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闻言一怔,有些犹犹豫豫地说道:“郡主殿下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而且身体上的毛病也是日渐严重,许给杨家倒也合适,这婚事看来也只是虚有其表而已,最关键的还在于陛下那道模棱两可的口谕,这样一大笔产业,就这样让一个外姓来打理,依老奴看来,或许陛下觉着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走得太近,又对首领有些不满意,所以便间接让长公主交权交钱,也许在将来,便让二……”,也许是发现自己虽然已经服侍太后数十年,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发表的意见还是太多了,所以那人连忙住嘴不言。太后一愣,脸上神情极快地变幻着,重重皱纹如蚯蚓一般蠕动,片刻之后缓缓说道:“我也老了,这种事情也*不上心,还是由陛下做主罢”,身后那人连忙谄媚地说道:“太后圣明?。话分两头,靖南侯府的书房里,靖南侯杨元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片刻之后冷冷说道:“这件事情,你作得不够聪明”,杨玄苦笑无言,白天的时候便知道,这轮责问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是故也就不作解释,父亲的全盘责问全部接着便是,杨元似乎也不打算给他开口的机会,又说道:“你又不是个白痴,李起明身边也没有什么厉害人物,倘若你真得只是要打他一顿出口气,为什么会露出这么多的破绽?”杨玄听了一下,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又说道:“别告诉我那留在现场的那首诗真得只是一个意外”,杨玄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像一个任性犯错的孩子一般,杨元看着这孩子的笑容,满腔的怒气便无可奈何得消失,无可奈何地说道:“说一说吧,你闹得这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杨玄低下头,片刻之后说道:第一主要是和福王世子昨夜吃了顿饭,觉得这人还行,所以想借着打人这件事情,将咱们绑在一块儿,若是身后有福王府这个靠山,以后做什么事情,总是有个方便,“杨玄说完这句话,便偷偷看了一眼父亲,见他没有什么异常,便又继续说道:“这第二嘛,李起明这厮也的确欺人太甚,我要给他些颜色看看,让他掂量掂量得罪我的后果”,杨元冷笑一声,有些嘲讽地说道:“这第一条理由还勉强说得过去,不过在我看来,这件事情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你打心里抵触这桩婚事,所以想要自污,好让宫里撤了这道旨意”,杨玄微微一愣,他根本不指望自己的那些小心思可以瞒过父亲,正想着如何开口解释,杨元看了他一眼,又冷冷说道:“我先前说你是白痴,是因为你的确作了白痴才会做的事情,因为了你拖了赵阔下水,整个京都都知道李家是首领的人,而赵阔却是老二的铁杆,你打李起明,却又拉上赵阔,这在整个京都的眼里,岂不是都会说我们杨家是站在老二的那边?”杨玄佯装吃惊,支支吾吾说道:“整个赵国都晓得,父亲您与福王关系好,妹妹与淑宁郡主也是一起长大的闺蜜,两家关系的紧密程度,甚至堪称赵国开国以来的另类,难道说您……”
杨元一时语塞,片刻之后说道:“你不要忘记了,你奶奶是陛下的乳母,理所当然,福王也是她带大的,那时候陛下忙着其他事情,都是由我带着玩,两家的关系当然紧密,但是私交和公务是不一样的,这皇宫里的事情,又怎么是我们做人臣的可以妄加议论的?首领如今还是首领,乃是赵国储君,若是陛下登天,我们杨家当然要忠于首领”,杨玄听出了父亲话里面隐含的一些疑似,微笑着问道:“如果首领以后不是首领,那我们杨家要怎么办?”说来也是奇怪,听着杨玄说出如今犯忌的欢愉,靖南侯却是没有丝毫的惊讶和恐惧,也没有驳斥儿子的大逆不道,只是淡淡地应道:“这种事情,只有陛下才能说得算,在陛下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就一味地选择队伍,都是自以为聪明的愚蠢”,“我明白了”,杨玄终于得到了痛打李起明之后想要的一个论断,“我们杨家埠站在首领一边,也不站在二皇子一百年,只是站在陛下一边”,杨玄恭谨地说道,杨元满意的点了点头,冷冷说道:“如果不想站错队伍,就不要急着选择队伍,只要你永远站在最强队伍的那边,你就不会掉队,而这个天下,最强的自然就是陛下”,杨玄有些意外地听到父亲说出这样的话,看来父亲的确对那个皇帝忠心耿耿,便又不怀好意地刺探道:“若是陛下登天了呢?”杨元微微一笑,自然回应道:“陛下正值壮年,又是行伍出身,身体好得很,年纪比我还小,至于将来,那是你们的事情?。紧接着,杨元话锋一转,悠悠说道:“今天这件案子,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能够毫发无损地从京都府里走出来,我们与李家在明暗里交了多少次手,大理寺,吏部,刑部,礼部,到处都是我们两家的人,李家实在没法子,最后居然找到了督政院,如果不是马三宝不在,说不定你今天便走不出那京都府了”,“马三宝?”杨玄皱了皱眉头,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由于师傅马连得关系,他倒是时常听见这个名字,当然也就知道这个人便是这个赵国黑暗力量的老祖宗,但是明明知道杨家与督政院的关系,父亲又那般说,他有些疑惑,便问道:“为什么您说马三宝不在,我就回不来了?。杨元一反平日的沉稳严肃,怒气冲冲地说道:“因为他反对你娶长公主的女人,也就是郑家的那个私生女,这次如此突兀让你来京都,便是因为那厮回乡,无法在避险面前说些什么,所以才赶紧让你来京都定下这么婚事,倒不完全是因为那位姑娘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