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味入鼻,罗山缓缓醒了过来,用一种很莫名的神色望着他,很艰难地说道:“我相信,马三宝一定对你很失望。要杀就杀,要放就放,像你这般反复的,将来如何能成大事?”
杨玄满脸无谓说道:“别人都以为我会杀你,我偏不杀你,反复怕什么?只要故事的最后能够获得我想要的信息,我很开心做一位反复小人。”
话虽如此,他依然缓缓垂下眼帘,知道对方是利用了自己的好奇心,明知道对方心中有一个连****皇室,一代宗师都感兴趣的秘密,如果就此杀了对方,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此次诛杀罗山的计划,没想到就毁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秘密,和一个名其妙的村姑身上杨玄却没有半分郁闷,他从小就已经学会了忍受和接受计划与变化的不协调。
半晌之后,他忽然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把孔孟抓来威胁你,你会不会吐露那个秘密?”
罗山缓缓抬头,丧失了神采的双眼里略有一丝震惊,似乎没有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知道自己与一代文学大宗孔孟是亲兄弟。
“像你这种老毒蛇,一心只为自己死活考虑的人,估计不会理会孔孟,虽然他为你做了很多事情。”杨玄继续用那种压迫感十足的微笑看着对方,忽然间他心头一动,冷然说道:“所以日后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够将这个秘密告诉我。不然如果我自己弄清楚了?”神庙的秘密后,我会亲手杀死孔孟!”
神庙?神庙!
接连两次冲击,罗山的喉咙里发出一丝嘶哑的声音,抬起虚弱的手臂指着杨玄,满眼震惊,似乎想知道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保守的秘密和神庙有关!
杨玄满足了罗山的好奇心,轻声说道:“这个推论是建立在对马三宝的信心上。你说马三宝连你保守的什么秘密都不知道。那就简单了,我相信这整个天下,马三宝不知道的,就只有神庙的事情而已。”
“既然你心里有这个大秘密,那我会保护你不被春秋杀死。”杨玄微带嘲意说道,不由想起了那个蒙着黑布的叔叔,心想只要将来二叔的记忆回复了,去神庙不跟回家似的?
这只是他自己的心理活动,但此时依然不能再杀罗山。一方面是因为春秋在附近,这件事情很难再用镇外的突袭作借口。另一方面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杨玄真的很想知道神庙在哪里,而且那该死的二叔,似乎永远没有找回过去的那一天。
下了马车之后,杨玄有些疲惫地将残余的半枝迷香收好,安排使团里的医师上马车给罗山疗伤,他闭目良久,然后召来擎天,做了个手势。半晌之后,听着马车里传来两直抒己见闷响和淡淡的血腥味道。
杨玄再次上车。对着满脸阴毒的罗山静静说道:“既然你敢逃,我又舍不得杀你,那只好打断你一双腿做为代价。我不是马三宝,你的所谓秘密对于我来说,并不是饭菜里的辣椒般不可暂缺,如果你想用自杀来威胁我,请自便。”
“不过近乡情怯,想来你此时也再没有自杀的勇气。”说完这话,他微笑着下了马车。
罗山看着自己膝下折断了的双腿处渗出的鲜血,眼中露出了淡淡忧色,知道这位年轻的督政院官员将来一定会成长成为南方很可怕的角色。
他看着正午阳光下的营地,想到自己一手策划的计划实在谈不上圆满,而且横生出一个结着荒唐果子的枝节来。还好趁罗山心神震怖的机会,在迷香的帮助下,证实了对方心中的秘密终究与神庙有关,不然仅仅是与师自然的春秋结下了不可解的仇怨,这个计划都会显得太不划算。
远处,血骑驻地不停传来马儿们暴噪不安的嘶鸣声,杨玄眯眼看着那边,知道自己布在草甸上的毒开始起作用了,挥手招下一名长刀,让他去血骑那边传令。
“有母马的话就好办,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整些清水,大量地冲洗。”
擎天领命而去,杨玄微微一笑,转身上了姚丹丹的马车。他有些颓然无力地倒在椅子上。说来奇怪,面对着这个女子,明知道去年的时候对方还是想杀死自己的主谋之一,但他依然觉得无比放松,似乎这车厢里的淡淡幽香,已经在习惯的作用下,成了某种安神宁心的上好药材。
姚丹丹替他将满是血污的衣裳取了下来,下心地用温水替他擦洗着,毛巾从杨玄*而匀称的身体上滑过,微热微烫。
“你见过春秋吗?”杨玄闭着双眼,忽然问道。
姚丹丹眉头微皱,似乎在回忆当年在****皇宫里的生活。
“国师的女徒弟。”
姚丹丹恍然大悟:“你说的是秋儿?”
