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行走在皇宫里,杨玄又见了几位娘娘,说了些闲话,得了些赏赐,心里不免有些腻烦起来,但是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任何不满,这可是皇宫,谁知道那边提水的小太监是谁的耳目,这边正在给花草修建枝桠的小宫女又是谁的耳目,自己的厌烦若是被别人瞧去了,然后这些人在屁颠屁颠地报告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再在陛下枕边吹吹风,自己能落下好?就算是和陛下喝过茶聊过天的交情,也只能挨一闷棍子没办法自辩。但是想到接下去要见的几个主子,杨玄心里变得极为平静,甚至多了些阴冷和酷戾,只是看着这皇宫的眼神还是满眼笑意,似乎非常期待一般,甘露宫比其他宫殿要大上许多,无所不在地凸显着主人的身份,这里住着的乃是赵国的皇后,一国之母,理当凤冠群芳,杨玄没有料到,皇后的召见竟然如此简单便结束了,皇后满脸温柔疼爱,一言一行让杨玄如沐春风一般,看着皇后那张明媚端庄的脸颊,看着皇后静如秋水的眼神,杨玄极为恭谨地应着,心里涌起有些荒谬的感觉,眼前这个清理尊贵,举手投足让人如沐春风的夫人,竟然是四年前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跪下叩了个头,杨玄有些神色不宁地陆凯了甘露宫,与皇后的见面竟然如此简单的开始,如此简单的结束,看对方能够将情绪掩饰得那般好,甚至根本就没有异样的情绪,只能说明,皇后娘娘对着杨玄,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和忧虑,杨玄一脸微笑,心里却是寒冷无比,也许自己终究是高估了自己的重要性,对于宫里这些贵人来说,四年前对于自己的谋杀,根本微不足道。等到了大明宫外,一路跟随的小太监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惊恐地来到了后方,大气不敢出,宫女桃子也是紧张得很,低声对杨玄道:“公子请”。杨玄挑了条眉毛,心里想着这还没传召自己,自己就贸贸然进去了,万一被岳母一刀剁了,自己也没理说去,当年白虎堂的林哥哥不久着了这道,但是他知道今天未必会那么恐怖,这些太监宫女只是无来由地害怕长公主而已,长公主赵铁兰,名字多了几份刚硬气息,却是个极为柔弱的人,当然这也许只是个假象而已,她有很多身份,便有着很多面孔,国商的实际控制者,宰相当年的老情人,陛下最为得力的助手,后宫里超然的存在,太后最疼爱的女儿,而对于杨玄来说,她其实只有两个身份,曾经想要杀死自己的仇人,自己未来的丈母娘,大明宫透着丝丝阴寒,宫门大开着,站在门外可以看见里面种了些名贵的花花草草,许多植株根本没有见过,宫里可以看见许多白纱在飞扬,整体感觉似乎就像一座世外仙境一般,杨玄心里一阵幽冷,似乎受到了这座宫殿的影响。
一个大概二十岁的宫女出现在宫门口,向着杨玄微微一礼,这宫女嘴唇极薄极长,眼神也是有些冷漠,但是说话和动作十分有礼数,很是恭谨地将杨玄请了进去,白纱,全是白纱,杨玄心里有些惊讶,拨开这迎面而来的白纱,大明宫里的白纱比上次在福王府后花园要看见的多了太多,四周的布置也有些怪异,与皇宫的威严格格不入,倒像是个小姑娘居住的闺房一般,重重白纱的最后,是一张低矮的床榻,有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裙的女子正躺在那里,自然间流露出一股风情,那怯生生的气质十分惹人怜爱,这是杨玄地第一次看见自己的丈母娘,就像是许多第一次看见赵铁兰的人一样,杨玄有些心神恍惚,不知眼前女子是真是假,是画上人还是天上仙,长公主今年刚好三十岁,神态样貌却是像极了一位刚刚十六岁的青涩少女,那眉眼,那琼鼻,那满头的柔顺黑发,足以让这世间绝大多数男子心驰神往,杨玄面上惊讶。
而他在河州十几年练就的心性,却让他的脑海里平静一片,但是依然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位丈母娘,虽然和心儿的确有些相像,但是却比心儿美丽许多,杨玄虽然还能保持冷静,只是一味地笑着,长公主看了杨玄一眼,这一眼李似乎包含了许多意思,朱唇微启说道:“你自己找个椅子坐,我有些头痛”,杨玄有些担心地看了四周,发现长公主也许是在逗他,这偌大的大明宫里,竟然一个椅子都没有,正无语的时候,又听长公主温柔道:“杨卿家,听说你医术精湛,心儿这些天身子也好了许多,全亏你看着”,杨玄赶紧躬身道:“长公主谬赞了,全靠御医们精心护理,臣只是弄了些偏方”,“喔?”长公主伸出如玉的手指,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随着指尖的揉搓,她的额角处渐渐发红:“可有治这头痛的偏方,我这些日子被这毛病折磨的没法子”,长公主似乎又偏头痛的顽疾,这点杨玄听心儿说过,上次在避暑山庄的官道之上也听首领偶尔提起过,但是杨玄此时更加注意得乃是长公主对自己的称呼和自称,几句话里,长公主言称你我,显得格外亲热熟稔,杨玄微微一笑道:“头痛有好多原因,老师当年教我的时候,也很是头痛”,这话没什么意思,但是两个头痛有些意思,长公主微微一笑,满室皆春,杨玄和马连的关系,在京都并不算什么秘密,更不可能瞒过长公主,所以干脆挑明。
“真得没有办法么?”长公主今天倒是不说别的,单单在这头痛上打转,满脸忧愁,羸弱不堪:“这几天真是痛死我了”,杨玄微微低下头,静下心来,缓缓说道:“老师原来交过一套按摩的法子,虽然不能治本,但是也许有些效果”,长公主眼睛一亮,柔声道:“那赶紧试试”,杨玄苦笑道:“这恐怕有些不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