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车给已经到了几个人讲故事,说,有一只牛,准备出国,学习了几天英语,然后打电话给羊。
羊:喂,你谁啊?
牛:我cow。
羊:靠,你谁?
牛:靠,我cow。
羊:靠你TMD的到底是谁啊?
牛:靠,我他妈cow,我cow,靠!
上次聚会的主题是谈论“诗意的往事”,锦一后半场的时候外出,没有听到精彩的内容。
卡车就负责重播给他听,说,坏人真是一个坏人,他的“诗意往事”统统被一个女孩子骗走了。他的上当像一出曲折的爱情剧一样,先是兜里多了一个手机,然后有女生打电话给他,然后就认识了,然后就开始恋爱,然后女生就住院,然后就花钱,然后,女生就出院,带了坏人交到住院部的费用逃走了。
卡车讲述得太快,像吃饭的时候没有细细地咀嚼就吞咽下去了。
锦一半懂不懂的,有些朦胧。
然后旁边坐着的潘玉凉就给锦一补充:坏人是被一个女孩子骗了,骗他的方法很用心。先是把手机放在坏人的手提包里,然后打自己的手机。坏人接到了,不明白怎么会多出一个手机来,女孩子就解释说自己被小偷偷了,然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打一个电话。
坏人就拼命地解释自己不是小偷,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包里就多了一个手机。
然后就把手机交还给女孩子了,然后就一起吃饭,讨论人生,然后就卿卿我我,然后女孩子就突然住进了医院,那医院奇怪的是,必须要交很多住院费。
坏人就帮女孩子交了费用,大概交了一万多吧,结果,当天女孩子就出院了,然后消失了。
锦一听明白了,说,噢,也许是我们电视台的都市夜生活栏目搞的鬼啊,故意设计这样的剧情,然后跟踪拍摄。
同样的故事,同样的情节,女人对男人讲述,效果就会好一些。
人差不多到齐了,坏人没有来是可以理解的,他正处于戒除一个女人的初期,内心里的虫子和现世中的雾水让他不知所措。
也这是卡车的原话,卡车虽然只是牵强附会地说这些朦胧的话,但也可以看出他的品味,他是学美术出身,整天接触的除了风花雪月的色彩,还有一些人文的色彩。
他鉴赏的眼光相当高,这和他平时恶俗的谈话方式截然相反。
这次的主题。是玩笑。
开玩笑,并以此来检验在场的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卡车主持,作开场白,说:开玩笑是一种幽默艺术,是最好的自我介绍的方式,譬如,我如果喜欢吃苹果,甚至连苹果胡也吃掉的话。那么锦一就可以和我开玩笑说,那天,我去乡下画画,见一头猪吃一个苹果,结果把苹果核也吃掉了,问你一下,那头猪和你有没有血缘关系啊。
卡车的话把大家的表情一下打散,各种各样的笑容被布置到脸上。
有放浪的女人和男人,笑声震破了房间,持续数分钟。
卡车的话仿佛还没有讲完,停了几分钟以后,他自己也笑了,说,我吃苹果不吃苹果核的啊。
他的话又一次引起了大家的笑话。
然后他又说:其实开一个人的玩笑,是一种行为艺术。可以进一步观察此人接下来的反应。譬如是经受得住折磨还是性急而翻脸。但总之,今天,我们就来一个行为艺术的试验,今天既然到来的,都不准半途溜走。怎么样,我这招狠吧。我的意思是,大家既然想出来热闹一下,就得有意思,既然有意思呢,就要有牺牲精神。好,下面,开始——
我先来,我先来,我先来。
有三四个人举手要开别人的玩笑。
锦一坐在第一次聚会的老位置,看着大家热情的模样,觉得卡车是个不错的组织者。
争执了几分钟以后,潘玉凉开始开玩笑了。她说:我有一次画一个模特,大概是胸部特别圆润,总之,我画出来以后,给了卡车。卡车一直没有给我卖掉,我觉得那幅画可以卖个好价格,但卡车一直说那幅画一般了些,色彩暗淡不准确不说,人物的比例不协调,有些幼稚了。我以为这厮说的是真的呢,想不到,有一天我去画廊里观摩,才发现,他偷偷藏起了我那张画,他大概喜欢那个圆奶子的小女孩了吧。我那天就想质问他,为什么不把我的画挂起来,即使不好,也可以挂起来吧。他竟然说,没有地方挂了。结果没有过两天,这厮竟然大街上牵着我画的那个模特的手去一家冰馆吃冰淇淋。
哈哈,我当时没有揭穿他,今天,我一定要说出来,不然我会憋坏的。
请问卡车爷爷,那天,我在街上见到一头猪吃苹果的时候,牵着了一个圆乳房的女人的手,那猪是不是和你有什么血缘关系啊。
