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紫薰行礼站在了赫连卿身边,双手扶住带着醉意的他,转而她对赫连琛歉意道,“太子殿下,我家王爷实在喝的太多,今夜恐不能再与太子痛饮,等回到西楚,再设宴请太子殿下来府中,补上今夜的不能尽兴。”
“好,弟妹有心了。”
赫连琛目送她扶着脚步不稳的赫连卿一路离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嘴角渐渐漾开。
靠在她肩头朝营帐走去,语气似有不满,赫连卿嘴角却微微翘起。“怎么现在才来?!”
他以为,她今夜不会来。
“王爷蛊毒发作时能控制住,我来早来晚有什么分别,”只听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她干脆沉默继续扶着他走。
肩头是他半个身子重量,安紫薰知晓并不是他故意,微微发抖身子是药效快过去。
营帐里她扶着他躺下,自己走到桌边坐着。
暗暗烛火摇曳,逆光看去,五官身影不甚清晰,朦胧间赫连卿看了有些痴迷,她简简单单的一举一动,在他眼中无一不满是撩拨。
他居然会觉得安紫很美,心跳不免加快。
“过来这里。”微哑声音微颤。
她回头冲他笑笑,“你睡你的,有力气命令人,还不如省下,不然来等会发作痛死你!”
她喜欢笑,有时半真半假的赫连卿也捉摸不定,难得见她笑的俏皮,甜甜的很可爱。
手里晃着酒杯,她喝的开心,没几杯就有醉态,咂咂嘴,粉色舌尖舔着嘴角,脸颊绯红一副娇憨模样。
见赫连卿瞪着她,眉头气的拧在一起,她笑嘻嘻的,“今晚上你欺负不了我。”身子摇摇晃晃左右摇摆,她还只顾着继续喝。
赫连卿身上药效开始减退,那种冰火煎熬的感觉覆盖全身。他很想将她香软身子拥抱怀里,至少有个人能陪着他,似乎痛苦能少些。
“那今晚之后,你就不怕本王再欺负你。赶紧过来,不然给你好看。”
“哈,等你过了今晚再说吧!”
她真是醉的可以,知道他今晚要受制于此,根本不在乎他威胁。赫连卿眯起眼瞳,看着她笑的如偷到鱼吃的猫儿般得意。
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安紫薰酒醒三分,手中酒差点被泼洒。她看了是赫连卿,见他冷面如霜,她人顿时更清醒,眨眼望着他。
“王爷…”这一声气势小了不少。
“求饶来不及了!”赫连卿面上冷着,见她皱着眉头从得意瞬间表情变的可怜兮兮,心里倒是一乐,她表情还真丰富。
“不是。”安紫薰声音更低,“让我喝完最后一杯。”手中酒色琥珀,浓香四溢她盯着不放。
她真是醉了!
