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装厂效益不好,我和老婆双双买断下岗。下岗后,我们就去找老婆的妹妹我的小姨子探寻出路。小姨子叹口气,谁让你们不早下岗呢。也是,小姨子原来也在服装厂上班,可她早看出在服装厂上班挣死前没出路,就在几年前下海做起了布料批发生意,现在,自己已经当上了女老板。叹气归叹气,小姨子总要为姐夫想办法。小姨子就给我们出了主意。我呢,在服装厂时就是开车的,所以小姨子让我还干老本行,去出租公司开车。老婆呢,做服装的手艺不能白丢,就在我们住的小区弄个活动房,开起了裁缝店。
老婆开的裁缝店所用的布料都是小姨子那里的,基本上就是按进价算,有时一些零碎布料干脆就不要钱。所以,老婆的裁缝店虽然小,但效益也还可观。我开出租车,那就是轻车熟路,来钱也不比上班差。我从心里对小姨子非常感激,于是,在开出租车的时候,我就知恩图报地给小姨子当起了宣传员。还别说,我见缝插针的介绍还真为小姨子促成了几大笔生意呢。小姨子也很高兴,就封了我一个“兼职司机”的称号。
这天早上,我从小姨子那里给老婆拉来了一些布料,送到了老婆的裁缝店。然后,我开车从小区缓缓出来。到了小区的门口,我看见了一个穿着西装革履,后手背拿皮包的中年男人。我开车靠了过去。
那人上车后,说:“找一家裁缝店。”我一激灵,哇,生意又来了。我便问:“大哥是做布料生意的吧?”那人看了我一眼,嘴里说着:“啊,是,是。”
我马上又开始了宣传攻势。我说:“那可巧了。大哥。你我虽然素昧平生,但也算是有缘,我就给您介绍一家质美价廉的布料行吧。”
见那人没有反对。我便拿出手机,拨通了小姨子的电话,告诉她有一个大老板想要去她那里看看布料。
挂了电话,那人突然问我:“到布行还有多远?”我说:“快了。”那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你还是先把我送回去吧。我有些东西忘了带了。”
我问:“回哪里啊?”那人说:“哦,就是刚出来的那个小区。”没办法,顾客至上,还是让小姨子多等会儿吧。我就拉着那人又回到了他刚上车的地方。
下了车,我本想等着那人,那人看了我一眼,让我先走了。哎,到嘴的鸭子飞跑了。不过,也可以,他这来回来去两趟路,毕竟让我赚到了十块钱的出租费。
这时,小姨子打来电话。我沮丧地说,没戏了。小姨子笑笑说:“没事。我是告诉你,我这里又有了一些下脚料,你要不要拿去?”我看了看表,快中午了。也好,就拉来下脚料,然后回家吃饭。
五分钟后,我把车停在了自家的楼下,抱着下脚料走到了老婆的裁缝店外。正要进屋,我看见老婆的裁缝店里正坐着一个人。我仔细一看,咦?这不是那人吗?
我正思忖着要不要进去时,那人已经夹着皮包出来了。等那人走开后,我问老婆:“刚才那人来跟你谈布料生意吗?”老婆瞪了我一眼:“谈什么生意呀?他的裤子开线啦!”我一愣,可不是,那人在上车前一直把皮包背在后面,原来是为了挡住尴尬呀!
我不由自由地笑了好半天。止住了笑,我和老婆回家吃午饭。到了家里,老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吃饭的时候,老妈说:“今天可吓死我了,有个人帮帮帮地敲门。我打开门,那人吞吐半天,说自己遇到了尴尬事。说是自己下公交车的时候,裤子扒开了。想跟我借针线,缝一缝。我可没相信他,这年头坏人多。我没让他进来,就让他去你媳妇那裁缝店了。哎,幸亏你们开了个裁缝店,要不,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他呢。”
我看了看老婆,又哈哈大笑起来,直把刚放进嘴里的米饭喷出了两米远。等我止住了笑,老婆正色道:“你就笑吧。乐极生悲,指不定你就遇要到尴尬事了。再说,你这‘兼职司机’也是看准了再下手嘛!”
也是怪我,怎么不经过准确判断就胡乱行动呢。嗯,该打。吃过午饭,我又钻进了出租车,开始了下午的工作。下午五点钟,我接到了出租公司的呼叫。说是,今天到公司验完车后要开会。
到了会场,里面已经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听了一会儿,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从今天开始,我们出租公司换老总了。随后老总讲话。老总说了些套话后,咳嗽了两声,然后严肃地说:“下面,我严肃地谈谈我们出租车司机的作风问题。”
我一听到“作风问题”,心里又不由自由地笑了笑。老总接着说:“有些司机的作风很不规范。突出的一点,废话太多。你开车的开好车是你的本职,而有的司机竟然在开车时与乘客聊天,更有甚者,竟还充当了什么广告员,推销员,业务员!这种陋习一定要整治!”
说完,老总把话筒往桌面上重重一摔。这一摔,摔得我是心惊肉跳。因为老总的讲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说我。因为是后进会场的,所以我呆在最后一排看不清老总的面孔,我就向旁边的一位老哥借了副眼睛。戴上眼睛,我就傻了。台上的老总竟然就是上我出租车的那位!
接着,老总说:“散会后,我们还要找些司机同志座谈座谈。”
我的妈呀,还要座谈?急中生智,我突然想到: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我拔腿就往外跑,却听一位老哥高声叫喊道:“别跑,我的眼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