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丽丽,我是小艾。还记得我吗?”
“小艾?”我且惊且喜,“好多年都没有一起玩了,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你——有什么事吗?”
“中午,瑞福居208.你来了肯定高兴,我们想见你呢。”
“都谁呀?”
“军、峰、闽、强,还有慧,都是咱初中老同学。好不容易打听到你的电话,再找不到你,我们要人肉搜索了。大家很想跟你聚聚。”
那天中午,我去了,玩得很尽兴。
几十年过去了,能和初中同学聚在一起,大家畅所欲言,暂忘世俗的一切烦扰,真是幸事。
接下来,老同学每周的聚会,都会叫上我。大家围了便宜实惠的火锅,一杯杯地碰啤酒,谁也不让谁,就像当年同班竞技。
每次聚会,都是小艾跑到军的办公室,向他资询“她用哪种套改工资方案更好”、“她该不该尽快结婚”、“她将来是指靠自已儿子,还是再生一个”,讨论的结果就是把老同学们招集起来,酒桌上共商大计。
宴席的上位总是让给军,他是我们的班长,现在又是劳动局长,大家戏称他“桌长”。
强总抢占末位,他年龄最小,办着一所私立学校,效益和声誉都很好。大家请客,他结帐。
锋是同学中最有威信的一个,行酒令也最在行。
闽是医生世家,性格温和厚道,是大家调侃的对象。
慧是女同学中最倨傲的,现在做了两个孩子的母亲,变得谦和、家常,前后判若两人。
小艾依然爱打扮、爱炫耀,毫不掩饰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她在政府部门工作,说起话来,句句不离“我单位”。每次聚会,她都会给我们看她刚买的几百块钱的毛衣,或者上千元的鞋子、小包。
小艾的老公五年前就瘫痪了,她守了他五年,今年夏天刚刚离了婚。
大家都同情她的不幸,便宽容她的虚荣。对她找了开矿的大款一事,大家心照不宣,只字不提。
小艾与矿老板同居,租的房子是慧的哥哥家的,慧帮她布置家居,替她守着一个秘密。
深秋的一天晚上,小艾请大家吃涮锅,宣布已搬进新居,马上举行婚礼。慧没有来,我问小艾叫她没有,闽接过话说:“她家里有事。”
小艾婚礼那天,我陪她化妆,送她到新房,到酒店帮她招呼客人入席。大家坐定,才发现慧没有来。问小艾,小艾不满地说:“我没通知她。你看,我以前租她哥家的房子,说好水电费包括在房租里。最后一个月,却要加一百块钱电费。慧竟然帮着她哥来要。咱同学聚会,她一回帐也没结过,净跟着混吃喝。”
我心里咯登一下。
一个月后的周末,闽打电话过来:“小艾从福建旅游回来了,咱们中午给她接风。”
“好啊,我还没有做过东,今天我来请客。”我忙说。
“我承诺过要替她接风,你下一次吧。中午一定要来,小艾说,带了礼物给我们。”
席间,小艾大谈沿海风光,给我们讲高档的海鲜,给我们看她几千元的海水珍珠首饰。大家艳羡的目光,让她满足陶醉。
酒罢将散,小艾拿过旁边放的塑料袋,从里面掏出一盒盒茶叶,分送给我们,连说:“玩到最后,钱不多了,给大家带点纪念品,不成敬意。”
能收到老同学从外地带回的礼物,大家从心眼里高兴,价格多少,是不是随处可买得到,都无所谓。再说,大家都知道,小艾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有一样不是高档东西,一般的礼物,她一定拿不出手。
回家的路上,我顺手买了新到的刊物,准备歪在阳台上,一杯香茶一本书,享受下午阳光的温暖。
打开茶叶盒,隔了锡包,已闻到一股霉味儿,开了锡纸封,一股刺鼻的烟草般的气味,呛得我直咳嗽,我迅速把茶叶袋装进包装盒,扔到门口垃圾筒里。
第一场雪下来时,我想起大家曾约过初雪时踏雪聚餐,雪都化了,也没等来同学聚会的电话。
直等到过了年,春天来了,也没人招集同学聚会。
偶尔在上下班的路上,碰到老同学,远远地打个招呼,就过去了,都是急匆匆的。
没有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