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在我十二岁那年去世,第二年我父亲就给我找了继母。
继母看上去是一个温婉漂亮的女子,随着她进入我们季家的还有继母的女儿,大概小我七八岁。
原名叫蓝西,因为进入了季家的关系,在外人面前都叫她季蓝西。
可能是因为没有血缘的关系,我和她们并不亲昵,只有在家里碰面时,她会笑得甜甜地叫我一声哥哥,而我只是笑笑不知道怎么回应。
一开始我并不太在意她的存在,后来发现她和我是两个完全相反的存在,我是不想融入这个重新组合的家,而她则是想融入却得不到大家的认可,她总是做很多事为了讨母亲开心,然而她母亲连一句奖励的话都吝啬给她,只有在要叫她做事的时候才会去找她。
而我的父亲更是当她不存在,几乎她到这个家以来,父亲没和她说上一句话。
那时候的她还挺爱笑的,是那种讨好人的笑,然而换来的却是母亲的白眼,这时就会看到她垂头丧气,然后默默走开。
这样的情况在我父亲和她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出世以后就变得更糟糕,她从楼上的卧室搬到楼下的客房,原因是妹妹没房间放玩具。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慢慢的发现,她刚进家门时的活泼不见了,笑容也慢慢消失,也慢慢地不去讨好自己的母亲,也正是在这个时候我才决定去了解这个女孩。
其实一直都觉得她长得挺漂亮的,尤其是那双眼睛,澄澈漆黑,和她多说了几次话,她就慢慢对我敞开心扉,有时候回到家就会找我说一些学校里发生的事。
我上大二那一年,她刚刚初一,日渐长大的她越发漂亮迷人。
她有些认生,偏内向不太爱说话,所以真正能倾诉的对象只有我,这种特殊的感觉倒让我心里产生了一种不该有的想法,当时只以为出于青春期,而我一直没交过女朋友,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
等她上了高中,已经从哪个瘦小的女孩变得如今的亭亭玉立,才步入高中没多久,她就说学校有个男生向她告白了,我问她怎么处理的,她说她害羞就跑掉了,后来才知道,其实她那时候心里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后来提及感情的事她就有意回避这个话题,娇羞的样子让我心里隐约有些担心,毕竟正直青春期,又是少女懵懂的心……
她高二那一年,我已经二十五了,大学时的想法不但没有改变,反而越发深刻,于是我就跟她告白了,我现在都还记得她当时震惊的表情,愣愣看了我几秒,然后转身就跑。
之后的日子里她就尽量躲开我,上了高中她就搬出了季家,学校旁边租的房子是我给她找的,那几天她为了不和我单独相处,居然愿意回季家也不住这里。
开始对我敬而远之,不再像以前一样和我倾诉她的开心与不开心,我的第一步靠近,却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想,这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之后我不再敢跟她提这事,只是已经回不去了,她心里已经拉起警戒线,阻止我的靠近。
一直以来,我是她唯一的倾诉对象,如今连我也被隔在警戒线外,她就比以前更孤僻了。
我一直都不担心她没朋友,只想着她有我就够了,所以并没有教她该怎么去和人相处,怎么去交朋友,一直以来,她在学校都是形单影只。
她一直和我保持着安全的距离,见面了还是会叫我一声“哥”,我听着却觉得不如以往亲昵。
我努力想划掉我们之间的那道隔阂,希望能回到告白以前一样,她能给我抱怨一下学校的事,会跟我说她心里的烦闷,有时候甚至会撒撒娇,可惜我打破了这层平静,贪心的同时却是在失去。
在我父亲五十岁生日那晚,改变了她的一生,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那天早上看到的场景,当时的我更多的不是气愤而是自责,后来才知道,那时认为的劫难或许是命中注定。
她大学去了潮东南,距潮东中要差不多三个小时,于是我们见面的时间就少了,我想也许这正是她所想的,一个是能远离季家,另一个目的就是可以避开我,也是因此我对她的事情知道得越来越少。
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做家教那户人家的女主人知道她有个哥哥,说是要给我相亲,她也毫不顾忌我的感受把这件事告诉了我,我就问她希不希望我去相亲,她点头说我年纪也不小了,当时我心里肯定是失落的,但是又不敢说我喜欢的是她怎么回去和别的女人相亲,如果这样说恐怕她又会像我刚向她告白那段时间一样对我敬而远之,所以我只会点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我从来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女人,一个和蓝西完全不同的女人,更没想到我会爱上她……
