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拨骁嘱咐了几句交待王大人:“拓拨烈这件事就交给你办,暂时收监,别急着除,一定要严加看守。”王大人答应了出去,云侍卫护送的。
拓拨骁也从房里走了出来,脸上若有所思,傅轻寒极力压低了呼吸,幸得拓拨骁没有察觉到,。
“轻寒,你什么时候回来?”他望着枝头光洁的树桠,长长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难道我们真地永远回不到过去了?”
当然回不到了,傅轻寒暗想,嘴角勾出一抹苍凉的笑。
“轻寒,我们的弘儿他都不认我这个做爹的了,你说,他还会不会认你呢?”说着这话,拓拨骁眼里尽是悲伤。
弘儿—傅轻寒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冲了出去,好想问他要回弘儿,可明知现在出去无法预料结果,傅轻寒贴树而立,粉白修长的手指蜷在树干上,恨不得插进去。
直至拓拨骁佝偻着背,无精打采,默默地走出院去,她才缓下气来,等他走远了,才如鬼魅般,轻轻跟上他去的方向,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她窥探拓拨骁究竟在傅府干什么。
一直摸到了厨下,都没再见到他,傅轻寒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出府而去了,正这时,厨后轻轻一声“咦”,她忙从窗子里看进去,一个灰色的长衫飘过,从门里出来了。
来人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满面红光,长得歪瓜裂枣,从身上衣着判断并不是个下人,倒像个生意人,傅轻寒从没见过,这个人居然会出现在傅府,而傅府已是禁地。她不由得轻皱秀眉,正欲相问,男人先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禁地么,怎么跑到这来了?”男人说话吊起眉毛,大眼突出,很是难看。
傅轻寒好笑,她不责问他,他倒责问起自己来,当下答道:“你又是什么人?我还没问你。”
“噢,我明白了。”男人一脸得意的笑,“你一定是大户家里逃出来的小媳妇吧?穿得这么光鲜。”他肆无忌惮地靠拢过来,捏弄傅轻寒的绸衫。
这绸衫是云锦所制,料子极好,光用眼就能看出质地光滑,故而男人说她出自于大家,只是一个大户家的女子孤零零在这出现,除了逃出来这个原因外,其余的都无法讲得通。
傅轻寒推掉他的手臂,后退两步,薄怒道:“我哪里来关你什么事?别碰我,小心我叫人来!”
“叫人,你叫什么人?”男人黑溜溜的大眼来回扫视,“我来这傅府不下于十次了,哪一次有过人?这里早就是阴宅,连皇上也不屑派人看守。”
“你还知道皇上?”傅轻寒转身便走。
男人无赖地扑上来,在身后将她环抱住,“小娘子,我看你好寂寞,让我陪陪你啊!”
傅轻寒的脸红得如成熟的苹果,真没想到会在自家宅里遇到这样的人,本能地用尖而长的指甲抠开他粗糙的大手,转头啐了他一脸。
男人腾只手将脸上的唾液抹干净,怒道:“好你个娘们活得不耐烦了!”扑上前将她抓住,像提着一只小鸡,“还想逃?我告诉你,你逃不走了,给爷回去暖被窝!”
“你无耻!”傅轻寒蹬着两只小藉腿斥骂,虚弱无力地被他拎出了傅府,到了街上,她不敢再呼叫,而从身边过,看到这一幕的行人居然个个无动于衷。
过了天桥,穿进一个小胡同,迎面一个嘶哑的稚嫩童音响起,“施霸王,你把后山的土封起来,我爹爹怎么办?”
男人顿住脚,依旧提着傅轻寒的后领没放,将她的背横在地上,傅轻寒拼命地挣扎,却抗不过他的大力。他根本没把手里的女人放在心上,左手去敲男孩的额头,粗肿着脖子叫骂,“施霸王这个名字也是你能叫得的?你那老头子随便送到哪,埋在我家后山不是脏了风水吗?”
傅轻寒扭头,看清了说话的小孩子正是适才在天桥卖身葬父的狗三,仰着泪脸跟男人说话,“不管怎么样,我爹爹也是死在你家,我不追究是不是你害死了他,你也要给块土埋了吧!”
“小兔崽子,你爹爹怎么死谁清楚?你倒要污陷是老子所害!”施霸王额头青筋暴起,“就算是老子害死的你拿老子怎么样?去官府告啊,告到金鸾殿老子也不怕!”
狗三指着他声音发颤,“你,你承认了?”
“是老子又怎样?不就老头子一条贱命,迟早要死的。”施霸王得意洋洋,“小子,你敢告老子吗?你不是不知道老子的后台有多硬吧?”
狗三一屁股跌在地上,大哭,“爹爹啊,你死得好冤呐!我不信这天子脚下竟没了王法!”哭得傅轻寒心枝乱颤,天子脚下,施霸王强抢民女都无人敢管,想来真令人心寒,探出头去,狠狠地咬住施霸王的手施霸王吃疼,一巴掌闪过去,闪得她眼冒金星。
狗三住了哭,他本一门心思在爹爹身上,起先没注意到傅轻寒,施霸王抢女子的事在全燕京都不稀奇了,没人管得到。此时才看清了被施霸王抓来的便是自己的大恩人,如果没有她,爹爹哪来安身的棺材?
“不许你碰她!”狗三大叫一声扑过来,想挡住傅轻寒,施霸王轻轻松松地将他干瘦的小身子托了起来,远远地往草丛一扔,狗三如只离弦的箭射出去,傅轻寒惊得张大了嘴。
“臭小子乳臭未干就来抢老子的菜。”他骂骂冽冽,瞪了眼傅轻寒,恐吓道,“如果你再敢反抗,老子用过你就把你卖到青楼!”
这话奏效特大,傅轻寒立马乖乖地住了口,飞红楼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还不如先跟着施霸王,想个计策逃出去,入了青楼,那便是插翅难飞。
施霸王大步流星,直走到狗尾胡同的末处,耸立着一扇高楼花门,院墙上还能看到院里阁楼的一角雕花檐,是个殷实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