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亦寒他都被你找到了?”路云的脸色苍白如雪:“若你真是柳大人的人,那么让你知道也无妨了。”唇边扬起一丝微笑,笑如黄连,又苦有瑟。一扬手,路云红色的衣袖便在空气中飞舞了起来,接着孤零零的坠落,犹如一只受伤的残蝶。
“被卖青楼,我原本以为是自己的命不好,上辈子做了孽。几次逃走无望之后,也便放弃了,安心只在那花船上做一个花娘。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我卖笑的空挡,见到明扬。他指责我,骂我,甚至怨恨我为了钱财甘心做花娘来抛弃他。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月儿她在算计我,买首饰,被袭击,卖进青楼都是她在算计我。
纵然心里有些苦闷,又能如何,我路云已经成了青楼妓女,就算出了那花船,终究再也不是清白人。我心知错已铸成,无可挽回,便真的在明扬面前装成了那样无耻的女子,只想让他安心的与月儿过日子。
可谁曾想,纸终究还是保不住火。月儿知道了我们会过面,明扬知道了我被卖进青楼的经过。再然后变成了如今这个样子,我委曲求全,曲艺承欢不过就想利用薛景来找明扬,而月儿则鬼魂一样的纠缠着我。名扬是她害的,一定是。”路云激动的站起来,抓住柳胭脂的手臂:“我求求你,帮我找到明扬,不管生也好,死也好,我总要知道他的消息才能安心啊。”
柳胭脂看着路云的神色,心里却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她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在逢场作戏。
回到房间,柳胭脂当即的便写信给冷日濯约他晚上前来。当心里有了疑惑的时候,她已经习惯性的选择依靠冷日濯了。只是,信才刚刚的写了一半,便有丫鬟叫嚷着说:“路姨娘死了!”
路云死了?
听闻这个消息,柳胭脂忙从房间里奔了出来,拦住一个路过的小丫鬟问道:“发生了什么,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喊路姨娘她死了,是不是?”
“是啊,刚刚月娟姐姐端了点心去给路姨娘,没曾想,路姨娘她居然死了。”小丫鬟说着,两只手也跟着掩上了嘴。
柳胭脂提了裙角,刚想要朝着路云的小楼狂奔,猛然记起自己写给冷日濯的那半截书信还放在桌子上。转身回了屋子,桌子上却空空如也,猫着腰在墙角,桌下寻找了几遍也没什么结果。柳胭脂心想着不会是给风吹到了哪里去吧,可是听着前头的人越来越乱,也没心情再顾什么书信了,折身将门窗都关了,匆忙朝着路云的命案现场奔去。
柳胭脂才刚刚的将门关上,房梁上却轻巧的跳下一个人来,手中拿着柳胭脂那些了半拉的书信,诡异的笑了笑。
窗户被风推开,房间内,身着黑衣的人轻轻的将书信揉成一团,塞进了自己的袖口中,接着便从窗口跃了出去。
柳胭脂来到小楼下,这才发现原本清净的小院子里此刻已经站满了家丁和衙役。从开着的窗口那里,可以看到薛景正在来来回回不停的走动,偶尔还传出来一两声的咆哮:“你们都是怎么伺候路姨娘的,还有你......你......你们是怎么保护主子的?”
目光移到小楼的门口,郭让正在四处的张望,不知道再找什么东西。柳胭脂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丫鬟装,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挤在看热闹的人堆中。
“你,跟我来!”冷日濯站在窗口,指了指挤在人群中的柳胭脂。
“我?”柳胭脂左看看,右看看,然后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大人要我做什么?”
“没看到这么多大人都在忙着吗,你去倒些茶水过来。”冷日濯冲着柳胭脂点了一下头。柳胭脂挤出人群,然后飞快的倒了茶水上去,冷日濯上前从她的手中接过托盘。
“什么情况?”柳胭脂低声的问,看到路云倒在距离门口较近的地方,后背有一个血洞,应该似乎被利器所伤。
“胸前一刀,胸后一刀,脖子上还有一道细微的勒痕。”冷日濯低声的回着,然后将声音抬高了一些:“放到那边的桌子上去,注意不要破坏现场。”
转身下楼的时候,柳胭脂又说了句:“让人将路云的尸体抬回县衙,现场也不要破坏,晚上我们再来看看。”
冷日濯点头,柳胭脂路过门口的时候,注意到靠近门下端的一侧有半个血手印,心中有灵光闪了一下,随即抱着托盘下了楼。
回到房间的时候,看到敞开的窗户,柳胭脂不由托着下巴郁闷了一番。不过也没敢多想,将托盘放下,就溜出了薛府。
县衙的路她很熟悉,墙差不多也翻顺溜了。拍拍手,潇洒的落地,又左右的查看了一番,这才悄悄潜回郭让分给自己的那个房间。
“她跑到县衙做什么?”墙头上,柳胭脂刚刚爬过的地方,突然多出来一人来,一身冷酷的黑衣,一双寒如星辰的眸子,发顶用了银色的发带束着。
听到门响,他随即的跃起飞到了柳胭脂所住的屋顶上,然后朝下面看。却只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孩儿走了出来。
“奇怪!”他说,从腰间摸出一把黑色的折扇来扇动了两下。
来到县衙的后堂,郭让与冷日濯都在,仵作正在为路云验伤。见到柳胭脂进来,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冲着她叫了声:“大人!”
“怎么样,可又什么发现没有,路云是怎么死的?”柳胭脂问,也走了过去。
“被刀刺死的,只是目前还不确定这要命的那一刀究竟是胸前的还是后背的?”仵作回道,将路云身上掩着的布拉好:“不过看刀口的深浅,后背的这一刀应该是先刺的,而且是趁着路夫人不注意的时候,因为刀口很深,而且刺下去的时候,有些倾斜。胸前的那一刀较浅,但是用力比较的稳,所以老朽一时的也不能确定那个才是致命伤。”
“那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柳胭脂看着仵作的眼睛:“重点是路云是自杀还是被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