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没有道理的抱歉,不知道是在抱歉什么。是在抱歉在前路的选择上,自己终究接手了督政院,从而被迫踏上了争权地道路,没有如父亲一样选择更平安的生活?还是抱歉自己离奇的身世,为杨家带来了未知的危险?抑或是替母亲向?父亲?表示最诚恳的歉意?
或者是?”对不起,对不起,我很想成为您真正的儿子,只是老妈不给我这个机会。
杨尚书在猜测,是不是马三宝利用杨玄救驾身负重伤?”这最好的时机,在揭破他苏家后人的身份。与此同时,马三宝在重重深宫之中,也在不停猜测着,是谁忽然间折腾了这么一件事情出来。
政治人物,并不是很在乎那些名义上的东西,所以这两头老狐狸。只求杨玄能过的幸福,能手握权力,并不以为杨玄一定要名正言顺地回归苏家的门楣。
“知道这件事情地,只有我。杨元,杨老夫人,陛下,马连。”马三宝坐在轮椅上,干涩微尖的声音在御书房里响了起来,“陛下先前说,太后是在春闱后查觉此事,那一共也只有六个人,依臣看来,这六个人都不可能泄露出去。”
皇帝缓缓转过身来。那双往日清湛的眸子今日怒火中烧,如鹰一般锐利噬狠,一字一句说道:“都不可能泄露出去?那****人是怎么知道的!”
春闱之后。杨玄督政院特司地身份暴光了,从而他成为了赵国年轻官员里最风光的人物,尤其是马上又要执掌国商,这种权势实在是有些薰天。一般的人物还猜不到什么,但深宫之中那位皇太后。久经国事,惯见阴秽,政治上的嗅觉实在是有些敏锐。在她的强力*问之下,皇帝终于向母亲承认了,杨玄就是自己的私生子。
太后在震惊之后,终于接受了这件事实,毕竟老人家再如何痛恨当年的那位?妖女”,但对于皇家的血脉总有一丝容忍的程度。
“也许,也许是****人猜到的。”马三宝低声自言自语着,却不知道猜中了最接近事实地答案。
皇帝冷笑道:“国师是什么样的人物?****国师难道仅仅用猜测就敢下定论?”
马三宝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长公主。嫌疑最大。”
如果是杨玄此时在一旁偷听着,一定会大叫一个赞字!这是什么?这就是传说中大巧无工,大象稀声,裸奔的构陷啊!
太后知道杨玄是苏家地后人,长公主是太后最疼的女儿,曾经反手将冷秋雨卖给****,也曾经与****大家孔孟有过私下的交易,她与****太后有私下的书信来往,她往****的走私线路让****君民不知道节省了多少银子,她?”她她,因为国商移权地关系,对杨玄恨之入骨,甚至开始使用刺客手段,只是失败了。
这些都是皇帝十分清楚的事实。只要细细一分析,便会发现,长公主拥有知道此事的最大可能,拥有通过****方面转手曝料地最佳途径,最关键的是,她拥有最大的动机。
马三宝先前的这句话也极有讲究,如果他是语焉不详地暗中指出,宫中有人与****关系良好,从而让皇帝自己想到远在凤阳的妹妹?”而不敢如此大逆不道,直指中心地说出长公主的名字,皇帝也一定会小小怀疑一下他的用意。
而他如此直接坦荡地说出长公主的名字,直言对方嫌疑最大,便是纯忠之臣的表现,只在乎自己地意见会不会对陛下有用,而不忌讳会不会让陛下怀疑自己?”这样的表现,一向精明的皇帝,当然极其受用。
皇帝沉默了下来,面色却显得有些难看,半晌之后才说道:“看来?”铁兰并不知道杨,不知道若素是我的骨肉。”
如果太后将这件事情也告诉了长公主,那长公主一定不会揭破杨玄的身世,因为那样就不再是针对杨玄,而是在针对陛下了。
马三宝微微颌首,从陛下这句话中就知道,陛下已经相信了,长公主才是这个传言的源头。
片刻之后,皇帝冷冷说道:“等着消息吧,看铁兰会不会来信。”
杨玄是苏家的后人,如果长公主上书宫中,以此为机,劝说陛下警惕此事,抑或直接劝皇兄杀掉杨玄,灭了杨家,那皇帝就会真地将兄妹之情看淡了。
“接下来如何处理?”马三宝咳了两声,由于进宫匆忙,花白的头发没有束的太紧,有些蓬乱,愈显老态。
皇帝看了他一眼,忽然苦笑叹道:“朕这一生,也算风光,没料犹在壮年,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除了你与元哥儿,竟是找不到个完全信任的人。”
马三宝微微一怔,正要说些什么,皇帝叹息着挥手说道:“你可记得,当年太后征收苏家用的什么名义?”
