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打完卡,准备坐地铁回家,手机响了。
我拿起手机一看,是人事总监杨林打过来的。
我先向杨林打了个招呼:“喂,杨总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突然想起来,近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杨林了,他被借调到新加坡好久了,在公司里他属于救火专家一类的人物,哪里任务最艰难、最需要他,他就会被调到哪里。
“小妖,你好。”杨林的声音有些低沉,听起来有些疲惫,看样子刚从国外飞回来。“小妖,晚上有空么?我想请你吃个饭,跟你谈些事情。”
我一直都记得杨林向老大推荐的我,我来天马首先得到了他的认可。在以后的工作中,他也在暗处帮了我不少的忙。一年多的时间里,虽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是,每次见面,他都像兄长一样,问前问后的,很是关心我。在我心里他和老大一样是我的长辈,给了我莫大的鞭策和鼓舞。
我说:“杨总,晚上我请您吧,就算给您接风了,一定要给我个机会。平时都是您和张总请我吃饭,您一定别拒绝我的好意!”
杨林却固执地坚持他请客,让我晚上7点到君再来饭店等他。不由分说,杨林挂断了电话。
杨林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他要和谈些什么?莫非是老大要他转告我一些什么?还是公司要对我有另外的安排?
在等待见面的时间里,我心里七上八下。
刚进入饭店大厅,我就发现杨林坐在二楼靠出口的餐位上。
服务员过来等我们点菜,杨林将菜单递给我说:“你点吧,点你最爱吃的,别客气。”
我无法推辞,象征性地点了两道菜,就把菜单交给了杨林。杨林一口气又点了四道菜,我吃惊地说:“杨总,您点得太多了。”
“不多,今天我要好好地和你吃一顿饭。”杨总说完,将头扭向服务员,说,“再上一瓶剑南春酒和一杯饮料。”
“先生,您要什么饮料呢?我们这里有橙汁、可乐、酸奶……”服务员说。
“就给我来杯果粒橙吧。”我打断了服务员的话。
服务员应诺了一声,就离开了我们。
我坐在杨林的对面,等着杨总开口说话,近一年没见面了,突然而来的重逢让我不知道如何与他面对。
杨林热烈的眼光扫在我的脸上,更使我的心里感到一阵慌张。
“杨总,很高兴又见到您。您不在公司的日子里大家都想您呢!”
还是我先开口了。
很快,服务员把酒和饮料拿了过来,还上了几道菜。
杨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帮我倒了一杯饮料,举起酒杯说道:“小妖,今天和你干一杯,为我们以前的合作愉快。”
看着杨林如此的热情,我爽快地答应着,我刚喝了一口饮料,就看到杨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跟借酒浇愁一样,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忙招呼杨林吃菜。
杨林没有理会,他又为自己斟满第二杯酒,仍旧一口气喝干了。不一会儿,杨林的脸色就开始发红。
我慌忙收起桌上的酒瓶,说:“杨总,您不要喝醉了,注意身体。”
杨总眼睛红红的,他抓过酒瓶说:“我没事。明天我就要走了,老大调我去美国,我心里不是很舒服。走的时候才发现难以割舍的东西太多了。”
“是不是恋家呀?杨总。”
“您把老婆孩子都带走不就可以了,相信老大会满足您这个要求的,否则他也不会单独把您弄美国去。”
“恋家?”杨林斌尴尬地笑了一声,说,“但愿我是恋家。”
“我正在办离婚,你嫂子有人了,她跟她的老同学好上了,打算跟我离婚跟他结婚呢!都怪我,老是出差,不在家,一年到头难得在家陪她。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听了杨总的话我不由得怔了一下。“那您答应和嫂子离婚了么?”
杨林又呷了一口酒,脸色通红地说道:“不答应又有什么办法?事情都到这一步了。”
“那孩子怎么办?”
“孩子你嫂子说她可以带走。实际上我今天找你,是想拜托你,在我去美国之后,你能经常替我去看看儿子,随时告诉我他的状况。”
杨林的儿子上四年级了,以前我们经常去他们家玩,这个孩子最喜欢我。
“您放心,杨总,我会经常去看他的,您放心去美国就是了。”
杨林看着我说:“小妖,这些日子,你进步很快,在天马这些天你真的是成长了不少,至今我还记得你刚到策划部的时候,那一副清纯的模样。你出色的才智、聪颖的大脑,一下子就让我和老大看上了。好好做吧,你会在天马有所成就的。”
听了杨林这些话,我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个表面上看来总是波澜不惊的男人,内心却隐藏着如此悲伤的一段感情。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杨总才好。
我心里乱作一团,无可奈何地说道:“杨总,既然这样,就接受现实吧,去美国一切重新开始。以后也可以再回来,相信会有好女孩陪您的。我真心地为您祝福。”
那天杨总喝醉了,我好不容易在出租车司机师傅的帮助下,把他送回家,拖到床上,让他躺下。看着他安静地睡去,我就离开了。
杨林走的那天,我决定去送送他,送送这个当初扶我上道的好大哥。早早的就起了,我们几个同事和他一起坐车去机场。
那天早晨,路上的车比往日里少了好多,到机场的高速十分畅通。想着即将到来的离别,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伤感,不知道该对杨林说什么好。他也沉默着,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在想着什么。浓密的睫毛不时颤动着,离别的愁绪清晰地跳动在眼帘上。
安检门前,杨林拖着行李,转过头来,对我们挥手告别,然后转身离去……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在视线中慢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