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个幽灵一般盘坐在宫墙隐蔽处的杨玄,微微偏头听着那边的隐隐风声,缓缓站起身来,轻轻抹掉屁股下的尘土,将双手无比温柔地摁在了宫墙墙面上,他没有二叔那般强悍的躯体,也没有李太监那般高深的真气修为,但是他的真气运行法门,却是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连河州城外的那长满青苔的悬崖都能爬得上去,更何况这堵在世人眼里似乎永远不可逾越的高墙,这是杨玄最大的依仗。整个人犹如一只巨大的壁虎一般,在宫墙上缓缓向上爬行,虽然动作缓慢,但是非常平缓,似乎和这宫墙紧紧地黏在一起,如果此时乃是白天,如果有人在远处看着,一定会发现这朱红的宫墙上,多了一个非常丑陋的黑点,翻过宫墙,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能存在的暗哨,杨玄的双脚终于踩在了宫里的草地上,在宫外打坐冥想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规划的宫中地图在脑海中回忆了好几次,此时站在皇宫里,看着夜幕下的庞大宫殿,听着远处依稀的更鼓声,杨玄的心头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脑海中的地图此时仿佛变成了清晰可见的一条条通道,他最后一次调息之后,迅速没入了皇宫的夜色之中,速度极快,却没有一丝声响发出,全凭着脑海中的记忆,接着假山花草掩护,向着自己的目标进发,他的法子和二叔很像,但是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毕竟他的计算能力,是远远比不上二叔的。
夜深了,宫里人大多也已经睡下,杨玄隐藏在慈宁宫外的黑暗中,确认宫里并没有大内高手潜伏,真正的带刀侍卫都在前殿和角楼,这个认知让他隐隐有些皱眉,皇宫的护卫力量竟然如此薄弱?实在是一件和危险的事情,如果****派大批高手来袭,那该怎么办?身为夜闯深宫的小贼子,还有这忧国忧民之心,杨玄也算是奇葩了,只是他这番考量有些多余,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不惊动侍卫翻越这五丈高墙的,也只有那几位大宗师,如果真是这样的人间绝顶人物来了,寻常护卫,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他也忘记了,这壁虎漫步的绝活,也只有他会。二叔三天前最后一次入宫,确认了下半卷放在慈宁宫某处,所以杨玄首先便是来到这里,也许是太平太久了,太后居住的慈宁宫一片安静祥和,守夜的宫女们也是偷偷睡了,而负责看官香炉的小太监也是在打盹儿,一阵极为清淡的香气飘过,不论是宫女还是太监,全都昏睡过去,在昏暗的灯光里,杨玄沿着阴暗的角落,潜入了寝宫之内,看着那张异常华贵的大床,微微皱眉,上面那位盖着丝绸薄被的老妇人,便是太后?
他此时来不及生出太多想法,也不会去抒发历史极有可能因为自己而改变的幻想,只是冷静地走到床边,看都没有看那位全天下最有权利的妇人一眼,冷静,冷酷,冷漠,这是二叔和马连教会杨玄最重要的东西,没有预想中的潜伏高手出现,杨玄事先的预想里,总以为皇宫之中,皇帝太后身边,一定会有些一辈子难以见光的杀手,特没有打量宫殿里哪里有可能是放东西的地方,而是很直接地滑入床底,闭上眼睛,手掌开始细细抚摸床底的木板,木板是很好的木料,但是此时他的举动有些怪异,不久惠州,他在床底的一片漆黑中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荒谬的喜悦河州的奶奶在给自己上半卷的时候也是从床底掏了出来,鹿鼎记里的毛东珠也是将四十二章经放在床底暗格,赵国这位太后的床底下没想到居然也是个暗格,这人类的想象力,有时候的确非常单一贫乏,匕首轻轻用力,从侧面开了进去,破木无声,而床上的太后却是翻了个身子,老人家咕哝了几句,杨玄面无表情,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依然稳定无比地*作着,不一会儿功夫,那个暗格便是取了下来,此时不敢用手去翻,但是他的夜视非常好,很是直接地看见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暗格里没有珠宝没有银票,只有一段白凌,一封信,还有一本书,杨玄看着那本书,脸上露出有些怪异的表情,他没有动白凌和信,只是将书揣在怀里,然后滑了出去,片刻之后,他又出现在宫墙之下,上了马车,看着王九日,杨玄轻声道:“速度!”,“是”,王九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任务,只是知道要在这个拐角上等待大人上车,然后再去见自己请回来的那个人,“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我在这个马车上”,“大人放心,这是借来的军部的车,没有人敢拦,也没有人知道”,“嗯,很好”,杨玄略微放松了一下心神,半靠在座位上,眉头皱了皱,今天先是假醉发疯,然后又要夜闯皇宫,对他的精神乃是极大的消耗,车到某处院落,一个杨玄都完全陌生的院落,二人悄无声息地下了车,重新戴上头罩,直接来到一个密室内,王九日轻声道:“大人,这就是京都只好的誊写人”,一个老实木讷的中年人,脸色有些乌黑,却是憨厚地笑着,杨玄点点头。
对王九日说道:“你出去等着”,王九日头一底便走出了密室,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永远不知道,那才是最安全的。
“事关国家利益,我以军部之名要求你为国家出力”,杨玄很是平静地对誊写人说道,誊写人心里一凛,想到京都里最近这么多外国使团,顿时以为自己猜到了什么,赶紧行礼,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杨玄将那下半卷递到他面前说道:“一刻钟之内,我要一本一模一样的”,誊写人皱眉结果下半卷,轻声道:“纸张问题”,“只要内容一样便好”,“好”,一刻钟之后,誊写人满头大汗地完成了工作,杨玄的心情终于放松了些,微微一笑道:“你以前是作什么营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