赫连卿不准,她平时就够闹腾,再喝下去,酒性上来,一定会哭闹不休,他被咬被抓几次,当然不准她的要求。
她仰起脸凝视他,语气幽幽,“那王爷喝吧,我与王爷成婚时,连合卺酒也没有喝过。”见赫连卿不动,安紫薰耸耸肩,脸上又是那副无所谓的笑容,“算了,何必求人让自己难堪。”
说完,她指尖摩挲杯口。瞬间,指甲里那点粉末掉落杯中,溶入的无影无踪,安紫薰作势就要丢下酒杯。
“拿来。”赫连卿出声阻止。
“敬王爷的。”她随即笑颜如花,亲自端上递在他唇边。
他眸子凝视她,微弱光亮里,流光溢彩的夺目,倏的他浅浅而笑,脸颊梨涡迷人,安紫薰楞了下,赫连卿已经喝下她手里的酒。
蜡烛熄灭,床榻上随即是是两人重重跌落的声响。
衣衫尽除,肌肤贴紧。她真是醉的厉害,软绵绵没有力气挣扎,大概是酒醉不舒服,香软的身子无意识的在他怀里不停的扭动。
燥热难耐,赫连卿被她身体厮磨的,抑制不住。
他要的狠了,安紫薰痛的皱着眉头,那模样快要哭出来。
吻上她颤抖的唇,赫连卿能尝到她唇间甜美、酒的冷冽,还有一抹咸涩。
口中咸涩加重,她哭的一脸满脸泪痕。
他甚至低头,怜惜的吻着她。
“我轻点就是。”
什么时候他这样温柔对待女人?哪怕是对浅幽,他也从未有这般亲昵举动。
安紫薰张开迷醉的眼眸,仰视上方温柔吻她的男子。
“赫连卿…”她声音本就极动听,夹着情欲飘入他耳中,赫连卿身子酥麻。
“吻我。”他索要,她醉的真好,听话温顺,他想要她怎样,她乖乖照做,只求他别在折磨她。
陷入情欲中无法自拔的赫连卿,今夜三生蛊发作带来的痛楚,比以前发作的时,变的不再那么痛苦不堪。
“叫我三郎。”他快乐满足着,在她唇间吮吸,潋滟红肿的唇,听话的顺从他。
“三郎…”
他要忘记蛊毒发作的痛苦,他想享受她身体带来的情/欲,他失控着,甚至忘记了等会他会变成什么样。
“赫连卿已经服药,时辰差不多了。”远离赫连卿营帐有些距离,黑纱遮面的男子好似溶入黑夜,听着手下回来汇报,那冰冷的气息,令身边其他几个人都不敢靠近。
那药效没有人能抵抗,安紫薰给他下了药,势必连她自己也赔进去。
她在赫连卿怀里婉转呻吟,赫连卿从不喜她一分,这样无爱的情欲对安紫薰来说,简直是…
男子抬头,黑纱下眸子亮的令人骇怕!
今夜得到三生蛊,他要亲手杀了赫连卿!
他一声令下,人影四下飞速朝赫连卿营帐而去。
空气中弥漫情欲后的淫靡气息,床榻上的两人皆安静。蛊发作后,赫连卿在天亮前,毫无内力,任谁都可以杀掉他。
他闭着眼睛睡着,低低平静呼吸着,安紫薰被他抱着,靠精壮胸膛前,听着他有力心跳。慢慢的她拿开腰间他搭上的手臂,将身子挪开,远离两人相拥时的温暖。
药效真的很厉害,她嘴角牵动笑意凉凉如蜻蜓点水即刻散去。赫连卿睡的沉稳,平时她小小的动下,他立刻警觉。
三生蛊再是厉害,他也有弱点,天快亮了,这短短的一刻,就能要他性命。
他闭着眼唇边一点笑意,脸颊那点梨涡浅现,平素冷漠甚至无情冷血的男人,怎么会笑起来那么孩子气。
之前他抱着她,温柔亲吻她,安紫薰仿佛回到三年前。只是那疯狂的情欲下,她恍然失措。她伸手想触碰那点温暖笑容,却最终一点一点收回手指。
只将自己准备好的衣衫盖在他身。
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吗…
摸着他的衣衫,安紫薰迅速穿好,屋里顿时一点轻微声响,她转身要起来的瞬间,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瞧着熟睡的他一眼。
我们之间早就该了断了,赫连卿。
刀刃之间相撞,擦出一点火花,潜入进来的黑衣人瞬间因为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不由愣住。
仅仅一个愣神,就够对方出手杀他!
其他几人一拥而上,刺杀行动他们为一体,要么一起死,要么将对手置于死地。尤其是今夜要杀的人,若是失手,还会祸及少主人!
同伴身死,他们根本不敢看轻对手,平时训练有素,此时危急更是合作有灵犀,几个人身手矫健,同时在不同方位一并出手。
刀刃刺破衣衫连带肌肤被深深划开,温热的血飞溅,黑暗里血腥味浓重,一招击中,众人更加拼命。
眼见刀锋锐亮,他们即刻就能刺中对方手脚经络。不能让他死,要活捉给少主人处置。等待良久,只有眼前短暂一刻,即刻就能达成所愿。
扑通…连连几声!
