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出事?
安紫薰在里侧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赫连卿不是嫡长子,却是西楚王最喜欢的儿子,西楚出事他想必要赶着回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相反的,赫连卿听闻表现的很平静,淡淡的吩咐李申下去。
不一会儿,她感觉身侧床榻微陷,很快他的身体靠近,强势却也更是温柔的搂着她的腰际,她不肯动,赫连卿察觉到,自己将身子朝力里侧贴过去。
安紫薰身子绷的僵直无声抵抗他的拥抱,赫连卿不管她怎样,贴过来后将下颌支在她肩头。
“宝宝,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心里很踏实。”绵绵情话耳语般飘进,见她依旧不语,赫连卿恶意的含住她雪白的耳垂轻咬。
明显的怀中人身子一震。
“我不舒服,你想做的话,让我先休息下,行吗。”他最近夜夜在她身边,免不了一番身体的纠缠,他挑动她的情欲,却在最后放过她。
一而再再而三,她想赫连卿的忍耐有限。
身后是他重重呼吸,箍住她腰际的手臂一个用力,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中,他太用力安紫薰皱了皱眉头。
“你弄疼我了。”她发出低低一声,感觉他还是不肯放手,安紫薰侧过脸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
见安紫薰转过脸瞪着他,赫连卿干脆把她整个身子翻转过来面对自己,烛火亮堂,满眼映入这个男人的面容。
“我更想你能看着我。”
“看到了,你满意吧。”对于赫连卿有时霸道却带着孩子气的幼稚行为,她选择漠视。“想做就做吧,不然我要睡了。”
他非要将她的脸对视他,“和我说说话你就这么不情愿?”
以前,她生气处处针锋相对,他们还有话可说,如今她漠然,即使他夜夜在她身边陪着,她都懒得看他一眼。
安紫薰很固执,他见识到,她如今满心都是以往被他伤害的事,对他冷淡理所当然。
这种相处方式,赫连卿不喜欢,更不愿意再继续。
“要说什么。”安紫薰妥协,再这么纠缠下去,今晚谁都别睡了。
赫连卿轻叹一声,她肯听已经是做出让步,“你闷在这里好些天,我带你出去瞧热闹。”
他居然提出是去看热闹,而不是回西楚?
“我方才听见,西楚出事,王爷不是应该赶回去吗?”她有些不解,按照常理这重要关头赫连卿应该是要选择回去。
“西楚出事不假,可还没有重要到非要马上回去的地步。你难得回南海,我之前还答应带你回娘家走动,对了,还有去湘陵。”说道湘陵,赫连卿眸色微沉。
她真不记得赫连卿会这么好陪着她回来,不过湘陵她赫连孝说过,他们乘船出来是要去那个地方。
“那里不是闹瘟疫吗?”她随口问道。
“确实闹了瘟疫。”赫连卿笑笑,抚着她脸颊厚脸皮的低头亲了她一下。“不说这些,明儿带你出去吧。”
安紫薰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不回西楚,却反而留在这里带着她游玩,不过能出去透透气,总比终日在这里被赫连卿的人监视的好。
“一切听王爷安排。”她闭眼眼睛。
这一夜她睡的不安稳,赫连卿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他几番对她亲昵将她弄醒,半睡半醒间,她顺着他的意思频频迎合,以求得清静,直到天快亮,她困的不行,他也终于放过她,看着安紫薰沉沉入睡。
穿衣起身,李申早早在外等着他,随行的还有赫连孝。
“是谢大人传来消息…”
赫连卿不等听完道,“是太子开始行动了?”
“不单是太子行动,据说还有其他皇子,有几位兵力强盛的都倒戈相向拥护太子。”
“不用急着回去,有别的消息再来禀告。”赫连卿亦如往常,并不在意西楚那些不断加剧的皇族势力。
“真不回去?太子能出手,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加上其他的皇子…”他明白三哥不在乎皇位,不过他既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背影,就算不去争,日后太子登基,可不会轻易放过三哥。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凡事不用操之过急,心浮气燥是兵家大忌,西楚的事还没有严重到必须要赶回,真的严重了,就是我们日以继夜的赶回去,恐怕还是迟了,挽回不了多少局面。”赫连卿轻笑拍着还在犹豫的赫连孝肩头,“不信三哥?”
“我信三哥,只信三哥!”赫连孝当然相信他的话,三哥战场上保持不败的记录绝非是浪得虚名。
海面迎面而来一艘古朴的大船,扬起金家旗帜,船甲板上迎风而立的几个人,倏的安紫薰神情骤然一变。
“不舒服?”
不知何时,赫连卿来到她身边,见她脸色不对劲。
“没事。”她摇摇头,“王爷,我累了想先回去。”她小声征求赫连卿的意思。
对面那船上的人中,有一个是她最不想此刻看见,却偏偏来了南海!
