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一次西楚朝堂若是真的发生变动,对安家还有南海都会有影响,你扣押赫连卿在这里,却不将他交给刑部,太子琛是拿你没有办法,可是这次太子若是得势,你有想过后果怎样么?”
“当今皇上一天不下令如何处置庆王,我都会如此坚持下去。”
“那娘亲要怎么办?你带出了大部分镇南王府的兵力,她在王府被西楚的人看守,如果太子下令杀她,你要怎样救?还是放置不管!?”
安宗柏冷峻的面容一言不发,面对安紫薰的质问,过了好一会他道,“我是武将,皇命大于天,筱瞳嫁给我的那天开始,就知道我的选择从不会改变!”隐忍着内心反复的煎熬,他却只能如此。
“紫薰,皇室的纷争一起,受苦的只会是天下百姓,若能免去战争最好,若是不能,爹爹要死也必须死在战场,而不是在家中老小身边!”
“他是影贵妃的儿子,他也是我夫君,你真的会杀了他?”安紫薰试探的问道,她这几天反复思虑,安宗柏一向拥护庆王,这一次出兵扣押他,也是西楚来了圣旨,可这圣旨的真假无人知晓。
他押着赫连卿一路来西楚,却不肯轻易将他交出去。
交出去,太子那里就能保全安家,不交,若是西楚王身故,继位的就是太子,那时可以有一堆理由令安宗柏百口莫辩。
这个办法其实并不能长久,赫连卿手中也有兵权,对自己身处的境况不担忧。
安紫薰甚至想到,要是最后赫连卿平安无事,他也许并不会感谢安宗柏今日所做的,还有疯子谢陌年,他恨着安家所有的人,到时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安宗柏!
“到时候兵戎相见,死的人也许会是我也不一定!”
安宗柏的心意坚定,她无法再劝说什么,就连金筱瞳他也可以狠心不顾,对他来说,什么也比不得他效忠皇命来的重要。
从钟楼上下来,她漫无目的在寺中转悠,突然的她停下脚步喊道,“谢陌年!”
一声之后,不远处树枝上闪出一个黑色身影。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仰头问道。
谢陌年笑起来带点疯狂,他最近似乎都是这番表情,“保护你。”
“保护我!你不是想杀我的?”她慢慢走近他。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笑的古怪盯着她的肚子,“等你生下孩子,我才会动手。到时候,卿儿都救不了你!”他眼神阴森恐怖,却有一种笃定自信!
安紫薰回到禅房时,赫连卿好像已经等她好些时候。见她神色凝重,他能猜到安紫薰与安宗柏父女之间必然言谈不欢而散。
他没有点破,只是笑着过来握住她微凉的手。
“寒症的药吃了吗?”他关切的问道。
“不想吃。”安紫薰闷闷的说了一句,与安宗柏根本无法沟通,她不能说服他,更担心金筱瞳安危,从她渐渐接受有了孩子很快就要为人母之后,她越发的想念金筱瞳能平安的在她身边。
赫连卿还是命人将药端上来,见她一个人神情担忧,“你乖乖的将药喝了,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他试试了药温再将一勺汤药喂在她唇边。
“我不想喝。”安紫薰推开他的手,也没有心思听赫连卿要对她说什么事情。
他就知道让她吃药要费工夫,干脆他喝了一口覆在她唇上渡进她口中。
安紫薰直皱眉,“苦!”她天生怕苦,这味药真的苦涩不已。
赫连卿见她小脸都要皱在一起,又好笑又心疼,“那不喝?”
她巴不得他说这句话,立即点头,却见赫连卿放下药碗俯身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顺手拉下帏帐,将两人与外界隔开。
禅房自然比不得王府,床榻窄小勉强容下两人,这几夜他虽然在她身边睡下,却一直很规矩。
可现在…
“赫连卿,你不是要告诉我事情吗?是什么?”她佯装有了兴趣知道,面对他笑的妩媚的眼睛,安紫薰表情一本正经的再等着他回答。
“你药没有喝完。”他指尖拈着她一缕发丝,缠绕整个手掌,他极爱安紫薰这头长发,他记得两人流落村落,那次她雪白胴体一览无遗呈现在他面前,那及地的长发如海藻妖娆,黑发下的身体带着珍珠般光泽,她的眼瞳亮丽的宛若星子,那是她喊着,“三郎…”
那一幕、那一声,驻进赫连卿心底,他平生第一次想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
只因为她害怕的哭了,他居然忍下没有碰她,在谢家那一夜,她的逃离令他完全失控,她又哭又闹的模样真的令他怜惜,却因为气着再也不肯放过她,直到她昏过去,他才停手。
安紫薰并不是未经人事,赫连卿眼底闪动的光亮是什么意图,她心里明白。
“不说就算了,我困了想睡。”她将目光移开,顺带想将身子翻转背对他。赫连卿的手掌快一步搂住她。
“真的不听?”他俯在她耳边又问,语带笑意。
“你要说就说!”她猛然瞪了赫连卿一眼。
他失笑却安抚似的用手掌轻抚她的小腹,“宝宝你的脾气像谁?岳母大人可是个温婉的女子,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看来你是像岳父了。”
他轻轻的一句响起,安紫薰没好气回敬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娘亲,怎就知道我不像她?!”话音一落,她突然的眼眸一亮,攥着赫连卿衣袖,“你见过我娘亲?她怎么样了?王爷你快说啊!”
