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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卷十(十七则)(3)

六十甲子纳音的学说,术数家大多弄不清楚。其所以取名为纳音,因为它是随同古代五音声阶宫、商、角、徵、羽而产生的,不仅有条不紊,节奏感强,而且如珍珠连贯,和谐动听。六十甲子是以甲子为首位,五音是以宫音为首位的。五音与金木水火土相结合,宫土生金,所以甲子为金,而乙丑则以阴从阳。商金生水,所以丙子为水,而丁丑也为水。角木生火,所以戊子为火。徵火生土,所以庚子为土。羽水生木,所以壬子为木。而己丑、辛丑、癸丑也相从为木。至于甲寅,纳音起于五音中的第二个音节商。商金生水,所以甲寅为水。角木生火,所以丙寅为火。徵火生土,故戊寅火土。羽水生木,所以庚寅为木。宫土为金,所以壬寅为金。而丁卯、己卯、辛卯、癸卯、乙卯都相从为金。到了甲辰,则纳音起于角,角木生火,所以甲辰为火。徵火生土,所以丙辰为土。羽水生木,所以戊辰为木。宫土生金,所以庚辰为金。商金生水,所以壬辰为水。而己巳、辛巳、癸巳、乙巳、丁巳也都相从为水。宫、商、角三个音级既然是这样,那么第四个音级的徵、第五个音级的羽,则在六十甲子的纳音中不能居于首位。于是,甲午就复同于甲子,甲申复同于甲寅,甲戌复同于甲辰。而辛未、癸未、乙未、丁未、己未、癸酉、乙酉、丁酉、己酉、乙亥、丁亥、己亥、庚亥、辛亥也都各从其类发生变化。

五行化真

【原文】

五行运化,如甲、己化真土之类,若推求其义,无从可得,盖祗以五虎元所生命之。如“甲、己之年丙作首”,谓丙寅月建也,丙属火,火生土,故甲、己化真土。“乙、庚之岁戊为头”,谓戊寅月建也,戊属土,土生金,故乙、庚化真金。“丙、辛寄向庚寅去”,庚属金,金生水,故丙、辛化真水。“丁、壬壬位顺行流”,壬属水,水生木,故丁、壬化真木。“戊、癸但向甲寅求”,甲属木,木生火,故戊、癸化真火。此二说皆得之莆田郑景实。顷在馆中,见魏几道谈五行纳音,亦然。

【译文】

金、木、水、火、土五行的运行变化使万物更替无穷。比如甲、己变化为真土等等,就是这样。如果认真推求它的何以能化为真土,却无从查考,也难以说清。这大概是以五行的最初产生而命名。古时候用干支记时,以十二地支纪月,叫月建。民间歌诀所说的“甲、乙之年丙为首”,就是说凡是年干为甲、乙的年份,正月都为丙,是丙寅月建。丙属火,火生土,所以甲、乙之年可以化真土。乙、庚之年,正月都为戊,是戊寅月建。戊属土,土生金,所以乙、庚之年可以化真金。丙、辛之年正月都为庚,是庚寅月建。庚属金,金属水,所以丙、辛之年可化真水。丁、壬之年,正月都为壬。是壬寅月建。壬属水,水生木,所以丁、壬之年可以化真木。戊癸之年,正月都为甲,是甲寅月建。甲属木,木生火,所以戊癸之年可以化真火。以上两种说法都是从福建莆田人郑景实那里得来的。最近我在国史馆供事,听到魏几道所说的五行纳音,也是这样说的。

钱忠懿判语

【原文】

王顺伯家有钱忠懿一判语,其状云:“臣赞宁,右臣伏奉宣旨撰文疏,今进呈,乞给下,取设斋日五更前上塔,臣自宣却欲重建,乞于仁政殿前夜间化却,不然便向塔前化,并取圣旨。判曰:便要吾人宣读后,于真身塔前焚化。二十七日。”而在前花押。予谓钱氏固尝三改元,但或言其称帝,则否也。此状内“进呈”、“圣旨”等语,盖类西河之人疑子夏于夫子,故自贻僭帝之议,想它所施行皆然矣。

【译文】

王顺伯家中收藏有钱忠懿的一则判语,状文是这样说的:“臣赞宁,右臣奉皇上旨意撰写疏文,现在进呈,有求发还臣下。朝廷定于设斋日五更前登塔祭拜,而臣在呈文中擅自提出要再造新塔。请求允许在仁政殿前夜间将呈文焚化,不然的话就在塔前焚毁,究竟怎样处理,都由圣旨裁定。判语说:这是要我等宣读圣旨之后,在真身塔前焚化。二十七日。”并且在状文前面有签名花押。我曾说五代十国时期钱忠懿虽然有三次改元(采用过三个年号),有人说他已继位称帝,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今观这篇状文内有“进呈”、“圣旨”等语,这大概类似于河西之人怀疑子夏就是孔夫子,所以自然遗下了僭位称帝之说,推想他已经称帝。