他们好似被拉断线绳的木偶,最后一刻居然全数瘫软在地。
对方也伤的不轻,扶着椅子支撑,从开始到现在,始终守在床榻前。
营帐外黑影等待最后一刻进来轻笑间眉头一皱,再看看地上那些手下,顿时捂住口鼻。
赫连卿真厉害,整个营帐里,早就被他下了无色无味的迷香。
“庆王爷中了媚药,还能保持清醒警觉,是我小看你了。”黑衣人带着懊悔连连摇头。三生蛊到底还有多少可怕的地方,他心里没底,更想得到的念头越发强烈。
赫连卿中了媚药也无事,那安紫薰…她这一夜毁在赫连卿手里,他周密的计划也毁之一旦。他快速紧张的扫了眼,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眼神所向,拦在床榻间,那架势警告他不准上前一步靠近!
“让开!”黑衣人不再笑了厉声道。
赫连卿这次没事,等他身体复原势必不会放过安紫薰。他突然觉得,这次不带安紫薰离开,也许是错过唯一的机会。
她孤身在西楚,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留在赫连卿身边就是等死。她既然肯和他合作,也算是盟友。
他心底告之自己,将这个理由当做他必须带安紫薰走的原因。
看对方连剑也拿的不稳,那药也还是有点用的吧。
长剑直刺他要害,这次失手损失惨重,不管能不能成功杀赫连卿,也要重创他!
剑锋来势汹汹,他下手又快又狠毒,几招下去,竟然令赫连卿手中长剑落地。他心中一喜,逼近对方身边,对方急忙朝一侧避开。
淬了剧毒的暗器扣在手中,看准时机连发,暗器钉入木头里几下,他算着声响,微微一笑,有一枚打中了。
轻到不能再轻的闷哼从安紫薰口中传出,她手脚冰冷麻木,后背痛到如刀割,立刻栽倒在地。
天色渐亮,营帐里多了丝光亮,那之前与他拼杀的人仰头在地,过于宽大的外袍,露出纤细手脚。
他顿时一愣,心里发寒,再想上前查看清楚。
床榻上有人跃起扑面扑来,低沉暗哑愤怒之极的厉声,“找死!”一掌打在他肩头,力道之大,将他身子震飞出去。
赫连卿管不来被他打飞出去的是谁,只急着抱住躺在地上穿着他外衣的人。
“安紫薰,你、你…”他握紧她肩头气到极点,却不敢再摇晃她一下。哆嗦着唇,只能恨恨的吞下他心里无比的震惊。
“王爷!”大批守卫纷纷赶来。
“不论死活,都给本王抓回来!”再看伏地的几个刺客,早早的服毒自尽,别指望问出什么来。
管不了那么多,他小心抱起安紫薰,动手解开她衣衫,那暗器钉入身体很深,正好打中在她后背才愈合的旧伤上。
“叫木棉来!”他高声对外喊道。
他飞快点中她伤口四周穴道,声音听似平稳却不自知的带了一分着急,“你既然对本王下药,为什么还要救本王?”
她给他盖住身子的衣服,是软甲,任何暗器也无法伤到。她明知不用担心他,却在那刺客发暗器时,强行移动身体避开他在的方向,被暗器打伤。
毒素渗入血液里,很快的令安紫薰眼前模糊,她看不清赫连卿脸上的表情,却听见他在问她的问题。
为什么?
她露出一个微笑,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因为杀不死你,不如救你,让你欠着我…”
抱着她的人手掌顿时用力,看安紫薰笑着昏死过去,他声音微颤更是狠狠的对她低吼,“你要是死了,本王一概不认账,安紫薰,听见没有!”
