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匆离开,曼陀林忍不住回首看了看罗布泊胡,这个湖水有些古怪啊……
楼兰城王宫内,楼兰城主擎着一封信,正呆呆发愣。
这时摩希利和曼陀林走进来,一起拜见了城主。
楼兰城主这才回过神,给两人赐了座。
摩希利和曼陀林坐定后,摩希利便将日前所见所闻一一禀告。
楼兰城主听罢,连连叹息:“这些情况大臣们也早有反应,我日前还请国师做了预测,估计近些日要有大灾难啊。”他看向曼陀林,“世侄女,在这里呆得还如意?”
曼陀林赶紧起身道谢,楼兰城主摆手道:“不必多礼,我刚刚收到大凉国王张骏的飞鸽传书,要把迎娶小公主的日子提前。”
曼陀林和摩希利都一怔,曼陀林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地问道:“大王,不知为何要提前?我自觉好多东西没有准备好。”在她的潜意识里,自是越晚嫁越好,对于那个未曾谋面的夫君,她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摩希利脸色难看,温润的眼睛里满是阴郁,“父王,本是定好的日子,怎可轻易改变?”
楼兰城主的目光在两人脸上逡巡着,片刻叹息道:“听说张骏信了一个高僧的预言,说楼兰不日将有大灾难降临,因而想让小公主早嫁避祸。”
“法扬?”曼陀林和摩希利异口同声地喊道。
曼陀林眼中有泪光点点,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早嫁避祸的想法是法扬提出的,难道他就真的想拱手把自己让给别人?
摩希利见曼陀林暗自神伤,不禁心里暗自腹谤起法扬,这个男人是真爱曼陀林吗?
“就这样定下吧,七日后,我们楼兰城将会大张旗鼓地嫁出楼兰公主。”
曼陀林起立致谢,转身飞跑出王宫,她的眼泪在风中飞舞,该来的终将是要来的,既然彼此不能在一起,不如就此放手,嫁给谁都是无所谓的。
摩希利在孔雀河边找到踽踽而行的曼陀林,见她脸色苍白,双眼泛红,心中自是抽痛不止。
“头头,想哭就哭吧,二哥陪着你。”摩希利将曼陀林揽入怀中,疼惜地道。
曼陀林窝在摩希利温暖的怀里,却是欲哭无泪,“二哥,我觉得这些日子哭得太多了,眼泪都没有了,只是心里难受。”
摩希利咬牙道:“头头,你曾经是个多么快乐的女孩,可是自从遇到法扬后,你哪天不是以泪洗面,这个家伙实在可恶!”
曼陀林双手圈住摩希利精瘦的腰身,将头俯到他的胸膛上,低低道:“可是认识他之后,也有很多快乐。”
“头头,那你觉得他给你的快乐多还是痛苦多?”摩希利阴鸷地问。
曼陀林转转头,轻声道:“不要说这些了二哥,我只是想不通,他干嘛让我早点嫁给张骏,他明知我是不愿意的。”
“他说让你去避祸,我看不是这么简单,他到底真爱你有多少,头头,你有想过吗?”摩希利尖锐地说出这些话,看来嫉妒心和愤怒真的能让一个谦谦君子变成一个刻薄小人。
曼陀林没有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法扬辩护,心中一直存在的信念此刻也微微有些动摇,也许法扬未必如她想象中的那般爱着自己,如果真心爱一个人,会拱手相让给别人吗?
宗主的别院,曼陀林坐在书桌后,心神不定。
宗主则端坐在古琴旁,全神贯注地弹着那首情深意重的《凤求凰》。
片刻,他一个划音,结束了弹奏,看了看正在神游的曼陀林,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他轻轻唤着:“小公主,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教授了,你看你还有什么问题否?”
曼陀林回神看着他,这些日子的相处中,她和宗主早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也发现在自己的开导下,宗主渐渐不再出现那种哀伤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祥和,他已经准备认命地活下去,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就改变自己的心态吧。
曼陀林觉得可笑,她劝慰别人成功,而自己却陷入悲伤的泥沼中不能自拔。
曼陀林轻启朱唇问道:“宗主,你爱过吗?”
宗主微微一怔,转而了然道:“虽然我没有婚配,却也知道男女之情。”
曼陀林手托着腮,忧伤地问道:“那怎样才算是真心爱一个呢?”
宗主轻划琴弦,古琴低沉轰鸣一声,他幽幽道:“爱一个人就是想看她欢笑,想看到她幸福,即使得不到,心里想着也如意。”
“那就忍心拱手相让?”曼陀林诧异地睁大眼睛。
“如果有很多因素阻隔两个人在一起,那就只有放手。小公主,我知道你在为法扬让你早嫁的事情烦恼,我倒是很能理解他,楼兰不是个安全所在,嫁过去至少还有张骏能保护你。”他看了看曼陀林,微微一笑,“以小公主的容貌和能力,让张骏宠爱是不成问题的。”
曼陀林垂了头,喃喃道:“可是我不喜欢张骏。”
“小公主,这楼兰女儿嫁人,有几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估计天下女子都如此,楼兰王室更是如此,没有能如了你意的婚配。既然如此,就认命吧,只是嫁过去努力和夫君相好,也能过得不错。”
七日之后的傍晚,楼兰城内张灯结彩,城门大开,曼陀林一身凤冠霞帔,仿照汉人嫁娶的装束。玛琳娜作为陪嫁,则是楼兰新娘打扮,一身红衣,头带毡帽,毡帽旁插着几只羽翎。
玛琳娜扶着曼陀林上了大红花轿,两人坐定,前有张骏的迎亲队伍开道,后有萨诺送亲队伍殿后,浩浩荡荡启程开往敦煌。
楼兰城主站在城门口挥手相送,这一次他没有派出楼兰城士兵护送,一来张骏的迎亲队伍也够雄伟,二来鄯善国的送亲队伍也够气派,他觉得没有必要再派出自己的队伍,况且匈奴人早已知道和亲队伍从楼兰城出发,难保不恼羞成怒,来挑衅楼兰城,因而他得留下精兵强将护卫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