潘玉凉的开头不是开玩笑,而是一种出卖,把卡车做的不地道的一件事情公布于众,其实是对一个人的品质的出卖。
卡车脸一下红了,站起来笑着说:我现在宣布潘玉凉同学的发言无效。我当然鼓励大家开玩笑,但是不鼓励无中生有啊,所以,不能编故事,听到没有。
接下来,哪个发言。
潘玉凉气死了,在旁边举双手抗议,说,我没有说谎。卡车,你这个死胖子,你不得好死啊你。
锦一看着一直在角落里沉默的苗瑜琍说,我要开苗瑜琍的玩笑。
苗瑜琍有些惊慌,把头发向后面捋了一下,说,啊,你要讲什么坏话。
锦一说:有一天,我和苗瑜琍一起回去,我开车送她的,她住在一楼,是需要从二楼平台下到一楼的那种一楼。然后她邀请我去她家里吃她削的苹果,当然,她没有故意把她的手指头弄破了,我发誓她没有。
下面的人一片掌声。
锦一接着说,她家里有四只小熊枕头,她的水杯子也是小熊鼻子突出的那种,她的墙上挂着一个老式的日历,上面的日期竟然是一九八八年三月一日。上面有一个电话号码一样的一串数字。她的房间里很乱,所以,我一眼就看到她晾晒在衣架上的内衣的颜色,她竟然喜欢穿粉红色的胸罩。
下面的人又是一片尖叫。苗瑜琍脸红地趴在桌子上,用手捂住了耳朵。
她的旁边是那个叫做“烦高”的小伙子,也在起哄,说,快说本质的事情吧,譬如她会不会嫌你太高了。
锦一说:她那里有一个仿古式的CD机,她仿佛放了一个很好听的音乐,我忘记名字了。我当时只记得看她了。
我临离开的时候,她本来要吻我的,但是,嫌弃我用的牙膏不是绿茶香味的,所以……
卡车在旁边起哄说,我才发现锦一编故事的能力这么强啊。
锦一讲的事情没有一件是对的,纯属意淫,哈哈。
苗瑜琍站起来说,她说对了一项,那就是,我喜欢绿茶味道的牙膏。
苗瑜琍说完以后,多数男人都大叫,我也喜欢。
关于玩笑的聚会在锦一的一篇类似于散文一样的幻想中达到了高潮。大家终于有些明白,原来开玩笑也是可以向对方表示好感的。
正热闹着,坏人推门进来了。坏人的手里竟然拉扯着一个穿白裙子的漂亮女孩子。
坏人说,我终于找到她了。
卡车站起来,前半句是小声,后半句是大声,说:是骗你的那个丫头片子吗?兄弟。
坏人说,就是这个骗子。
锦一和潘玉凉都盯住这个女孩子看,实在看不出她身上还有做骗子的潜质。她的眼睛里满是游弋的不确定的东西,她甚至有些羞涩,半低着头,等着坏人来介绍她。
坏人和身边的卡车私语了几句之后,忽然说,我现在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今天晚上的酒我包了,饭菜吗?还是由老板埋单,说着,他拍了拍卡车的肩膀。
今天晚上,就算是我的订婚宴算了,我要娶这个女人,她叫做金子。
她真的有一个很值钱的名字,金子。
坏人说,金子是她的小名,她的大名叫做金大班,是的,她是个韩国女孩。是我们大学的留学生。我研究生刚毕业的时候代过她们半个学期的课,但她并没有去听过。
后来,我在图书馆里写论文的时候碰到过她好多次,并没有注意过她。但她当时注意上我了,然后在我借的书后面统统地写上了她的名字,她以为我会再第二次借这些书看,会注意到她,可是,我看书的态度就像对待初恋一样的,一旦放回去,就再也不会翻它了。所以,她的名字只是整齐地排那些个借书卡的我的名字的后面,生活中的我们,没有任何的接触。
她后来的做法完全是按照韩国电影的模式做的,先是跟踪我,然后把她的手机放到我的包里,再然后又假装被小偷偷了,再然后和我见面,对了,她还说她喜欢吃臭豆腐。
六月的大热天,两个陌生的男女,在大街上吃臭豆腐。这真是一个节省的约会办法。
坏人说,后来,我们就看电影了。我觉得电影是一个最好的场所,在电影院里,好多男人都是因为电影里有男主角女主角接吻的镜头而吻了坐在身边的女孩子。
我也这样做了。
下面的掌声响起来,没有想到,接下来,她开了我一个玩笑,竟然骗了我的钱,逃走了。
后来,才知道,这是她们韩国的女孩子爱做的事情,就是要骗男人一下,然后男人就知道女人是一个诡计多端的人,以后就不敢骗女孩子了。
卡车站起补充金子是如何骗坏人的钱的,说完了,卡车说,如果一个女孩子真要是按照这样一个剧本来骗男人的话,我觉得成功率挺高了。
那天晚上,锦一喝多了酒,他睡醒了以后,竟然发现苗瑜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