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祖母绿的物件儿?”杨玄心里想着这要买便要买个最贵的才行,摊主有些为难地说道:“这祖母绿太金贵,乃是宫中的特例,虽然如今并不怎么苛求,但是如果要在这琉璃厂寻个组母绿的鼻烟壶,那就不简单了”,摊主为人热情,竟是给杨玄指了一家位于街尾的铺子,说是想要买这祖母绿的鼻烟壶,想必只有那家。杨玄谢过,放了块银子,拿了枚前朝的铜钱,才起身离开,王九日在一旁静静看着,脸上浮现一丝微笑,心想自己这位大人对待这些贩夫走卒倒是无比温柔,而且心细如发。进那铺子,迎面便是一阵凉风,让人神清气爽,原来却是一拉线屏风扇子正在不停摇晃着,杨玄眼睛一亮,竟然不急着问鼻烟壶,而是问那老板这扇子是从何处买的,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今年刚出的新货,老板和那商家有些关联,所以放在铺子里权当作广告了。问清那商家的地址,杨玄才开始询问鼻烟壶的事情,老板上下打量了杨玄几眼,从衣着神态气质全方面各角度地推算二楼杨玄荷包的深浅,这才从里屋无比小心地捧出了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打开,盒子里铺着上好的锦缎,上面躺着式样各异的鼻烟壶,老板很是干脆地问道:“要好的?还是最好的?”杨玄喜欢这种气氛,笑道:“最好”,听见这话,老板将盒子盖上,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淡青色的翡翠鼻烟壶,材色青翠,无絮状,乃是不多见的上佳翡翠,里面反描着一只傲立于崖边的丹顶鹤,意境深远,雕工描刻也是细腻精致,堪称鬼斧神工。“开个价吧”,杨玄将那鼻烟壶放在手上把玩着,掌心一片温润,手感非常之好。“一千五百两”,老板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似乎很是不愿意卖的样子,杨玄反而更加感兴趣,这手底有硬货的作派的确不一样。他想了想,自己在河州存的私房钱加上妹妹的孝敬全都给了胖子开书局,玄鹏书局如今蒸蒸日上,但是流水还没有回来,后来通过汪伦从账房里支出的两千两银子,除去那次胭脂楼上的包船花去五百余两,最近的花销,还剩一千一百余两,所以皱眉道:“八百两”,杨玄并不善于砍价,谁知道这位老板竟是瞪了他一眼,似乎在鄙视自己的眼力,将盒子重重盖上,准备拿回后屋,杨玄一急,正要喊他回来商量价钱,不料站在一旁的王九日向杨玄使了个眼色,杨玄便随着他走了出去,“只值五百两”,王九日对他恭敬道:“大人且让我问问”,说完这话,王九日便又是走进了那家店铺,过了片刻,手上便是拿着那个鼻烟壶走了出来,然后才从杨玄手中接过五百两银票,递给了身后那个面色苍白的老板。上了马车之后,杨玄轻声说道:“莫要欺压良民”,他把玩着手上的鼻烟壶,笑道:“不过这种非良民欺压一下也不错”,王九日小意解释道:“倒不算是奸商,只是这鼻烟壶他收来的价格最多四百两,我们给他五百两,也不算欺负”。杨玄有些惊讶地看着王九日说道:“想不到王大人对这些古物文玩倒是精通得很,不然怎么一眼便瞧出底细来,这行当倒是水深得很”,王九日恭谨道:“大人莫非忘记了,下官入院子前作的什么营生?”
杨玄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当年你当那独行大盗的时候,还顺便学了这些东西”,王九日尴尬应道:“当年我一人子啊那些小国之间折腾,不敢请帮手,自然要把眼珠子放亮一些”,有这么一个行家里手,难怪先前能够将这鼻烟壶的价钱砍下来。回到杨府正门处,九日小队便是撤了,交给杨家自己的防卫力量,便是此时,杨玄在另外一家商家订得那拉线风扇也是道了大门口,下人们赶紧接了进来,只是最后结账的时候,账房有些心疼地说道:“这扇子虽好,但是的确贵,大少爷一下子买了六把,只怕我在二太太那里不好报账”,申氏此时正好走了进来,听见这话,笑着看了杨玄一眼,说道:“入账吧”,杨玄微微一笑,向姨娘行礼请安,两人目前有些尴尬,亲近不算,敌对也不至于,杨玄对某件事情有些好奇,便问道:“姨娘,我是看这扇子好用得很,放在大厅舒服得很,为什么没见着哪家再用?”申氏摇头道:“这件事,你以后会比谁都清楚,还不是那商家要价太高,谁也不舍得花那银子,不就这么几天,就算整个冰窖子,也比那扇子便宜”,杨玄一下就明白了:“这是国商的买卖?”申氏点了点头,杨玄叹息道:“卖得这么贵,怎么可能,这制作也不复杂,随便哪家商贩都可以学去,为什么别人不卖?”申氏笑道:“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皇上的主意,谁敢卖去?督政院随便安个罪名,便是让那些人迟不了兜着走”。申氏有些好奇的问道:“怎么一下买了六把?”杨玄解释懂啊:“大厅要放上一把,父亲和姨娘那儿要放一把,妹妹那屋也是一把,另外三把送人的,福王府一把,宰相府上一把,申国公府一把”,申氏的娘家也是京中望族,出了位国公,所以杨家只要提到国公府上,便是指的——申国公申勇,申氏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漂亮的大少爷考虑如此周到,更没有想到对方会主动示好,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笑了一笑,离开了账房。其实杨玄也是看到申氏后,才突然觉着应该转圜一下与申氏的关系,如果想要让杨鹏将来牢靠地站在自己这一边,避免他及不乐意看到的内讧场景,那么就一定不能让申氏再作出让双发无法缓和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