逐渐靠近的大船上站在金痕波身边的中年男子器宇不凡,眉宇威严,岁月的洗涤为他俊朗的五官平添十足的干练,笔直挺立的身姿自由一番风采,尤其他问话时令人不能抗拒的气度。
“痕波,那是阿薰吗?”
“看的相似吧,怎么会是阿薰。”
“谁都可以认错,阿薰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看错人!”他紧抿双唇睨了眼金痕波。“阿薰早就离开西楚,这个时候该到藩地,不见踪影,她定是来了南海!”
“姑父,你这次来南海并不是为了找她,那个女子是不是阿薰,又有什么关系。”金痕波摇着扇子淡淡笑着说道。
安宗柏紧紧盯着那紫色身影。正巧,安紫薰也转身朝着他们望去。
目光相对,她没有避开。
“惹祸的东西!”安宗柏眉间带怒握拳捶在船栏,转而对金痕波道,“这事,我会和你父亲说去。”
恼怒的拂袖匆匆离开,金痕波瞧着他离去,再抬眼看安紫薰,他唇动了动,是他们习惯的唇语。
------阿薰,你怎么与赫连卿来这里?
安紫薰沉默,想到金痕波为什么要隐瞒她失去三年多前的记忆也不告诉,她并不怪他隐瞒,不过脑袋里那些零碎的片段,她弄不清那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出来的。她很想问金痕波这三年多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却隐约的害怕知道真相。
越与赫连卿靠近,她就越是觉得自己不对劲。
一开始,她不断告诉自己,对于赫连卿说的不要听,他是欺骗她的。
如果所以一切都如赫连卿说的那般,那么表哥、云裳都欺骗了她,他们是她最信任的人,安紫薰不能接受这么大的一场骗局。
------表哥,对不起。
她动动唇,匆匆转过身。
“龙少,给阿薰点时间。”姬云裳正走到他身边劝慰。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阿薰神情变了,金痕波担心着,那些记忆是痛苦不堪的,他心中的阿薰表妹,就该是三年多前有些点任性,却是自信张扬如风一般的女子。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阿薰孤独无助的被赫连卿扔下,抱膝哭泣,他无法想象她怎会变成那样。
当他看见姬云裳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到金家时,那一身的伤痕累累,才短短几个月,她就被折磨成这样。
他隐瞒她记忆缺失,只想用自己的办法让她可以忘记过去的痛苦,重新开始过的快乐!
姬云裳注视她纤细背影,良久对金痕波说道,“龙少,如果有一天阿薰恢复全部记忆,我怕是不能再陪着她。”
“你是不是反悔了!”金痕波皱了眉头,“我将阿薰托付你的时候,姬云裳你是如何回答的!”
“不用姬云裳,这世间仍有誓死保护阿薰的男人!”坚定不移的声音,赫连春水站在一边高声说道。
“侯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按照辈分阿薰是你的婶娘!”自那次海边战船一事,金痕波对赫连春水有礼相待,却没有想到他对阿薰有这份心思。
“我从没有当她是我的婶娘。”赫连春水攥紧拳头上前,“为了阿薰,我什么都可以不顾!”
停靠在一边的大船,有人带着士兵从甲板上走下,朝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安紫薰脚步一滞,看着站立面前的男子,这张脸不苟言笑多年,哪怕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极少得到他的一个笑脸相对。
“爹爹。”
“安宗柏见过庆王爷!”他是武将,即使谦卑的行礼,身躯也挺立的笔直。
赫连卿浅浅一笑,“岳父大人,何必多礼,请起。”他说着并没有上前扶起安宗柏。
这个叫做安宗柏的男人,曾经毁掉了北燕,毁了他母妃半生。
安宗柏站起面色威严不见丝毫情绪变化,“来人!”他顿了顿对视赫连卿的眼睛,一字一句是武将的冷硬,“将庆王爷赫连卿扣押大牢,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突如其来的转变,之前的安宗柏支持的皇子一直是赫连卿,安紫薰明白为什么发生这般大的变故。
“爹爹?”她低呼一声要上前被赫连卿拉着,她转头瞧着他一眼,“我不会有事,他毕竟是我爹爹。”
不待她开口问,安宗柏扣住她手腕不容她离开自己半步,两边侍卫已经开始将赫连卿团团围住。
“初次见面岳父大人就这般礼待,怕是我哪里不周到,令岳父大人有什么误会吧。”赫连卿亦如往常笑着道。
“庆王爷今天不谈私事,得罪了。”安宗柏一声令下,领头侍卫朝着赫连卿走过去。
赫连孝如今冲入其中拦在赫连卿身前,仰首他厉声道,“镇南王,你好大的胆子,欺负西楚当真无人吗?你敢动三哥一下试试?”