她的名字叫郭糖糖,听上去挺可爱的一个名字,却和她的人完全对不上号。
相亲时第一次见面,她就傻兮兮的望着我笑,根本不知矜持为何物,后来才知道,她不仅不矜持,还不知道羞耻心为何物。
本来这次相亲我只是应蓝西的话,打算走走形式就算了,却因此惹上了这样一个女人。
相亲之后就没有清静过,她从潮东南撵到潮东中,从公司跟到我住的地方,从没遇上过这么难缠的女人,本来就接触女人不多的我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的表现说好听一点叫热情,说不好听一点就叫不要脸,她每天就在公司守着,想方设法进我办公室,本以为闹一段时间不理她就没事了,不料她却得寸进尺,毫不知羞地住进我的屋子,赶都赶不走,不太想和她计较我也就不管她,平时就住在了公司。
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我在蓝西的房间找到了一本日记,上面记录着她从幼稚到成熟一直爱着的一个男人,当然不是我,而是在父亲寿辰那晚和她发生关系的男人,所以我才说那也许是命中注定。
我最后一次见她时,得知她怀上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我知道她有多爱他,但是我也知道那个男人不会爱她,但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放弃,然而没给我策划的时间,她就消失了,着一走就是四年,完全没有她的音信,我甚至在想她是不是想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穿越了,不然通缉令一样的寻人启事,没道理找不到人。
穿越我不太信,却也不敢去想她是不是已经死了……
她刚不见那段时间我心情很不好,郭糖糖每天的纠缠终于让我忍无可忍,那一次我对发火了,一向厚着脸皮嬉笑的她也红了眼眶……
那晚天气很闷热,我没有回家,她却找到公司来了。
“轩轩,我听小林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小林是我的一个秘书,她早早就打好关系了,等着小林通风报信。
我没有理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我不太想说话,尤其那时候是蓝西不见了。
她依旧厚着脸皮坐到我对面,把她提来的饭盒摆在我面前:“吃一点吧,不是我做的你放心吃。”她知道我不吃她做的饭,一个原因是不想接受她的好意,另一个原因是她做的实在是难以下咽。
我就想,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她了,所以她才对我抱有希望,于是一半是真实的发泄,一半是演出来的绝情,我就抬头看着她说:“郭糖糖你不要脸也要有个限度……”
还没说完她就讨好的笑了起来,把筷子递给我,我知道说她不要脸已经没用了,都产生免疫力了,于是我也就打消了用语言拒绝她的念头,改为了行动上的拒绝。
我就反手一扫,力道落在她的手上,她手中的筷子没用任何防备的飞了出去,她脸上的笑容僵住然后扯着嘴角笑了笑,跑过去捡起来说:“洁癖精,掉地上了你还用不用?”
她还没走过来,我就把桌子上的饭菜扫到地上,落到她的脚边,汤汁弄脏了她白色的高跟鞋,这次她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我说:“我说过很多次了叫你不要烦我,我看你很碍眼,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越缠着我我只会越烦你。”
第一次见她委屈瘪嘴的样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低头看着地上不成形的饭菜,然后抬起都,声音有些哽咽说:“季凌轩,追你真的好难……”
说完就转身离开。
我可以说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发过什么脾气,更没做过这么失礼的事,看着地上的残羹,心里却是越加烦躁。
之后的几天却是平静了,回到公寓也看不到她的人了,只有沙发上乱糟糟的被子,和茶几上的纸屑以及半包还没吃完的薯片,证明这那个女人在这里住过。
日子算是恢复到了从前,又过了好几天她仍旧没有动静,我本以为这下她总该打消念头了,可没想到,更出格的事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