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6166800000045

第45章

星期六一早,我被门铃声吵醒。等我披上大衣,奔出卧室时,见里昂已下楼去开门了。里昂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一点儿都不知道。他一般在清晨五点结束排练。从我醉醺醺闯上他的门那天傍晚,他决定搬过来同我做伴,直到王阿花从旧金山回来。在寒冷广漠的空间里,我们大致谁也碰不见谁,“做伴”是抽象的。

我将头探出窗口,看见楼下停了辆深红色的车。一个穿米色风衣、戴黑色长围脖的高大身影正踱着步。我一下子醒得十分彻底——这个高大男子是安德烈。

里昂把他领上楼来。在楼梯上就听见他们在交换姓名,相互自我介绍。然后安德烈说:“这么大的空间可以开个室内网球场啦……”

安德烈上来拥抱我。我瞥见里昂避开眼睛。他说他正在通电话,就不陪我们了。

安德烈问:“这就是你跟我提到过的音乐家里昂吗?”

我并不记得我跟他讲到过里昂。

我听见里昂在海青的画室里继续通电话,随口应着安德烈:“是,就是他。”

我看出安德烈还想问什么,但克制住了。因为我在搬家前告诉他,我的室友叫王阿花,是个女画家。我见安德烈开始解围脖,便说:“在这房子里,你不该减衣服,是该添衣服,一个冬天的寒冷都库存在这儿。”

我到灶前去点火。这里煮咖啡的方式很落后,我让安德烈耐心些。他前后左右地跟着我,似乎这么空荡荡的大屋,他不紧跟我就会失去我。他解释他突然到来的原因:他昨天晚上发现一张航空公司赠送的机票马上要过期,便当即乘了去机场的地铁。他说那时已是半夜一点,他无法和我通电话。他打算早晨到了芝加哥再通知我,而他在机场一连打了两小时电话都打不通,我这边始终是忙音。他便去租了汽车,直接开来了。我想,他这样解释可真吃力啊。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鸡蛋,里面还剩四个。安德烈一眼看见蛋盒上的减价签:几角几分。他拿起蛋盒,看一眼上面的日期:早就过期三个礼拜了。我这儿所有的食品:糖、面包、麦片、饼干、玉米油,全是那种白纸黑字的廉价物品。这些简陋包装的东西是对贫困者半救济的出售。这所房子里到处能见到如此的黑白商标:洗衣粉、洗碗液、洗头水和肥皂。它们对安德烈来说,显得刺目的陌生。

他终于忍不住了,说:“别忙了,我们出去吃早饭吧。”

我说:“咖啡都煮好了。”

他说:“走吧走吧。”

他一分钟也不想在此处多待,将我的绒线帽、围脖一股脑扣上来。他感到这个空荡荡的大屋不容他。四壁挂着的王阿花与海青的作品都冒着一股年轻的怒气。这股怒气原是无处可施,而安德烈却感觉到它是针对他的。

我们向门口走去。安德烈忽然停住脚,打量了我一下,然后他取下我的围脖和手套,往门边的破扶手椅上一扔。他用自己黑色的纯开司米大围脖将我的头脸仔细包裹好。里昂从海青的画室出来,正看见这个动作。安德烈的手势把我弄成了一个布娃娃。

里昂愣了一下,像是刚刚认识我是谁。

我假装随口客气一句:“里昂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去吃早饭?”我知道里昂从不吃早饭,他一般在下午四点开早饭,清晨五点开晚饭,我更知道,即使里昂破例把早饭开在上午八点,他也绝不会跟着我和安德烈去一个布尔乔亚的餐厅。那儿坐着挣月薪、读股票消息的中产阶级。里昂认为中产阶级是美国个性消亡的一个铁的证据。占人口总数百分之八十的中产阶级是消灭真正艺术的大军,是精神、文化的垃圾处理器——有多少无灵魂的音乐、绘画,都可以朝这部巨大的机器倾倒,都会被吃进、消化、排出。这个巨大的机器可以改变艺术的原则,腐化包括海青、王阿花在内的艺术家,诱引他们去画那些俗不可耐的人像、灯罩。

安德烈也说:“对呀,我们一块儿去吃早饭吧。”

我在安德烈声调里听见的全是诚意。

而里昂却听出了施舍。他脸上有了层冷酷的笑意。

我说:“里昂可能刚刚回来。他从夜里工作到早晨。”

里昂从我话中听出的却是急切的表白:这个艺术瘪三跟我没什么关系,他活在夜里,我活在白天。

里昂说:“知道哪一家的早午自助餐最棒吗?”