他长袖中窜出一支烟箭直冲云霄,刹那,隐隐可见四海之边有船只急速靠拢过来。
罗素来时带了贴身的精兵,皆是一等好手,海边一战没有开战,罗素诈死隐匿在谢家,这些兵力都交付与赫连孝,他布置在南海四周,金家虽然知道,却没有任何理由将他们驱逐,这导火索,就是看谁沉不住气首先动手。
赫连孝倒是没有算到,是安宗柏开了头,这局面摆在那里,可不是说完就能完结的。
“真的想打?”安宗柏注视赫连卿,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真的像足了影儿,容貌神情、举手投足尤其笑起来的孩子气。
影儿不常笑,他在北燕与她相处的那几年是她笑的最多的时间,从北燕国破的那天开始,从那晚影儿走进赫连御风的营帐开始,她再也没有笑过。
她连一句咒骂的话也不对他说,只是淡淡的一瞥,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不爱、不恨、哀漠大于心死…
瞬间恍惚令他心中一动,二十多年了,影儿是他心口的一抹痛,他深深藏着不去多想,可痛起来关于她的影像,一如往昔的清晰。
“岳父大人想打,我奉陪就是。不过在此之前,你放开我的女人,打战是男人的事情,依照岳父大人的个性,不会靠为难个女子来威胁我的,是不是?”
他听说过安宗柏,在西楚他几乎是士兵心中的神,破北燕、平北海,助当今圣上清除叛党余孽,被封为异姓王镇守要塞边关,他的英勇甚至得到南海霸主之女的青睐下嫁于他。
棋逢对手吗?赫连卿不由笑意加深,安宗柏是父皇忌惮,是哥哥谢陌年痛恨之极的人,不管西楚的帝位最后是谁坐上,他都是必然要除掉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直支持三皇子的吗?”安紫薰不解低声问着安宗柏,有什么事情能令他从藩地亲自带兵过来?
安宗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安紫薰身子重重一震,脚下如生根动也不能动。
“宝宝到我这里来。”赫连卿伸手朝着她。
她怔了怔,却缓缓低下头。
“宝宝!”他眉微皱,她的举动令他心一颤。
她不记得很多两人之间有关的事,可他能感觉到安紫薰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这点发现,赫连卿有些暗喜,可如今…
“庆王爷,紫薰是我女儿,这个时候你身处险境,还想连累她吗?”安宗柏扬声说着,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消失,他已经放开她。
安紫薰听着赫连卿喊着她,她步子移动却站在安宗柏身后,避开他,置若罔闻。
当下安宗柏侍卫全数动手,要擒住赫连卿本就是难事,再加上赫连孝,他们其实不是对手,可军令如山,他们誓死都要完成任务。
载有罗素人马的船只已经靠近周边,与安宗柏的人马一触即发,双方都在静候主帅的命令。
论实力庆王爷毋庸置疑占在上风完全可以脱身,他却意在要带走安紫薰,不肯独自离开。
“李总管,西楚出事,王爷却不赶着回去执意留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申还没有猜透,王爷素来行事独特,就是对我等也从不多说什么。将军,你看镇南王的人马,我们此番是否能安然离开?”李申担忧的有道理,安宗柏与金家是姻亲,如果龙少金痕波再加入,他很难定下胜负。
罗素敛眉,“我曾经与他一并作战,镇南王各项优我很多,他出手的话极为麻烦。王爷想带走王妃,可我看,王妃似乎不愿意跟着他离开。”
虽然这话直接,却说中李申心思。
王爷自出生开始有什么得不到的,他从不会正眼去看,更不知道什么是得不到的滋味,所以就不明白什么为珍惜。
他对王妃的情意看起来是出自真心,可将自己逼上绝境,不是王爷平时作风,他这个主子到底再想什么,李申这次猜不到更不敢猜。
另一方一直抱有观望态度的金痕波,他紧紧盯着赫连卿身影,那家伙是想带走阿薰,阿薰出奇的安静站在姑父身后,对赫连卿不予理睬。
姑父突然来南海,他起先也很吃惊,他将阿薰回到南海的消息封锁,就是金家的下人也不知道表小姐住在深宅内院。
不要说阿薰换了容颜,哪怕是她本来面目也极少有人看见过。
姑父并不喜欢姑姑和阿薰回来南海,以前姑姑还会带着阿薰回来小住,十多年前他父亲曾经试探的想与姑父攀亲家,将阿薰许配他做妻子,被姑父一口回绝。
从那时起,姑姑与阿薰回来的次数更少,若要回南海,姑父必定是定下天数,到了那天派人来接,更要求阿薰在外掩饰其本来面目。
他知晓阿薰的未来夫婿是西楚的赫连卿,姑父本就嫌弃姑姑是海寇出生,更是对阿薰要求严苛,只想她做个名门闺秀,不要沾染上海寇的习气。
“龙少不出手帮忙吗?”赫连春水问道。
“侯爷,不管如何处于劣势的人是你的皇叔,你真的可以不管他的死活?”金痕波偏头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