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申氏毫无烟火气地挥了挥手,每个衙役的手上便是多了一张银票,偷眼一瞧,两眼大放光芒,此时,申氏已经恢复了以为大族夫人应有的矜持与高贵,淡淡地说道:“这京都府衙,我们是会去得,因为我们倒要看看那姓李得搞什么名堂,不过可不是这个时候,你回去告诉吴大人,那位姓李的公子什么时候过了堂,我们家就去和他对质”,一名衙役心想这倒是不合规矩啊,哪有来拿人却拿了银票回去得道理,正准备说话,却被先前那个衙役小头目拦住,恭谨地应了声是,便紧紧揣着银票离了杨府。杨府终于恢复清净,下人管事们也都知趣得离开,此时花厅内只剩下杨玄和申氏两人,杨玄微笑地看着申氏,心里想着,如果这不是低级的敌人该有多好,他今天见识了对方的手段,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竟是无来由地生出了几分欣赏来,虽说杨府家大业打,但是猝不及防,被郭家搞了个突然袭击,家中真正主事又不在,申氏能够将这事情处理得清清楚楚,场面上不落下风倒是其次,关键是争取了时间,以便父亲回来处理。片刻之后,申氏又抿了口茶,淡淡地说道:“你搞这样一个事情,到底为了什么?”杨玄微微一笑应道:“父亲一直希望我在京都有个名声,我自己想了一想,耍些诗词歌赋实在没有什么意思,若是和当朝国子监祭酒打一场官司,想必这名声便会响起来!”,申氏听到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片刻之后有些生气地说道:“你要打人出气,那也就打了,为什么还亮明身份去打?难道不怕麻烦?”杨玄少见地恭敬回答道:“这打人的事情,要不不亮明自己身份,那被打的人怎么知道是你打得,这口气又怎么出?”申氏有些复杂地看了这俊俏的脸庞一眼,心想这漂亮的小子比自己那儿子不知道成器了多少倍,虽然这打人的事情看起来跋扈霸道,但看看面前这人的气度和稳重,就知道此人并不是突发奇想,而是心中早已有数,不由叹了口气,心中隐隐失落。杨玄却是不知道这位夫人在想这些,只是有些好奇得问道:“姨娘,先前为什么帮我?”申氏缓缓地抬起头,仔细一看,眉眼角隐隐也有了些细细得纹路,她有些惊诧于眼前少年竟会如此直接地发问,想了一想,片刻之后,悠悠说道:“我虽然姓申,虽然是鹏儿的生母,但是归根结底是杨家的人”
,杨玄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女人的双眼,知道这女人说的话不可尽信,却又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花厅安静得有些诡异。许久之后,申氏闭上双眼,用那双纤细白嫩的双手缓缓揉着额头,似乎有些疲惫,缓缓说道:“吴大人是我父亲的学生,我已经派人递了信去,你父亲应该也得了消息,相信没有什么事,若是不信,大不了赔李家几两银子,下午让管家陪着你去京都府,汪伦昨夜跟着你,今天就别再去了,免得让人认出来,横生枝节”,杨玄恭敬地应了一声,有些好奇地看着申氏依然美丽的容颜,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家中有背景,脑中有丘壑的女子当初为什么心甘情愿给父亲做妾。中午饭后,杨鹏还在嘀嘀咕咕,不让杨玄去京都府衙过堂,还偷偷地将一根嵌这铁钉的木棒塞到杨玄手里,申氏实在看不下去,将杨鹏赶回了内院,杨玄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棒子,摇了摇头,却没有扔了,而是递给了汪伦,一个多时辰之后,杨府便将一切事情准备妥当,该打招呼得打招呼,该打点得就打点,该走的门路也提前走了,又派了下人去京都府大厅,李起明已经被担架抬到了公堂上,申氏才慢悠悠地安排马车人手,众人簇拥这杨玄,犹如迎接凯旋而来的将军一般朝京都府驶去。坐在马车上的杨玄端着冰镇酸梅汤大口喝着,他心底并不是很在意这趟京都府之行,他打了李起明,的确是为了出口气,第一次见面时便看见对方看杨思的眼神不对劲的时候就想打了,在福王府诗会上此人又上串下跳,更是坚定了打痛殴对方的决心,只是想到自己刚来京都,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虽然也留了些手段,但是心下仍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但是他并不后悔,依然还是会打,打人是一种途径,关键是要看看这次打人能取得什么效果。这次打这李起明,杨玄主要是基于三个原因:第一便是想要往自己的身上泼些脏水,不管怎样,只要自己过了热堂,便似乎坐实了纨绔子弟蛮横霸道的形象,而这种形象正是杨玄希望得,因为他正尝试着破坏宫中一些人对自己的好感,虽然从了父亲的要求,借着几首诗树立了自己才子得一面,却又时刻作着臭名远扬的事情,一边看看能不能让宫里退了这桩婚事,想到此时,庙里那位女子的身影又浮现了出来。第二便是要借着这件事情看看父亲在朝廷里究竟有没有隐藏着实力?究竟隐藏了多少的实力?好为日后得许多事情作出安排,自己那位父亲实惠在这些事情上总是对他遮遮掩掩,想来若是直接问定然问不到结果,而且可以侧面印证一下杨玄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某个疑问,这个疑问他不敢问出来,只能偷偷地,悄悄地印证着,打枪的,那是断断不要。第三嘛,便是李起明这人确实太欠揍了一些。小半个时辰之后,杨府众人便是来到了京都府衙外,那府衙外的情景,饶是杨玄也是吓了一跳。府衙门外的朱红色木栅外,围着许多兴奋无比的民众们,杨玄有些疑惑,在几个家丁的帮助下,磨蹭半天终于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