安德烈说他知道林肯大街上有几家不错的。

里昂说:“那些没什么意思、雅皮的地方。”

安德烈在里昂的话里听出了进攻。他心里一阵好笑:你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活得连基本体面都不要,可以靠失业金、救济金去糊口,对辛勤纳税,将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变成税务交给政府,再由政府变成你的失业金或救济金——这样一批对社会负着重责的人,你的优越感是从哪里来的?!你认为你那些晦涩不堪的东西就是真正的艺术?你的生活方式、情趣雅不可耐就正确?

而我在安德烈的大段潜台词中,只听到他的诚意:他的确想款待一下里昂。他说:“好吧,你带我们去一家不‘雅皮’的餐馆。”

里昂当然不会去的。他觉得安德烈把零钱扔给街头乞丐也是以同样诚恳的态度。安德烈每星期日下午到一家残疾人的福利工厂去义务劳动,给残废人生产的罐头写西班牙文、法文、荷兰文的产品介绍,这事里昂一听准会仰天大笑。

“好的。”里昂说。

他对安德烈的邀请接受得很痛快,我不知他是怎么了。我看他一眼,他一点儿挑衅的意思也没有。他很快套上了那件永远的皮夹克,一条马尾梳得整整齐齐。

我坐进安德烈的车后,一阵怀疑涌上来:这车分明是安德烈在华盛顿开的那辆。对于安德烈这样百分之二百讲实话的人,编那么大个故事,太不寻常了。我要里昂坐到前排座上,理由是要他领路。真实的理由,是我想独自坐在后面,好好看清一个诚实人撒谎的道理。

然而我却怎样也看不清。

车窗上有泥点。安德烈的车从来没这样脏过。他开车稳重,看见水洼便缓下车速。把泥水溅到两侧车窗玻璃上,安德烈需要喝五杯伏特加才干得出来。而安德烈从来不可能狂放到去喝伏特加。他有他俄国祖先狂放的神情举止,内心却是美国式的:理性,负责,好自为之。

我们走进餐馆时,店堂里还冷清。门厅里居然插着几枝中国梅花,那暗红色显得十分珍奇。店堂并不大,几乎像一个大宅子的宴会厅,中间摆一个玻璃长几,上面陈列着六十来种食物精品,从陆地到海洋,一切允许出现在午前餐桌上的东西,一应俱有。一共有三对银发夫妇在用餐,他们一声不吭,侍应生却读得懂他们的每道指令,一声不响地去替他们取来冰块,或满上果汁,或更换盘子。整个餐馆里穿梭过往着静默的殷勤。那种不苟言笑的高雅让我气也喘不上来。

我们三个人只有安德烈的着装勉强跟这里的氛围搭得上调。这里的确没有“雅皮”气,却像皇族来的地方。

侍位员将我们安置下来后,一个侍应生推一辆玻璃小车跟随着我们。我回头朝他看一眼,想问问他这样鞍前马后算是干什么的。里昂却正好把选好的一盘水果搁在车上,我便止住了已到舌尖的发问。原来里昂可以活得如此豪华。他已漫不经心地开始进餐,而安德烈和我还没完全看清桌上珠光宝气、玲珑剔透的食物都是些什么。

我听安德烈向我推荐墨西哥的一种仙人掌类水果。他说他还是十五岁那年吃过它,却在冰天雪地的芝加哥再次见到这种稀有热带果实。他对我耳语:里昂是极端分子——要么极端贫穷,要么极端贵族。

“你呢?”我抬起眼睛,盯着安德烈的脸。他至少有两个早晨没好好刮胡子。

“我怎么?”他笑眯眯地反问。

“你突然来这里,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笑眯眯的,“就是想看到你。”他又转了话题去介绍一种起司。安德烈在介绍任何艺术品、诗歌、建筑、酒类、食物都用相等优美的语气,都是毫无偏见毫无歧视地把它的一切优点、缺点娓娓道给你,选择完全是你自己的。

“到底是为什么,安德烈?!”

