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扶住她肩头拥在她怀,另一手拿着药瓶,先是将药瓶放在鼻尖闻了下,是新配的药,他没有见她吃过。
赫连卿运气片刻确定无碍,才一点一点喂她喝下。
“你就喜欢折腾自己,衣衫湿了怎么换下,安紫薰你等着本王来伺候你吗?”他虽然低喝,却听的仅仅是担心所致。
脱下她外衫,扶着她躺好,安紫薰听着他忙碌转悠的脚步声忽远忽近的。
不多会热乎乎的帕子擦着额头脸颊,她哼了声,暖和的感觉真舒服,她懒得再动。
“你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赫连卿见她拧着的眉头微展开,不由低声一句。自小他就被人伺候,哪里伺候过谁,安紫薰是第一个他放下身段甘愿照顾的。
换了帕子,他撩起她单衣,轻柔擦拭她的身体。她动也不动,任由他解开她衣衫,粗粝的帕子擦过她胸前的敏感,偶然他指尖也会划过那里,又痒又微痛,像燎原的火星开始燃烧。
他呼吸加重,手中力道始终围绕在那里,帕子早就滑落在一边,指尖逐变成了手掌,覆盖住,火热与冰冷的刺激,那两点羞涩的勾勒出形状。
他承认安紫薰的身体他迷恋,那夜他得到了有生以来最甜美的生辰礼物,宛若罂粟令他上瘾。
“我不舒服。”她微微喘息,睁开眼睛,从他眼底看见涌动的情欲,他几次都想碰她最终放手,安紫薰明白这情况发展下去,迟早他会失控,她必然逃不开。
他们之间这样算什么?她的身体对赫连卿的撩拨是有感觉,可她不想再如此。
低头吻上她锁骨,顺着滑落,一手摸着她一侧胸下的红痣“哪儿不舒服?”他嗓音哑了。
安紫薰推着他肩头,忍着他带给身体的阵阵酥麻,“胃不舒服,我想吐…”
他听了放开她,却将手放在她小腹,慢慢皱了眉头。
“让木棉替你看看。”
“不用,只是胃不舒服。”
赫连卿起身出去,过一会桌上多了热腾腾的几样粥点。
他替她披好外袍,安紫薰想将椅子搬开离他远点,可赫连卿却是将她抱过,让其坐在他腿上。
“你寒症发作,用些热粥会舒服点。”他不动筷子,只瞧着她慢慢吞吞的吃着东西,似乎这些不对她胃口,没吃多少她就放下筷子。
“你不喜欢这些,就吩咐他们弄些你爱吃的过来。”他发现长久以来,他并不知道安紫薰到底喜欢什么,就连口味他也没有在意过。
“饱了,胃不舒服,吃不下。”她低头淡淡说道。
“老是胃不舒服,一定要找木棉给你瞧瞧。”他手贴在她小腹这一块,慢慢游走,目光沉沉晦涩难辨。
她唇角泛起笑意,动手将赫连卿手掌推开,侧身看着他,“我没有怀孕,每次王爷命人送来的汤药我都喝完,所以王爷请放心。只要你从此遵守承诺不碰我,就不用再为我有可能会怀了你子嗣的事而担心。”
他眼有薄怒一层,“你不想要本王的子嗣?”
“不好吗?我们这样算什么?”她眨眨眼,忽视他越发阴冷的眸子。
“你什么意思?”他冷笑问道。“你到底想让本王怎么做!”他盯着她眼睛,不过安紫薰却侧目避开。
她摇头并不看他,想他到底怎么做?放了她,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明知这样会惹怒他的,与其再纠缠不断,不如赶紧的结束。她越发的怕时间再相处长了,她要斩断这些,会更困难。
她一向有本事将好好的气氛弄的不欢而散,她也能说出一些令他气愤的话。
喜欢她、宠她、纵容她、甚至要她生下孩子,这些是他赫连卿来决定,她过早的拒绝他给予的一切。
“安紫薰,本王是对你太好了,还是你就天生喜欢被本王折磨?”他慢慢攥紧拳头,指关咯咯作响。
“我没有让你对我好,我确实受你折磨好久,所以我只会讨厌你!你天生喜欢看见别人痛苦,赫连卿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
她面不改色与他对视,说出这番话后,赫连卿的手掌已然掐在她脖颈处。
“谢谢你告诉本王自己有多讨人厌,安紫薰你就很被人喜欢吗?”目光湛湛,他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讨厌我,从一开始到现在,赫连卿你一直都讨厌我,我就这般招你的不喜欢!”
她说这番话时表情很平静,听上去有种淡淡的哀默。
“是你不肯退婚,是你要嫁给本王,是你要报复本王拆散你和金痕波,这些就是你的目的!”他心里烦躁,脱口而出这些陈年旧事。“本王可以不计较这些,也答应过你试着做到你要的那种喜欢,是你不肯要,是你推开本王,安紫薰你到底怎样才肯安分情愿做本王的女人!”