杨玄皱了皱眉:“我今天遇见她了。”
接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皱眉说道:“原以为会是个仙子一样的人物,谁知道竟像是个村姑,她说话的神情,叉腰的动作,真看不出来是位极强的高手。”
“秋儿不是寻常人。”姚丹丹微感担忧地看了他一眼,“她自幼痴迷武道,至于什么诗词书画,根本不感兴趣,倒是在国师的斋院之中,开了一片菜地,天天除了练武之外,就是种菜植花。”
杨玄微怔,心想这等做派倒和那位福王爷挺像的,心里猜到了那位春秋姑娘为什么会过那般生活,国师一脉的武道修行,走的是天人合一一派,讲究的便是亲近自然,春秋既然拥有修行的天才,自然会天天躲在菜园子里,看来那身村姑打扮,倒不是刻意扮出来的。
“你小心些,她很厉害的。”姚丹丹打趣着范闲。用干毛巾将他身上的水渍蘸干,说道:“估计你今天差点儿就回不来了。”
当时的情况地确就是那个样子的,但杨玄却挑了挑眉头,带着一丝怪怪的笑容说道:“虽然我武道修为不如她,但真正战起来?”我想,她这个时候,估计会比我难受多了。”
姚丹丹微笑望着他,说道:“进了****国境,如果春秋妹妹前来杀你。我可不会替你说话的。”
杨玄笑着摇摇头:“进了****国境,她如果敢来杀我,我就脱了衣服让她杀个干干净净。如果她不怕引起两国之间战争的话。”
他忽然看着姚丹丹那柔嫩的身子。想到了花舫上的那一夜,想到了那次自己用过的药。不免又想到那个如今不知在何处的春秋,似乎都能感觉到对方那柄宛如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短剑,还在自己的脖颈四周寒意*人。
他打了一个寒噤,姚丹丹以为是他冷了,赶紧给他披上衣衫。
只有杨玄清楚,自己是有些害怕了,害怕那个叫春秋的女子手上那柄剑。今天如果五位长刀和血骑没有及时赶到,自己真的有可能就死在对方的手下。九品上的绝世强者。果然不是如今的自己可以抵抗的。花荣一箭就可以将自己射下城头,虽然如今的自己比当时又有进益,但依然与春秋相去甚远。
这事情本身就有些奇怪,杨玄在这一夜一晨间的两场战斗里,所表现出的勇气,远远超过了他本身能够接受的范围,他是一个宁肯用暗杀,也不愿意用武力搏命的人。
许久之后,杨玄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无语问苍天:“该死的二叔,没跟着我,难道也不知道和我说一声?把箱子给我,把箱子给我!”
远处国境线上的湖边芦苇丛中,那汪微寒的浅水里,忽然浮现出一个脑袋,湖水顺着发丝往下流去,一代宗师的高徒,被****人奉为天人的春秋姑娘,露出*的上半身,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
她已经*了半个时辰的毒,没有想到竟然还没有完全*清,身体内部就像是有一团火一般不停燃烧着,就连冰冷的湖水都没有办法稍微祛除掉心头的一丝春意。
春秋紧咬着下唇,鼻尖微微销魂一嗯,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眼中恨意大作,低声咒骂道:“无耻的杨玄!”
杨玄用的不是毒药,而是春药,上好春药对于人类的身体而言,根本造不成什么伤害,春秋用真气*毒,反而会让药物在自己的体内运行得更快,难怪在这初春寒湖之中,姑娘家犹自心思飞飞,浑身滚烫。
春秋轻声叹了一口气,想到那个叫杨玄的人曾经说过的话,他是官员的身份,但毕竟也算是武道中人,身为九品高手,居然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但她依然有很多不解之处,明明毒烟出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屏住了气息,难道是后来打斗之时,一时不注意,又吸入了一些残?”药?她忽然取起右手,皱眉细细查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拇指与食指间有了一道小小的灼痕,这道灼痕根本不痛,想来是先前毒针上的毒造成的。
春秋向来自视极高,从不将天下任何毒素放在眼中,所以当时才能用手去拈,但没想到杨玄下毒的手法竟是如此繁复,竟是先用针上毒灼开小口,再使药雾沾到她的身体上,通过这道小口遁入其中!
先用毒针灼其体肤,再用春药乱其心志,春乏其身,天将降大怒于杨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