“到底是为了我爱你。”他把这话讲得非常家常,像已经这样讲了五六十年,如同那三对银发老夫老妻。

他的声音很轻,手上的银叉敲在水晶盘子上,发出晶莹的声响。而里昂却听见了。他的两个胳膊肘正典雅地悬在空中,切开一片透明的熏三文鱼。我看见他的动作就那样悬着。

安德烈为我铲起一片冰清玉洁的鲍鱼。我说:“谢谢。”

他说:“别谢我,爱我。”

我说:“好的。”

他说:“什么‘好的’?”

我说:“我爱你。”

我这句话让里昂复活了一般狼吞虎咽起来。我和安德烈落座之后,里昂说:“谢谢老天爷。”

我和安德烈一齐看着他。他抿着嘴唇,优雅地嚼着,然后从容地吞咽。他用餐巾抹了抹嘴唇,才说:“他们很开恩,今天没放音乐。好音乐是不应该就着饭吃的,坏音乐又太败胃口。所以这家餐馆长进不小,终于懂得:不该拿音乐糟蹋食品,也不应该拿食品糟蹋音乐。”

安德烈哈哈笑起来,是那种该发生在Denny"s或Sizzler的笑声,是卡车司机歇脚的车马大店里生发的笑声。它和银器、水晶相击而出的秀丽声响很不相宜,因而引得所有银发恋人们回过头来。他们表情清淡的脸定了格,朝向我们三个人,意思是:幸亏我们不必与你们共享一个人间太久了。

当安德烈第二次起身去取食物时,里昂抬起眼睛看着我。他眼睛从来没这样黑过,我觉出一点儿不妙。

“你说了谎。”里昂说。

“什么?!”

他的眼睛紧咬住我的注意力。当里昂这样咬住谁,谁都别想逃。我怕安德烈这一刻会朝我们看过来。任何人此刻看见里昂的目光都会明白他对我是怎么回事,所以我硬是挣扎着摆脱了里昂的眼睛。

里昂哼哼地笑了一下。惨淡、轻蔑、狰狞,都在这笑里。他说:“你不要装蒜。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我怎么说了谎?!”

“你说你爱他。”

“我是爱他。”

“撒谎。”

“你凭什么说我撒谎?”

里昂不作声了。我瞥了一眼安德烈。他正背对着我们,在等待厨子现场给他煎蛋。我怀疑他是觉察到里昂与我的争执,存心多给我们一些时间争出分晓来。

里昂说:“你会爱这样一个人?!”他声音压得只剩了一股股急促而猛烈的气息。因此不用去看他的脸,我也知道他怎样在咬牙切齿。王阿花对这副咬牙切齿的尊容,是熟得不能再熟。

“请问,‘这样一个人’你是指什么?”

“你知道我指什么。”

“我不知道。”

“你知道。”

我忽然感到王阿花的肉体和精神进入了我,她刮他大耳光的激情在我手心上导火索似的“咝咝”冒火花。我一时间想到王阿花对他的所有判决:自恋,狂妄,以自我为准绳,裁决一切是非。

里昂这时说:“女人真可怕。天下的女人全一个样,为了一点儿实惠,可以哄骗自己,哄骗其他人。”

“我怎么哄骗了?”

“你说你爱他。”

“我说的是实话!”

“噢,拉倒吧……我可以马上告诉他,你是个说谎精!”

“里昂,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我也没想到你这样卑鄙,并且这样庸俗。你知道吗?你俗不可耐,别以为你跟其他女人不一样。你也一样是想找一份平庸的温暖,找个男人,只要他能让你混饱肚子。你们女人全一个德行,没有灵魂,所以你们不介意谁来占有你们的肉体!”