“求我的时候就是王爷,生气了就直接喊赫连卿,宝宝你这没小心肝的东西。”赫连卿笑笑却不急着回答她。
安紫薰怔了下,确实她对赫连卿的称呼随着心情,平时不见他计较,关键时候他就拿这个来说她。
“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你?”她急着知道赫连卿的答案。
他眸子一沉,“真的不记得了?”说起这个,赫连卿真想立刻杀了姬云裳。
安紫薰眼珠转动,咬着唇思忖一会儿,“我只记得三郎这个称呼,可是记忆中叫做三郎人,并不是你。”
赫连卿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不过这不能怪她,如果他当初能严加保护将她带在身边,就不会出经历波折良多。
“好吧,等到你真正想起来再说。”他抚过她的面颊,眸子沉静的瞧着她。“不逗你了,岳母大人我已经接来,正在往这里赶来。”
安紫薰楞住,半晌才不相信的再次询问道,“真的?”
“一开始她不肯来,说什么也要守在王府等着岳父回去。”赫连卿一一说道,他料想金筱瞳不肯来西楚,不过他有一个能令她会改变主意的理由,除去安宗柏外,她最在意的就是安紫薰这个女儿。“我让去镇南王府的人带了信给她,说你有了孩子,却时刻担心她的安危。”
她听了眼眶一热,赫连卿紧握她的手,“只这一句,岳母大人离开动身启程,她心中记挂你和孩子。”
她忍住梗咽,眼泪却止不住落下,匆匆道谢安紫薰将头转过,她不想哭的时候被任何人看见。
赫连卿却半强迫的让她面对自己的,“宝宝以后伤心想哭,不要独自一人,你转身看看,我还在这里,随着让你依靠。”
她说不出话,眼泪令她眼前模糊,看不清这个男人满满的温情。
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安紫薰很久没有哭的如此伤心,脸埋入赫连卿怀中,宽厚的胸膛给了她一种安全感。
她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哭的厉害,哭的赫连卿心中不忍。
好久,她才渐渐止住哭泣,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把药给我喝,我要平平安安的见到我娘亲。”
赫连卿轻笑,他低头吻上她的发,“药凉了更苦,宝宝,我做你的药好不好?!”
靠的近了,淡淡龙涎香缭绕入安紫薰鼻息,她抬手想阻挡他更一步靠近,却被赫连卿握住,他不慌不忙的吻上她指尖,葱白的指尖不染丹蔻,如春笋般细嫩。
被赫连卿温热的唇含住,急切的却又舍不得的他齿关轻咬,末了他舔着湿润的红唇紧紧盯着瞪大眼睛的安紫薰。
仿佛电流通过电流涌入她身体,安紫薰被身体上方一脸魅惑的他这一咬,微微张开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赫连卿挑眉一笑低头便吻上她微张的唇,甚至磕破了她的唇,那伤口带着淡淡血腥味,他细细的吮吸那伤口,手指早就不安分的伸入她衣衫里。
细滑肌肤的手感引的赫连卿欲罢不能,他吻过姣美线条的下颌脖颈一路而下,安紫薰的衣衫半解,薄薄单衣被他几下拉扯开,月白色肚兜绣着一朵朵紫藤,随着她呼吸起伏,遮掩不住胸前美好的线条。
他低声赞叹,忍不住将头埋入这雪白的玲珑中…
“这是禅房,现在白天…”她小声急促,在被他弄的快要脑海一片空白前安紫薰还在微有抗拒着。
赫连卿就手拉扯下一层幔帘,与方才的那一层一起将外灿烂的阳光遮盖的更严实,他身子一动这竹床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及时行乐才最重要!”
这一方小小天地,只有她与他相拥,赫连卿不想再放开她。
彼此贴靠的那般近,赫连卿的身体微凉,而她却是火热的发烫,冰与火接触的缠绵,安紫薰不知道是否要任由如此继续。
赫连卿动作温柔却也霸道,令她不容反抗又要将她沉溺其中。
在她耳边他一直都在低声喊着她,每一声宝宝,快将她所有思绪都溺毙,那种甜蜜却带着绵长酸涩的痛楚,仿佛积压在心底良久,犹如排山倒海般涌现。
她眼角的泪水被他吻了又吻,她颤抖着小声又无助,“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
“会的,我等到你记得的那一天,一直等下去…”他心疼她在哭,她的记忆都是他对她的不好,以后等到她想起,亦或者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赫连卿预想到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他终于懂得那种想要用尽去爱去呵护,却又怕最想保护的那个人终有一天还是离开他!