王逸少为艺所累

【原文】

王逸少在东晋时,盖温太真、蔡谟、谢安一等人也,直以抗怀物外,不为人役,故功名成就,无一可言,而其操履识见,议论闳卓,当世亦少其比。公卿爱其才器,频召不就。殷渊源辅政,劝使应命,遗之书曰:“足下出处,正与隆替对,岂可以一世之存亡,必从足下从容之适?”逸少报曰:“吾素自无廊庙,王丞相欲内吾,誓不许之,手迹犹存,由来尚矣,不于足下参政而方进退。自儿娶女嫁,便怀尚子平之志,数与亲知言之,非一日也。”及殷侯将北伐,以为必败,贻书止之。殷败后,复图再举,又遗书曰:“以区区江左,所营综如此,天下寒心久矣。自寇乱以来,处内外之任者,疲竭根本,各从所志,竟无一功可论,一事可纪。任其事者,岂得辞四海之责哉!若犹以前事为未工,故复求之于分外,宇宙虽广,何所自容!”又与会稽王笺曰:“今虽有可欣之会,内求诸己,而所忧乃重于所欣,以区区吴、越,经纬天下十分之九,不亡何待!愿令诸军皆还保淮,须根立势举,谋之未晚。”其识虑精深,如是其至,恨不见于用耳。而为书名所盖,后世但以翰墨称之。《晋书》本赞,标为唐太宗御撰,专颂其研精篆素,尽善尽美,至有“心慕手追”之语,略无一词论其平生,则一艺之工,为累大矣。献之立志,亦似其父。谢安欲使题太极殿榜,以为万代宝,而难言之,试及韦仲将凌云榜事,即正色曰:“使其若此,有以知魏德之不长。”遂不之逼。观此一节,可以知其为人,而亦以书名之故,没其盛德。二王尚尔,况于他人乎!

【译文】

东晋人王羲之,与温峤、蔡谟、谢安等名流为同一等次的人。由于不贪钱财,不愿阿谀奉承和受人驱使,所以在政治上的功名成就,没有值得一提的。然而他品德高尚,见识深刻,议论宏博精当,同时代的人很少有能与之相比的。王公大臣重视他的才器,多次派人请他出来作官,他都谢绝了。殷浩执掌朝廷政事时,派人劝说他入朝为官,在写给王羲之的书信中说:“足下是出山还是继续隐居,应与国家的兴衰相应,岂可以一世之存亡,来适合足下的闲逸之志呢?”王羲之在给殷浩的回信中说:“我素来对入朝做官无一点兴趣,原王丞相(导)要任用我为官,我坚决不答应。我给王丞相回信的手迹尚存,隐逸山林由来已久了,不能以足下执政与否来决定我的进退。自从儿子娶妻、女儿出嫁后,我就心怀尚子平的志向,并且多次告诉了亲戚朋友与知交,这已不是一日之事了。”后来,殷浩将举兵北伐,王羲之分析当时形势之后,认为北伐必遭失败,就向殷浩写信加以劝止。殷浩未曾听从劝阻,出兵果然遭到了失败。之后,殷浩谋划再次北伐,王羲之再次写信劝阻。信中说:“以区区江左,经营成这个样子,天下人感到寒心已不是一天了。晋室自寇乱南迁以来,在内外任职的文武官员,耕尽国家资财,各自按照自己的意向行事,结果是无一功可言,无一事可以称道载入史册的。负责处理政事的人,岂能推卸对天下的责任呢?如果仍然以前次北伐未能奏功,而求之于再次用兵,再遭败绩,天下虽然广大,何能自容!”他在写给会稽王的信中也说:“今天虽然有值得欣慰的事,但认真反思的话,就不难看出令人忧虑的事比值得欣慰的事还要多。以区区吴、越之地,去图谋收复天下十分之九的广大区域,能有不遭失败的吗?为此,我希望您能够使北伐的各路军队退还淮河沿岸驻守,以确保淮水一带的安全,须持立定脚根,巩固根本,时机成熟之后,再举兵北伐,也是为之不晚的事。”王羲之通过对当时形势深刻的分析而提出的深刻见解,精辟而又深谋远虑。犹如自己亲临其境,遗憾的是未被采纳和实施。王羲之对天下大局卓越的见识,为他的书法名声所掩盖,后人对王羲之的评论中只对他的书法加以称颂。《晋书·王羲之传》的赞语,注明为唐太宗亲笔撰写,专门称颂他的书法研究已臻尽善尽美之境,以至用“心慕手追”之语来评论他的书法影响。而对他平生为人处事,却无一辞评论。可见王羲之的一技之长,对他造成了多大的损失啊!王献之是王羲之的儿子,他的志向也像他的父亲王羲之那样。东晋大臣谢安想请他题写太极殿榜,以为这是万代珍宝,一时难以开口。就以三国曹魏时韦仲将的故事进行试探,王献之听后明白了谢安的用意,当即义正辞严地说:“韦仲将是魏国的大臣,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就可看出魏国的统治不会长久。”谢安听后,再也不敢要求他题写了。从这一事情上可以看出王献之的为人。他同样是以书法著称于世的缘故,掩盖了他的盛德。王羲之、王献之二人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