“你可算说对了——我们女人全一个德行……在出卖自己肉体的同时,让自己找到平衡,就闭着眼说:我爱你……我们爱能够为我们牺牲的人。”

我和里昂的争执已开始重叠。“咝啦啦”的煎蛋声也与我们的话语重叠起来。

里昂的下巴指一下安德烈的脊梁,说:“他会为你牺牲什么?如果他为你牺牲,你早就可以请FBI去见鬼了。正因为他不想牺牲他的所谓前途,你才必须忍受FBI的骚扰。请问他到底为你牺牲了什么……”

“即便这样,我也不需要谁为我牺牲一个肾。”我说。我明白我恶毒起来风度也不错,不亚于里昂。我柔声细语地揭了他的底。他的不堪入目不堪回首的痛处。我的恶毒含蓄小巧,如同闺秀气十足的漂亮匕首。

他果真被我一刀刺中,眼睛的黑色褪败了,他的视野一片惨白。他想:这是个多歹毒的女人,我如果手里有枪,立刻把这张白净的面孔打个稀烂。她哪里配男性们的吻?她歹意十足的微笑只配男人们的唾弃。

我看见里昂在内心对我的唾弃,对一切女人的唾弃。

“你们在谈什么?”安德烈捧着两只完美的煎蛋回来。七成熟的半透明蛋白罩住两枚一触即碎的嫩蛋黄:“看起来你们谈得很投入。”

我想,索性鱼死网破吧。安德烈可以立刻止住国务院安全部以及FBI对他的要挟。老少便衣们也可以不必在疲乏不堪中拿我这么个庸碌之辈当大人物——安德烈和我的关系一终止,他们便可以歇口气,去哪儿度个假,爱老婆疼孩子。我呢,也可以好好做我的穷留学生,清清静静拿到我的学位,然后我要么去做与里昂相同的艺术瘪三,要么去做和他不同的艺术瘪三。无论我做什么,总落得一份清静,谁来烦我,我就对他说:去你妈的。

这样想着,我便觉得神清气爽。

里昂起身去取食物,我跟在他后面。我对他说:“你用不着威胁我。你也威胁不着我。”

他看也不看我地说:“你敢确定?”

“完全确定。”我说,“懂中国一句俗话吗,里昂?叫做‘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中国人里昂说他不懂这句中国话。

我说:“那你一会儿慢慢去懂吧。”

“你要干什么?!”里昂警觉地看我一眼。

“我不干什么,就回答安德烈的提问。他刚才问我和你在谈什么。”

“我没有告你黑状的意思。我也不想破坏你们的关系。”里昂说。他那个害怕负责的天性冒上来了。

同类推荐
  • 深海里的星星2

    深海里的星星2

    我们总想着遗忘过去,但过去却并未遗忘我们。落薰终于鼓起勇气从悲伤中走出,去医院探望素然姐以及她的新生女儿浅浅,这才发现白驹过隙,原来那些刻骨铭心痛彻心扉的事情和青春都轰然远去了,被毁容的珊珊、在酒吧做事的康婕、成为单身妈妈的素然姐,每个人都在背负了人生的痛苦与挫折踽踽独行,那些爱情啊梦想啊早已杳杳,离开医院一起吃饭时,模范情侣李珊珊和宋远竟然因为小事就大起干戈,康婕也因为深陷在阿龙和母亲的争吵中郁郁寡欢,青春从纯白变成了现实的灰暗。程落薰决定出走,离开了长沙远赴云南,却邂逅了风趣幽默却喜欢跟她作对的陆知遥,他们之间有着许多细碎如沙的不期而遇,却堆积不成一座安宁的城堡。
  • 美丽的契约

    美丽的契约

    这部描写当代都市婚姻、情感的小说,汇集了当今社会的各种焦点事件,比如房子、户口、离婚、高考等等,着力阐述了在诚信丧失的社会中人人自危的窘相,展现了一幅市井生活百态。
  • 未庄的传说

    未庄的传说

    《未庄的传说》充满了幽默诙谐的情趣和理性的思辨,作品通过看似荒诞的故事情节和富有哲理的经典语言,揭示了在扭曲的价值观下所形成的自私、虚伪、废颓的世风人情,鞭挞了唯利是图、一切向钱看的拜金主义和极端利己主义思潮,呼喊道德与公平,富有较强的文学性、趣味性、故事性和思想性。
  • 红杏出墙记6:偶遇

    红杏出墙记6:偶遇

    讲的是一个20世纪30年代发生在江南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峰回路转,语言流畅自如,灵动传神,体现了作家高超的技巧和天赋。
  • 华夏作家文库:种豆得瓜