他憋在心中的话,此时全部说出,他半生骄傲,从没有得不到的,可就这个女人是他唯一开始想要,却总得不到,总觉得会失去的。
“你有花浅幽在身边,你信的人是她,我曾经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有一分相信?在你心里花浅幽比我重要的太多!”眼眶憋红,她抽噎忍下泪水。
“妒妇!”赫连卿厉声道,“你说的那些没有丝毫证据,浅幽在本王心中的重要,始终令你不容她,可安紫薰你心里也有别的男人,本王动手杀他时,你用性命相逼,你那时可想到本王是什么心情?”
“是你不放过我!”清泪两行无声落下,“既然一开始错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彼此,从此你爱你的花浅幽,我走自己的路。”
赫连卿突然冷笑抬手重重的抹去她脸颊泪痕,用一种冰冷的几乎绝然的声音道,“本王得不到的,只会亲手毁掉,别人休想再染指!安紫薰,你就死了心本王会放过你,死也别指望!”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震的船身剧烈摇晃,蜡烛早就被震的不知滚到那里,屋中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两人双双惯性的滚落在地,海风呼啸简直是蛮横的撞开船舱木门,只听见哗啦水声大起。
安紫薰心头一惊。
糟糕!
船体晃动的太厉害,外面风浪之声惊天动地,仿佛不可计数的野兽狂笑天地间,这种可怕诡异的声音她曾经听过,安紫薰爬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
“快跟我出来!”她凝神镇定情绪,紧紧握住赫连卿的手,在晃荡不断中两人相互扶持走出船舱到甲板。
甲板上有不少人连滚带爬的也从船舱里冲出来,神色惊恐的注视眼前一切。
天空不见星辰,黑沉沉一片压下,有种令人窒息的不舒服。海风似刀吹过每一个人脸颊,四周皆是喧腾不休铺天盖地的海浪。
幽黑的海水被高高掀起,带着翻腾的浪花,不断冲击海面,前仆后继呼啸而来,如此的夜,商船在茫茫大海,仿佛一片孤零叶子,在海浪中不能自控的起伏摇摆。
再是牢靠的船,遇见这样的情况,无法坚持多久,尤其刚才还…
赫连卿显然沉着冷静的多,她紧握他手腕,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凝重,他能感觉到她内心强烈的不安。
“出了什么事?”他伸展手臂将她圈在怀中,抵挡那些风寒。
“我们遇见了大风浪,可能还进了暗礁海域。”夜里她不敢判断那么准备,不过刚才那一下撞击,确实是触碰到了暗礁,才会出现的。
若是真的如她所猜想的进了那片海域,今晚的麻烦可就大了!
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可怕的是四周的恶劣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他们被包围其中。
甲板上惊恐声、哭闹声不断,突然的一阵巨响,那高高扬起的风帆突然被飓风吹的偏斜,发出嘎吱一声。
安紫薰全身发冷,风帆若是断了,这船就完全的失去方向控制,此时是最危险的。
“三哥、三嫂!”赫连孝一行人冲过人群朝着他们过来,大家都很狼狈,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弄的不知所措。
尤其是花浅幽披散长发,带着病容,见了赫连卿她顿时哭出来,“王爷…”挣脱木棉的搀扶,她扑向赫连卿。
安紫薰见状不由侧转身子,在她冲过来前逃离了赫连卿的怀抱,他顿时不悦想要再抓住她是,花浅幽已然过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不放。
“没事、没事。”他安抚的哄着怀中被吓坏的女子,眼光却瞅着身边的她,她孤身离开他一些距离,纤细身子倔强孤傲。
赫连卿沉了眸子,这般倔强的个性,他不喜欢却有丝说不出的心疼…
“大家不要轻易分开,风帆没有断这船就能继续前行。”她口中安慰着他们几个,大海每时每刻都有不断变化发生,今晚能不能脱险,可不止看运气了。
“听王妃的安排。”赫连卿出声道。
安紫薰回眸瞧了眼他,赫连卿却是转了身子抱着花浅幽轻声安抚。她目光动了动,将头偏过不再看。
“七爷,这里你和王爷的功夫最好,花夫人还有木棉有你们看护好,李总管,我听说你曾经随军海域,能否请你帮个忙?”