安紫薰分不清白天黑夜,陷入一片混沌中。只能感觉到有人不断的灌她药,真是无比难喝,却苦于不能反抗,喝多了到最后她舌头木木的,连苦涩也尝不出。
后来干脆是用针扎她,开始没有感觉,逐渐扎的次数越多,她疼的厉害,耐不住疼痛,终于哼唧两声。
“别扎了…”
她这几个字,换的坐在一边守着的赫连卿脸色稍微好转。
她中的毒很罕见,那暗器也十分古怪,赫连卿见识匪浅,却没有见过这些。
给她服了三生蛊的血,起初有好转迹象,可后来时好时坏的,她昏迷几天,从狩猎围场回来,一路上几次还差点气息全无。
木棉药与银针并用,将她从鬼门关几次拉回来。
“王爷还是去休息吧,奴婢来照顾王妃。”木棉将她身上几处银针拔下,安紫薰的血鲜红,她总算是安心。
赫连卿眼底泛红,几天几夜他快被这个病情反复的女人磨死了,守着她吧,想到她昏迷前说的话,他心里也恨恨的。不守着她吧,他总觉得坐立不安着。
欠她?想的好,他赫连卿素来不要欠人情!
“王爷,东方大人来了。”下人过来请他。
他派人请了几次,也不肯来,这个时候突然上门…
“你照顾王妃,醒来的话,赶紧通知本王!”
等赫连卿离开,她转头看看病榻上的安紫薰,知道痛表示性命没有大碍。木棉拧起的眉头并没完全舒展,过了会她小心拿出怀里层层包裹好的那枚有毒暗器,怔怔的望着出神。
书房中,东方非池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端着茶细细品着,对着走进来的赫连卿,他最多眼角瞅了下,继续喝茶。
赫连卿显然心情坏到极点,东方天生这副死个性,以前倒不觉怎样可恶,眼下再是心急,有求于他时,还必须忍着脾气。
“我只要知道老七是否无事!”他沉了眉眼,“东方,别让我猜你说的话,结果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你能给我什么?庆王爷的性命,还是别人救下。”东方冷冷的撇过脸,修长无血色的手指,轻轻拂过茶盏边缘。
赫连卿走到他身边,将茶盏拂落,一声脆响。两人之间突然迸发凌厉剑气,像两团漩涡各自包裹住他们,一触即发。
“你还记恨当年师傅因为我身故!”
“不,那是师傅选择的路,我不怪任何人,师傅求仁得仁。”
“你早知道狩猎时我会出事,你不告诉我可以,但是牵扯到老七还有安紫薰,你也不说?”
东方非池四周寒意氤氲,他素来心冷,对人也不客气,尤其是赫连卿。
“我说过,安紫薰会对你将来有影响,是好是坏我的确还没有算出。你此番带她狩猎,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所想又是什么,王爷是最清楚自己的人。七王爷为什么会出事,还不是你派给他的任务。安紫薰差点没命,其中缘由也是因你而起。因果祸福,皆是因人心中所念!”
一番言语,冰冷却刺中赫连卿深藏心事。
他带安紫薰狩猎,是因为三生蛊发作时,他必须要一个人守在身边,不能被其他人怀疑。她不能值得完全相信,却再无更适合人选出现。
有刺客刺杀她,他为引出幕后之人,让老七带她入林子深处,证实她与那些刺客无关,他才能放心留她性命。
还有金痕波,他派老七跟踪,一来他是想牵制安紫薰,二来,他知道还有别人对南海龙少打主意,为了安紫薰私逃一事,他伤金痕波不假,可南海龙少的生死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她受伤前夜主动来营帐找他,她口不择言骂他,争执间她在他耳边说,“赫连卿,有人想杀你。”
看似两人亲热,她却趴在他肩头说着话,声音很轻很轻。她确实聪明,明白他早早怀疑身边有内奸,几次意外都发生的巧合,只有在这样状态下,才不会其他人偷听去。
“你信我?”温热气息在他耳边问,“信我,我就帮你。”
“不信又如何?”他回问,黑暗里他凝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