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五一回到宿舍时,曹大伟和黑子等人又在打牌。见祝五一进来,曹大伟扔下手里的牌,阴阳怪气地说:“够阴的啊,把我们黑子给甩了。一个人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
祝五一看了一眼黑子:“他没挤上车赖谁呀?”
黑子说:“你就是找妞儿去,也别甩我呀,我又不碍你事。”
祝五一没反应过来:“妞?谁呀?”
黑子笑道:“又装傻!”
祝五一明白了,连忙辩解:“我拉人头去了!”
曹大伟问:“人头拉来了吗?”
祝五一摇头:“没有。”
曹大伟冷笑:“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我看你小子人模狗样长得还行,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地方当鸭去?”
祝五一反唇相讥:“你这长相,当鸭还当不成呢。”
曹大伟愣了半天,接不上话来。黑子说:“曹主管,别理他,咱们接着玩儿!”
曹大伟这才悻悻地坐下来,看着黑子洗牌。
祝五一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忽然坐起来:“哎,咱们公司有没有培训资料啊?”
曹大伟扫他一眼:“你要资料干什么?”
“学习学习。”
“你上课用心听就行,公司的资料是你能看的吗?”
“公司的资料……都谁能看呀?”
没人理他,几个人继续打牌。黑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向他投来一瞥。
牌局终于散了。曹大伟伸个懒腰站起来:“吃饭去,吃完饭接着玩儿。”
曹大伟等人走了。黑子在床上翻出一本资料册,掏出笔在扉页上写了一行字,然后走到祝五一床前:“这是你要的资料,送你了,好好看看吧。”
祝五一半信半疑:“啊?谢谢啊。”
他翻开第一页,看到扉页上写着一行字,便小声念道:“卧醉梅闻花,卧室透春绿。这是首诗啊。”
黑子呵呵笑道:“这是杜总亲笔题写的一句唐诗,他最喜欢的。”
“什么意思啊?”
“你连这都看不懂,真没文化。多念几遍就懂了。”
黑子走了。祝五一看了看那两句诗,抑扬顿挫地大声念了一遍:“卧醉梅闻花,卧室透春绿!”
萧原回到报社后,立即将韩振东叫进办公室,把那盒力健内裤交给他。
韩振东受宠若惊:“哟,萧主任,您这是,这是干吗呀?这多不好意思呀……”他看了看包装盒,有点疑惑,“保健内裤?您怎么送我这个呀?”
萧原说:“我让你去查查,这条吹得神乎其神的内裤到底有多神奇。”
韩振东有点尴尬:“我说呢,好端端的送什么内裤呀。”
新的一天,力健公司的培训课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会议室里,台上的郭经理讲得青筋毕露,台下的人们听得兴致盎然。
郭经理说:“面对那些有可能争取到的人,说话一定要流利,一定不能结巴。对于某些口齿不清的人来说,绕口令是一种有效的训练方法……”他扫视台下,指向祝五一,“老六,你上来。”
祝五一环顾左右,迟疑着起身:“怎么又是我?”
“这里就数你笨嘴拙舌。不叫你叫谁?上来!”
祝五一上了台。郭经理说:“跟我说,大树底下闹表闹。”
祝五一学着说了一遍。
“说十遍。”
“大树底下闹表闹,大树底下闹表闹……”
郭经理在旁边催促:“快,速度要快!再快!”
祝五一加快速度:“大树底下闹表闹,大树底下闹表闹……大树底下尿泡尿。”
台下众人哄堂大笑。笑声中,杜总推门进来。郭经理向台下招招手:“大家鼓掌欢迎杜总。”
台下一片掌声。祝五一站在台上,不知如何是好。杜总看到台上的祝五一,感觉似曾相识,于是审视地问道:“你是新来的吧,你叫什么?”
郭经理替他回答:“他叫祝五一。”
杜总正要开口,黑子忽然插嘴:“杜总,老六学习特别玩命,刻苦钻研业务,昨天晚上钻研到半夜才睡。”
杜总问:“哦。都钻研些什么呀?”
“钻研怎么拉人头啊。他还特意把您最喜欢的两句诗背下来了呢。”
杜总奇怪地看黑子,又看看祝五一:“我最喜欢的诗,什么诗?”
黑子冲台上说:“老六,你朗诵给杜总听听。”
祝五一念道:“卧醉梅闻花,卧室透春绿。”
台下片刻安静,继而有人发出笑声,接着是一阵哄堂大笑。郭经理笑道:“老六,你这是哪儿的口音啊?你老家是不是山东的呀?”
祝五一莫名其妙:“山东?”
郭经理说:“你最没文化,你是头蠢驴?你还挺谦虚的啊。”
祝五一张口结舌。台下所有人都大笑起来。沈红叶也忍不住被逗笑了。杜总却不笑,他仍然盯着祝五一,目光疑虑。少顷,对郭经理说:“跟我来。”
郭经理跟着杜总走出会议室,进了杜总的办公室。
杜总:“那个新来的祝五一,我不放心,他什么背景?”
郭经理:“原来是中都时报的记者,来咱们这儿之前,因为嫖娼被开除了。”
“你肯定他被开除了?”
“他去洗浴中心找小姐这事肯定有,网上挺轰动的,您没听说?”
“你想办法查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被开除了。”
“怎么查?”
“你现在就给报社打个电话,就以普通读者的名义找祝五一,看看他们怎么说。”
郭经理查了个号码,开始打电话:“中都时报吗?请帮我找一下祝五一……”很快,郭经理挂了电话,对杜总说,“他确实被开除了。”
杜总显然仍未释疑:“那你也要当心,他毕竟干过记者,肯定有很多在媒体工作的朋友,万一哪天他把我们这儿的情况捅出去,那麻烦就大了!”
郭经理看着杜总,意识到有点严重:“那您说怎么处置他?”
杜总思索一刻:“你必须限定时间让他拉人头进来,只要他也拉来了人头,就等于亲身参与了咱们这个事了,他就也脱不了责任了。他不能自己捅自己吧。”
郭经理点头:“好,我督着他,不行就让他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