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靖自顾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仰而尽,“为何朕每次到来,你都问朕同样的问题?”
“因为皇上没有给我答案。”将书签放入页面,玲珑合上了书。“皇上打算什么时候答应我呢?”
“朕不会让你离开的。”
“原因?”
轩辕靖站起来,立身在窗边,凝眉思索:“那个人,他迟早会来。”
那个人,莫非指的是轻音?看他那模样,该不会和轻音有仇吧?想到轻音,玲珑不觉神情黯然,本以为他很快就会找来,然而已过几月,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自己于他,是不是不够重要?
“若他不来呢?”
轩辕靖看她一眼,言语肯定:“他不会不来的。”
皇宫里很热闹,处处张灯结彩,为了迎接冰月国的三王子以及使臣。
冰月国是与赤日国国力相当的国家,赤日国以轻工业及纺织业为主,而冰月国以重工业为主。冰月国做事单调,但是最近几个月,听说国主久病,宫变激烈。这个时候冰月国三王子来访,定是寻求盟助。
轩辕靖一直关注政事,关于冰月国的大王子和二王子的消息很多,可是这位即将到来的三王子,在此之前,他从未听闻过。据说这位三王子从小远离宫门,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是为怪人一个。轩辕靖忽然很期待与他的见面。
坐在池塘边,玲珑端着鱼食,一颗一颗地喂,思绪却不知飘到了何方。
自从解决了景太后的事情之后,沉香不止一次提过要带她走,但是她仍然坚持要等轻音回宫。而且,轩辕靖不愿解除与她的关系,她若冒然出宫,必定连累他人。轩辕靖,不是一个好应付的人。
一阵风吹来,微有凉意,玲珑拢紧了衣衫。
“有些冷了吧?奴婢给贵人拿衣衫去。”
玲珑点头。而今的身体,确实有些受不起凉了。
婢女才走,背后就有人站着了,动作还真快。玲珑回头,忽然愣住,粉冠玉颜,白衣飘飘,不是轻音是谁?
“你来了?”
“我来了!”
“我以为你已经忘了我。”
“不会忘的。”轻音走近,握住玲珑的手,手指微凉,让他忍不住心疼,“这次来,一定要带你走。”
“嗯。”想到轩辕靖,玲珑不禁皱眉,“可是,轩辕靖不愿放过我。你可知是何原因?”
轻音沉思,半晌,道:“这件事情,我会解决。”
“我相信你。”
两人正说着话,轻音道:“有人来了。”
轻音刚刚避开,婢女取了衣衫过来,替玲珑披上外衣,道:“贵人,天凉,此地不宜久留。”
玲珑若无其事地看了眼轻音消逝的方向,点头应允:“是有些凉,我们回去吧。”
朝堂之上,轩辕靖目瞪口呆,听着使臣介绍,堂下玉树临风,华服锦绣的人是冰月国的三王子,那张脸,如此倾城倾国,不是轻音还会有谁?
“皇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三王子韬光养晦,令朕刮目相看哪。”
轻音浅笑,“皇上,关于冰月国与赤日国结盟之事,咱们可否私底下谈一谈?”
略一深思,轩辕靖点头:“好。”
御花园里,伺卫仆役都退到了一边,亭子里,轩辕靖与轻音相对而坐。
“结盟的契约我已经好,皇上请看,条件很优厚。”轻音从袖中取出绢帛,递给轩辕靖。
轩辕靖接过,看了看,点头:“确实优厚,可不知这优厚,是否需付出代价?”
“代价是当然的。”跟聪明人谈话就是有这点好处,轻音微笑:“我要的是玲珑。”
微愣,轩辕靖问:“她是我的女人,我绝不退让。”
“据我所知,她还不是你的女人。”
“你……”他何以得知?轩辕靖微眯了眼:“你在我这宫里安插了眼线?”
“皇上何必说得那么难听。”轻音不以为然,“我的人在你这皇宫中,我当然要关心一下,你说对不对?”
桌子底下,轩辕靖的手默默握紧。
“皇上,我实话说吧,今天,我一定要带玲珑走。有什么条件,你尽管开口。”
见他态度坚决,轩辕靖知道如若不答应,一场战争是难免的,到时候生灵涂炭,非他所愿。只是,玲珑要走,没那么容易。
“带她走,行,只要留下血色琉璃簪,朕便放她走。”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好!”