    华夏作家文库:种豆得瓜

    早上麦豆一睁开眼睛,看见简易棚顶上的尼龙纸内层,悬挂着一粒粒形状各异的小水珠。经过一夜的凝聚,竹棚内的水蒸汽贴着尼龙纸的褶皱纹路,有的凝成大水珠,悄悄地在夜里滑落;有的正形成豆状,摇摇欲坠;有的只是星星点点,等待着更多的水份吸聚汇合。
热门推荐
  • 兽破虚空

    兽破虚空

    “原来见义勇为不是那么好干的!”莫忧临死前是这么想的。“怎么会,这是什么鬼地方,元之大陆?元师?”“完了,出任CEO,赢取白富美的梦想实现不了了!”“作为猪脚的我总得有点金手指吧?”预料中的情况都没有出现在莫忧的身上,不过,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见鬼了呢!命里有时皆没有,命里无时我必求!煊都QQ群:183923490
  • TFboys的完美年华初相见

    TFboys的完美年华初相见

    我是夏琳凡因去公司,意外被选中当tfboys的徒弟,结识了不同的好友,遇到了不同的事情,被谎言掩盖的事实也一步步浮出水面。
  • 风神之剑

    风神之剑

    修真诸界,平静之下,暗流涌动,危机四伏;少年剑侠,现身世间,一把风剑,誓斩除世间一切邪魔歪道!
  • 逸往情深别无他续

    逸往情深别无他续

    老人常说难得糊涂,可人最可怕的就是一直糊涂,可最最可怕的就是一直清。也许他们就是活的太过明白,所以那些迷茫,那些痛苦才会接踵而至。等到他们历经一切看清自己看尽对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糊涂一世又有何妨呢?
  • 重生之逍遥战神

    重生之逍遥战神

    神医门关门弟子天龙,因酒后被陷害,睡了不该睡的女人-天帮盟主的未婚妻,然后就遭到天帮发布的江湖绝杀令!本来已躲开了尘世的追杀,却遭到师兄弟出卖,最终饮恨在高科技的子弹上!子弹不断穿过他的身体心脏,众多密布的子弹推力把他的躯体推落万丈悬崖,然在掉落瞬间意外重生于天域大陆……
  • 在艰难的世界里全力以赴:马云的14堂心理能量课

    在艰难的世界里全力以赴:马云的14堂心理能量课

    在中国,有人比马云聪明,更多的人拥有比马云创业时丰足的资金,但是却极少有人能取得马云这样辉煌的成功。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有太多的犹豫和畏惧,他们从没有像马云那样在艰难的环境中全力以赴地去做一件事!《在艰难的世界里全力以赴》为读者献上马云最正面、最积极的人生能量课。
  • 幽魂大帝

    幽魂大帝

    作者有事儿暂停更新。作者有事儿暂停更新。
  • 无良俏妃:这个皇妃很诱人

    无良俏妃:这个皇妃很诱人

    她,楚悦然,天生就一迷糊虫,莫名其妙的穿越了。问个路都遇到这么拽的人,什么!他居然是个王爷?王爷有什么了不起的,看她怎么把他拐到手,混个王妃当当也不错。敢阻止她看美男,这怎么行,王府?掀了!王爷?休了!帅哥,我来了!怎一个色女了得!
  • 俏狐狸:误惹腹黑殿下

    俏狐狸:误惹腹黑殿下

    她是小狐狸,顽皮,淘气,胡作非为,因为娘要闭关修炼,只好变成人形身子,回到人族爹的大将军府里呆上三年时间。他是六殿下,长了倾城倾国,绝色无双,妖魅,腹黑,表面上温文尔雅,实际上心狠手辣。人族的美男,遍地开花:二殿下暴躁,四殿下狡猾,五殿下洒脱,六殿下腹黑,七殿下文雅,八殿下率真……到底,谁是自己的菜?诸殿下既爱江山,又爱美人。最终,谁能笑到最后?
  • 问道寻渊

    问道寻渊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世间是否存在两片相同的叶子,这是否就是轮回?!此次的缘殇,是否是为了苦等一个轮回后的再相遇?!茫茫未知中,仙魔已灭,朱红的血洒满染红了大地,厄土中亘古仅存的是什么?登仙路,谁为峰?一曲轮回,是再等!红尘之上,纵使天道无情、仙亦有情,自道尽轮回往事、看尽世间多磨、渺尽万古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