安紫薰是他的劫数,这样的劫数赫连卿认了,却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他自小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如今他最想要的只是身下女人能否懂得他的心思,能否得到她的半点真心!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
因为情根深重不自知,万般相思在心头成了一番煎熬。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帐中的欢愉,“王爷!”听声音好似很着急。
赫连卿冷了一张脸,“滚!”
“王爷,是姑娘等着见你,说是有要事!”外面的人显然也被吓住,过了一会颤颤巍巍的又禀告一番,不过这次决然不敢再敲门。
安紫薰俯在他心口听着外面的人说话,要见赫连卿的姑娘是谁?
离开时,赫连卿的脸一下阴沉难看。
夕阳落下最后一点余辉,连理树下有个身影静静的等候,直到瞧见远处走来的他,一袭红衣似火张扬自若,令她沉静的眸子突然的亮起。
“你怎么来了?”夜色里,赫连卿看着树下等候的女子,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时候见面真不是好时机。
“我想见你!”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他素来欣赏的正是她的平静稳重,这几年她努力的做到最好,只想着再见到他时,可以令他注意到一眼。
“就这个?”赫连卿显然对她这个理由不甚满意,转而拂袖眉头皱的更紧,“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贸然出来,还以为是从前吗?被人知晓会是什么后果。”
“我一向小心,我只是很久不见你,所以…”
“过去的事我们说过不再提起!”
她知晓他曾经的一段过往,那段过往将她与这个男子联系在一起,只是她与他之间的秘密,长久以来,她也如此才觉得自己在他心目中与别的女子不同。
貌不惊人的安紫薰,那个女人的出现在狩猎时就让她心中感到阵阵不安。她的存在,王爷慢慢的改变了什么,家宴上,她偷偷的注意着他的眼神,瞧着安紫薰时,那种男人想要彻底得到她的那种霸道。
她深深吸口气扬起笑容,仿佛回到平时,“王爷教训的对,今后一定谨遵王爷吩咐。今天来确实还有一件事告之王爷。”
她稍微靠近几步,“皇上身体抱恙,由太子和皇后伺候病榻前,我无法靠近,所以不知道皇上病重到何种程度。不过我有次听见皇后说起太后,说是太后过些日子就要从太庙回宫中看望皇上,王爷要趁着机会早做打算。”
皇祖母回宫!
这个消息确实重要,这个时候太后回来,目前被太子掌国的局面也许会有改善。
“太后回宫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卿儿怎么不开心?”谢陌年无声无息站在赫连卿面前,“赫连氏到你们这一代,都没有嫡亲的皇孙,现在安紫薰怀孕,生下的若是男孩,那就是长子嫡孙,那样太后在你和太子之中,要如何选择,卿儿可是多了一个筹码。”
赫连卿听言却皱了眉,“我从没有想过用孩子当做筹码。”
“纵使你没有这么想,可在这皇宫里,生下嫡亲的皇孙是何等重要,安紫薰走运,只要她能过太后一关,卿儿你的将来更加如虎添翼!”
赫连卿眸光一闪,有些愠怒道,“是你告诉太后,我有了子嗣的事情!”
“这个孩子的将来一定会成为太子或者长公主,哥哥盼着这一天很久了!”谢陌年瞧着他怒气的眼神不以为然的笑着,“记恨哥哥没有关系,只是卿儿别忘记你母妃的仇。”
赫连御风,我如今还不会动你一分,可是我会将你最舍不得的天下最终交给卿儿,稳坐金銮殿龙椅上的人,他身体中始终是留着北燕的血!
山风冷峭,远远的安紫薰瞧见连理树下离开的女子,目送她上轿被人护送离开。
“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看这个?”安紫薰偏过头淡淡的说道。
花浅幽面色有些苍白,与安紫薰并肩站着。“她与我们不一样,对于王爷来说,她很特别。”
“那和我无关。”她裹紧身上的大氅转身回去,赫连卿离开后她也睡不着干脆起身,大抵是因为好奇是谁等着要见赫连卿,她忍不住出来转悠几番,最后还是打消想见一见的想法。
他知道他们之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可她的记忆是有缺失的,即使她有了赫连卿的孩子,即使他对她最近万般的好,安紫薰心中仍旧还有不安。
赫连卿追着她好紧,有时他给予她的爱快要令她窒息,他要她统统的接受下来,安紫薰无措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姐姐的病还没有好转吗?”花浅幽关心的询问,“上次在谢家是浅幽的不对,其实你和我同时嫁给王爷,就该不分彼此的伺候王爷,是我造次嫉妒了姐姐。我今天带姐姐看这一幕并没有别的意思,因为我弄清楚自己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对于从前的过往觉得歉意,希望姐姐能不计前嫌,将来能容我在王府有个安身之地。”
说着,花浅幽慢慢在她面前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