“请王妃吩咐,奴才尽力而为。”
她观察四周一番,靠近李申轻声道,“总管应该能看出今晚的事态严重,这船上百余口人的性命堪忧,安紫薰一人无法救所有人,只有尽量能拖延时间,至少在船未有沉下前,尽量的多保住几条人命。”
李申点头,他曾经随军海域,今晚的状况他心中有数。“王妃所想奴才也知晓一点,是不是进入暗礁海域确实不清楚,只有到了天亮才能看清楚。”
“你守着这里,无论发生任何情况看守好王爷他们几个人,若是风帆真断掉,你带着王爷他们到甲板最前面,我要下底层一趟看看。”她交代完转身要走。
“王妃那里太危险,别…”李申拦不住她。
“我没关系,别让他们出事。”她走之前不由看赫连卿一眼,他却冷冷将目光撇开。
“还是奴才去吧,王妃告诉奴才到了那里做什么就行,这船再撞上暗礁,底层首先断裂,您的性命不能开玩笑!”李申怎样也不放心,几步追过去。
安紫薰摇头,悄悄拿出一样东西给李申,“若是我等一下不归,你将这个放向天空,希望南海的人能看见信号。还有,不要告诉王爷这是我吩咐你做的。”
“可,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李总管在王府那些日子,承蒙你照顾,上次你教安紫薰做寿面方法,一直没来及感谢你。”她轻轻一笑,淡淡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谢谢。”
如墨的夜,紫衣如蝶蹁跹飞去,李申呆站在那里,听完她说的,只觉得喉咙干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记得那一天…
“王爷生辰时,最喜欢影贵妃替他做的寿面,说那是天下美味。”他边说边将做法一一写下,交托到那盛装等待王爷回来的女子之手。
她没有要,却记在心中。
小厨房里传出声响,他瞧见她挽起衣袖低头忙碌,他说的每一样东西,她准备无误。
那景象令他想起另一女子,很多年前在同一天里,也是这般早早准备。
每一次他也会得一碗尝尝,那个女子深得帝王宠爱,虽然平素里冷漠孤傲,心思却精巧,对他们这些下人委实的善待。
他没想到相隔十年,会发生同样的一幕,一碗面摆放在面前他尝了一口,那味道相极了十年前那故去女子的手艺。
李申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吃完,然后恭敬朝着她行礼退下。
她只听了一遍就能做出,这份对王爷的心意世间难求。
可是如今却是…
“李申!”赫连卿再回头时,不见安紫薰,唯独李申站在他身边,顿时重重拧眉,“她去哪里了?”
“回王爷,王妃让奴才守在这里,她有些事去了底层,等等就回来。”突然的李申有些不能自控的眼眶一红,他跟着王爷多年也随军征战几次,以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就看透,可安紫薰最后那番话,令他心里一阵难受。
就像、就像要离别那般沉重…
底层乱成一团,因为最靠近海水,晃动的力道比甲板上的还要厉害,却被人看守不给朝上逃离,船工个个守在位子上,安紫薰到的那一刻,情况其实不乐观。
“是触礁了吗?”她问道。
船主正急着没有办法,听见她过来问,立刻发了脾气,“都说无事,你别乱说,被人知道了,乱了人心谁能负责!”说着推赶安紫薰离开。
“不想全船人陪葬就给本公子滚开!”她厉声道,挥手将主人家推到一边,然后对带头的船工询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些人见她气势逼人,互相看了一下,有人上前嗫嚅道,“公子,这船铁定是撞到了暗礁,八成进了暗礁海域。”
“怎么没有人夜里守着!”海中航行出意外并不少,可如这样的商船,再看着这些船工个个应该是常年在海上,经验颇为丰富。
“当然是有人夜间看守,可是看守的人晚上被人打昏,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立刻有个船工小声告诉安紫薰。
白天那场风浪之后,大家都在海神会,她在底层勘察遇见了姬云裳,然后天黑才会去,并没有在意海面的变化。
趁夜,有人打昏了船工,再将船掉转方向,哦不,兴许在白天船已经悄然的掉转了方向也说不定。
猛然的,她脑中想到什么,这船一开始就没有放置硝石,因为那些在船上伺机对他们下手的人压根就不是打算炸弹船只。
今夜将船开进暗礁海域,隆冬时节茫茫大海,再是大只的船,深夜撞上暗礁,下场无疑等同被炸毁。
那些杀手要的,是她与赫连卿一行人的性命!
安紫薰捏紧拳头一扫众人,“这片海域有谁熟悉?”照着船工说的,八成进了这一片暗礁之地,任由谁也无法能操控这条船出去,能补救的最多是延缓再次触礁,船身晃动厉害,二次撞击,会从底部断裂。
有人上前,“这位爷,如今怕是进入深海极地暗礁,长年在海上有经验的人都要忌讳这里,爷想在夜里出去,很难。”
“找个熟悉的人过来,这船还能行走,尽量控制速度,尽可能的避开以后的撞击,多一次触礁,多一份危险,你们也不想就这样把命丢在海上吧。”安紫薰掷地有声的几句话,船工们互相看看,突然的有人带头开始照着她说的话实行。
船底不断摇晃,庞大的船继续缓慢前行,极地暗礁的危险她自小就听说,这里犹如猛虎口,进了就别指望出去,四周海域还时有漩涡。
表哥…
她之前给了李申的东西,只要发出信号,南海那里若是看见,定是要派船只过来,不过这里海域险恶,她心中盘算时辰,过于紧迫!
“安公子。”在她伫立紧张思考时,姬云裳悄然在她身边出现。
“你怎么没有走?我下来也是来找你的,你快些上去,这里不安全!”
姬云裳恢复男子打扮,朴素布衣,一张脸却被涂抹乌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