位下级军官会遭到他人什么样的非议吗?”
“非议?你为何不说是,被拒婚的将军会令人耻笑?”细柳怒视着他:“韩乱,我再跟你说最后一次,我不嫁给你,不是为了别的男人,你也不要用你肮脏的思想来诬蔑我。”
韩乱送开了手,气郁的说着:“细柳,我说过,如果你爱上了别人,我会杀了他的,我一定会的。”
细柳冷笑着:“韩乱,不要忘记你的誓言,你说过的话,那一点办到过?”说完细柳将韩乱独自扔在那里,径直进了宫。
韩乱折回欧阳破跪着的地方,冷眼看着欧阳破。
这个男子长相英俊,是那种阳刚之美,气势不凡,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校尉,但是如果有人赏识,不出几年必定会有一番作为。
欧阳破跪在地上,低眼看着韩乱围着他打转,心里暗称不好。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韩乱与安宁公主的婚事告吹,只因为韩乱违背了当时的诺言。
韩乱平日里心高气傲,又深得淑妃娘娘的宠爱,更是因为独占安宁公主的爱意,而洋洋自得,不可一世。
虽不会欺世霸道,也不曾横行街市,但世人仍旧看不惯他那副高傲的嘴脸,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心一般。
前些时候据说他大婚之日,出了大糗,多少平日里嫉妒怨恨他的人,暗暗自喜,以为那是天报应。这段时日以来,盛传安宁公主即将下嫁于他,又有多少人抚拳擦掌,咬牙切齿的等着看他怎么倒霉。
今日安宁公主拒婚,一桩十拿九稳的婚事吹了,只怕他会受不了此打击……
欧阳破不想再往下细思量,只是低了头,想遮掩着自己。
“欧阳破……”好在细柳来了,打破了他们两人之间的压抑气氛。
“小人在……”
“奉上谕,今日着欧阳破官复原职,调禁卫军,明日去兵部听命吧。”
“多谢安宁公主……”
细柳淡淡一笑:“不用,本宫曾说过,如有机会一定会报答欧阳将军的!”
细柳只是看了韩乱一眼:“韩将军,本宫欧阳破交给你了,你是禁卫军统领,好好栽培,不过若被本宫知道你恶意欺辱他,本宫绝不饶你。本宫乏了……闲草,回宫去吧。”
韩乱气结,死死瞪着欧阳破,等细柳走远了,他一挥衣袖,大步走出了欧阳破的视线。
细柳刚回安宁宫,便吩咐了人快快准备马车打点行装,端木清云不解的看着忙乱的下人们,问着:“姐姐,我们出去吗?你们不是要过年了么?过年要团员,你干嘛要出宫啊!”
细柳笑着,看着那些人:“姐姐病了,要去治病!对了清云,你是继续跟姐姐一起,还是回韩府中去?”
端木清云皱起了眉:“我也在想呢,我想更姐姐一起,但是我也想去收拾那对狗男女……好郁闷的说。”
细柳看着端木清云一脸的不悦,不由伸出手捏着她的小脸:“你啊!你啊!如果你想跟姐姐一起,就去跟淑妃娘娘说,你不想与韩乱做夫妻了,让淑妃娘娘给你们解除婚约吧。”
“嗯哪!反正我也没跟他怎么着,不过好不甘心!没有好好抽他们一顿,真不甘心。”端木清云使劲的咬着嘴,手又习惯的摸向腰间。
细柳叹着气:“好妹妹,别抽了,你看我宫里的墙上,柱子上,还有花园里的树木上,那一处没有你的鞭子印记?”
呃……好像是的!其实她想抽的不是那些死物件,是那一对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