“你答应了?”那支血色琉璃簪的来历,轩辕靖不相信轻音会不知道。就当他不知道好了,他提醒他:“如果没有猜错,那只血色琉璃簪是冰月国皇室珍藏的宝物,与我赤日国的血色琉璃凰乃是一对。你当真要舍弃?”
轻音微笑:“皇上,据我所知,那只凰早已经不在宫中,既然遍寻不着,我独拿琉璃簪又有何用?倒不如一并舍了,清静。”
“你既有如此觉悟,朕成全你们。”
“多谢皇上。”
轩辕靖抬手拍了拍,立即有人过来,他吩咐道:“请玲贵人到园中一聚。”
不多时,玲珑到。当她看到轻音的时候,微微震惊,随即浅笑,她一直不注意他的身份,现在又为何要去注意?淡定地行了礼,听得轩辕靖问她:“这里没别人,玲贵人不用装了。今日,我成全你们比翼双飞,只需你将头上的琉璃簪给我。”
玲珑立即地拔下簪子,递了过去。
轩辕靖没有去接,看着玲珑,鄙夷道:“玲贵人不是爱轻音公子至深么,怎的现在将他所赠的礼物给朕,竟是那么爽快?”
玲珑浅笑:“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都在身边了,物件要来何用?”
轻音闻言,赞赏地点头。桌子底下,他握了玲珑的手,两人一起站起来,对着拿着琉璃簪的轩辕靖道:“皇上,保重。”
“来人,送客。”
出了宫门,轻音问:“想去哪里?”
玲珑想了想,问他:“你的位置,可以舍弃吗?”
“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个位置,只是需要跟轩辕靖谈判,才不得已借来用了三个月。而今,事已成,不重要的东西,自然要丢弃。”
“那么,你随我走吧。”
“好。”
车轮滚滚,已行七日,轻音站定在悬崖边,心生疑虑,“玲珑,咱们这是要徇情?”
“亏你想得出来。”玲珑浅笑:“如果真是徇情,你敢吗?”
“只是和你在一起,无所谓。”
玲珑握住轻音的手,告诉他:“我们要去鬼谷,那里远离喧嚣,很适合隐居。我现在飞不起来,轻音,你抱我下去。”
轻音点头,将玲珑抱在怀里,两人一跃而下……
谷底,鸟雀鸣唱,森林密严,玲珑看了看天,已近黄昏。从包袱里取出药丸两颗,自己与轻音各服一颗,看轻音毫不犹豫地吞下去,调笑他:“也不问问是什么就吞下,你的警觉性一点也不高啊。”
“因为是你给的,所以我不怀疑。”
听他如此说,玲珑感动,“从傍晚开始,迷雾森林中的离魂花会开,闻了花香的人很容易迷失心智。这药,就是解药。”
轻音点头,很像是虚心求教的乖宝宝。
“啊,对了。”玲珑翻了翻包袱,取出一方绢帕,那里包裹着的,赫然就是血色琉璃簪。
“咦?这是?”很快,轻音反应过来,“玲珑,你使诈?”
“我很早就盯着这只簪看了,所以以防万一,我做了一个假的。你给的东西,我怎会白白给了他。”
轻音含笑:“轩辕靖若是知道,怕是要跳脚了。”
“若是他知道我也姓轩辕,恐怕更要跳脚。”
“嗯?”轻音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你姓什么?”
“轩辕靖,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呃?”
难得看见轻音如此疑惑的模样,玲珑打算继续逗他一逗,“还想听一些更火爆的消息不?”
“什么?”她的俏皮模样感染了轻音,让他觉得自己舍弃一切是值得的。
“那枚世人一直寻找的血色琉璃,在我这里。”
“呃?”轻音震惊,“你是说,血色琉璃凰?”
“哦,原来它有这个名字啊。”玲珑自言自语,“因为它,我二叔杀了我爹,真不是吉祥的东西。”
“既不吉祥,便不要去想它了。”
“你不好奇我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我管它做什么?”轻音云淡风轻地道:“你若把自己藏起来,我倒是挺着急的。”
玲珑觉得心满意足了,头一弯,靠在轻音的怀里。
幸福,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