鄂州南楼磨崖

【原文】

庆元元年,鄂州修南楼,剥土有大石露于外,奇崛可观。郡守吴琚见而爱之,命洗剔出圭角,即而谛视,乃磨崖二碑。其一刻两字,上曰“柳”,径二尺四寸,笔势清劲,下若翻书“天”字,唯存人脚,不可复辨,或以为符,或以为花押,邦人至褾饰置神堂,香火供事。或云道州学侧虞帝庙内亦有之,云柳君名应辰,是唐末五代时湖北人也。其一高丈一尺,阔如其高而加五寸,刻大字八十五,凡为九行,其文曰:“干正元年,荆襄寇乱,大吴将军出陈武昌,诏太守杨公出镇。”后云:“荆、江、京、汉推忠、辅国、侍卫将军吴居中记。”案杨行密之子溥嗣吴王位,是岁,唐明宗天成二年,溥以十一月僭帝,改元乾贞,宋莒公《纪年通谱》书为“干正”,云避仁宗嫌名,《通鉴》亦同。而此直以为“干正”,一时所立,不应有误也。

【译文】

本朝宁宗庆元元年,鄂州(今湖北武昌)城南修筑城楼。挖土时,发现有一块巨石露出,形状奇特壮观。郡守吴琚见后,非常喜爱,命令继续挖掘,并冲洗露出的圭角,仔细察看,才知道这是两块摩崖石刻。其中一块石刻上有两个字,上面刻写的是“柳”字,直径长二尺四寸,笔势清秀有力。下面一字已残缺,好像是个倒写的“天”字,只剩下人脚,已经无法辨认了。对此,人们作多种揣测,有的认为是篆刻的符,有的说这是用草书签名的花押。当地人甚至将它修饰一番放入神庙殿堂,让人供奉,四时香火不断。有人说在道州(今湖南道县)州学旁边也有一块这样的石碑,碑上说柳君名叫应辰,是唐末五代时期湖北人。另一块石刻高一丈一尺,宽一丈一尺五寸,刻有八十五个较大的字,共有九行。其碑文说:“乾正元年,荆州、襄州(今湖北襄樊)地方寇盗作乱,吴国将军出兵武昌,同时下诏命令太守杨公出兵镇压。”碑文末尾署名为:“荆州、江州(今江西九江)、京、汉州(今四川广汉)推忠、辅国、侍卫将军吴居中记。”据考证杨行密的儿子杨溥是杨行密死后当即继承吴王位的。这一年是唐明宗天成二年,杨溥于当年十一月称帝,改年号为乾贞,宋莒公(宋庠)在《纪年通谱》中写作干正,说这是避宋仁宗赵祯的名讳。《资治通鉴》里也持此说。而此碑上面所书年号为“干正”,据此,该碑应是当时人所立,所书的年号不应当有误。

赏鱼袋出处

【原文】

《随笔》书衡山《唐碑》别驾赏鱼袋,云“名不可晓”,今按《唐职林·鱼袋门》叙金玉银铁带,及金银鱼袋云:“开元敕,非灼然有战功者,余不得辄赏鱼袋。”斯明文也。

【译文】

我在《容斋随笔》中记述衡山《唐碑》别驾赏鱼袋时曾经说过:“赏鱼袋之名不可晓。”今见《唐职林·鱼袋门》记述金玉银铁带及金银鱼袋之事说:“唐玄宗开元年间敕令,不是战功显著者,都不可得到赏鱼袋。”关于赏鱼袋的出处,这段文字所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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