“谋逆。”
“嗯。”皇帝面无表情说道:“当年你们两个人也赞成这个提议。毕竟她留下的东西,一不能乱,二不能放,在她离去之后。就只有皇室才有这种能如收拢,保护苏家这些产业继续运转下来。”
“不错。”马三宝平静说道:“当初心想,既然人都已经去了,安个什么罪名,想必她也不会介意,只是没想到十七年后,反而变得有些棘手。”
皇帝冷冷道:“有什么好棘手的,旨意出自朕口,朕便将苏家平反了,这天下又有谁敢说三道四?”
“不可。”马三宝斩钉截铁地回答。似乎出乎了陛下的意料,“陛下对那孩子存着怜惜之意,但此事万万不可?”毕竟。陛下您要考虑一下老人家的感受。”老跛子心里明镜似的,皇上这招虽没名字,却是最后地一次试探。
皇帝知道他说的是太后,思忖少许后点了点头,又道:“看来。你心中已有定数了。”
马三宝苦笑应道:“事出突然,陛下又未曾有旨意,所以并未备着方案。”这话的意思很明白。皇帝本来一直就想让杨玄的身世始终被藏着,院子里当然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他话风一转,续道:“不过并无大碍,凤阳方面如果来信,请陛下严加训斥,陛下再叮嘱几位皇子数句,杨玄那边让他死不认帐,百官纵使疑惑,想必也没有人敢就无根传言上什么奏章。”
“若素不免尴尬。在朝中如何自处?”
“一转年,他便要远赴江南公干,恰好可以躲开这场议论。”马三宝细声微笑道:“陛下,这事儿虽然麻烦,但此时爆了出来,时机还算不错。让杨玄远离京都要地,这样拖上两年,事情自然就淡了。”
“能淡吗?”皇帝眯着眼睛说道。
“严丹丹在胭脂河上,人们传说她是当年某位亲王的后代,传来传去,除了让那座花舫的生意好了些,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至于杨玄的身世?”马三宝叹息着,“就让世间多一件无伤大雅的小道新闻吧。”
皇帝沉思良久,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报纸上还可以拿这事儿做做花边。”马三宝继续说道。
皇帝也笑了起来。
“只是要防着那件事情。”马三宝看了陛下一眼,带着一丝悲哀之意说道。
“皇后那里,我会让母后出面。”皇帝点点头,叹了口气说道:“不能给他一个名份,朕已经对不住这个儿子。
半月之后,京都的大街小巷里都开始流传一个消息,这消息里说地是,如今在朝中正当红的小杨大人,那位督政院特司,竟然是当年老苏家的后人!
苏家因谋逆之事被查封,距今已近二十年,没有想到原来竟然还有后人,而且竟是京都人津津乐道地小杨大人,这个传言令京都百姓们震惊之后开始兴奋起来,纷纷交头接耳传递着这个八卦消息,不到两天时间,整座京都都知道了这个流言。
如果这流言是真的,窝藏朝廷钦犯的杨府,那可要倒血霉了。朝中被杨玄得罪惨了的那些京官文官们,开始兴奋地筹划着攻势,当然,在宫中没有发话的情况下,这些官员是不大敢率自行动地,毕竟只是流言,没有什么证据。
联想到杨玄进京之后宁肯舍了一代文名,也要进入督政院,还要接手满是铜臭味的国商,京都民众官员们无一不在心中犯嘀咕,对于这个流言的真实程度更是相信了几分。
出乎所有人地意料,宫中保持着安静,就像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一般。而督政院却开始行动起来,冒着被言官们骂三代祖宗的危险,八处开始在酒楼茶肆之中逮捕那些敢于传播遥言的百姓们。
午后的松涛阁,楼中的酒客们面面相觑,他们都是有些地位的人,但也没有料到督政院八处官员,竟是毫不讲理,将先前正在喷唾沫星子的两位文士逮走了!
从督政院的反应,人们愈发地相信,杨特司?”与当年的苏家一定有关系!
督政院内,膝上盖着羊毛毯地马三宝掀开黑窗帘的一角,看着街上那些噤若寒蝉的行人走过,唇角浮出一丝怪异的笑容。
“知道你妈是谁,又不知道你爹是谁,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