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轿子里,并排坐着曼陀林和玛琳娜,曼陀林挑帘看向窗外,连声感叹:“太招摇了。”
玛琳娜也掀起一边的帘子看了看,笑道:“嫁小公主当然要如此排场,否则怎么显出小公主尊贵呢。”
曼陀林放下帘子,转脸看着玛琳娜,“玛琳娜,要你做我的陪嫁丫鬟,委屈你了。”
玛琳娜放下帘子,规规矩矩坐好,真诚道:“小公主,这是鄯善国的规矩,我明白。其实只要跟小公主在一起,到哪里我都愿意。玛琳娜一辈子都要跟在小公主身边,永不离开!”
曼陀林叹口气,握住玛琳娜的手,久久没有说话。
东大寺的天王殿里摆放着巨大的佛龛,佛龛里并排放着菩萨像和天王像。
法扬跪在前面的蒲团上,一动不动。
方丈从门前经过,看了看里面,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佛号,暗想这个法扬日夜跪于此处,念念有词,真是太精进了。
方丈感叹着轻轻离开。
片刻,法扬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小心展开,上面是一幅小画,一个红衣女子,亭亭玉立,大眼睛顽皮而又灵动,两个梨涡若隐若现,女孩美得灵动美得脱俗,而画更是画得生动逼真。
法扬看着,微微挑起嘴角,但是眼泪却一滴一滴地落下,打湿了他跪着的地上,蒲团上,他喃喃自语:“丫头,今生真的无缘了,只好待得来世。但愿那时你我没有身份的障碍,没有他人的阻扰,没有……”
他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好以头伏地,让泪水肆虐流过脸庞,滴落到佛像前。
“法扬师兄,方丈找你!”一个小沙弥一路喊着跑进来,法扬慌忙将手中的画像卷起,来不及收入怀中,只好装作上香,将那卷羊皮纸塞到菩萨像背后……
送亲的队伍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进着,走到一处山坡,轿子微微有些颠簸,萨诺骑马赶过来,隔着帘子问:“小公主,坐着还舒服吗?”
曼陀林掀帘笑对他:“一直坐着闷死了,还有这个道路也有点不太好了。”
萨诺坚毅的脸上绽出点笑容,柔声道:“再坚持一会,过了这个山,就让你出来透透气。”
两个人又随意聊了几句,突然听得前面山头上一阵马蹄响动,烟雾四起,一队人马从山那边转过来,横立在山前,挡住送亲队伍。
萨诺一看,暗叫不好,赶紧对曼陀林道:“小公主,快放下帘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轿子里坐定,万事有我们。”
曼陀林赶紧放下帘子,忍不住问一句:“萨诺,他们是谁啊。”
萨诺低声道:“可能是碰到山贼了。”
曼陀林嘀咕道:“山贼这么大的气派啊。”
萨诺听见了,皱起了黑眉,若有所思。
山头那一队人马已经站定,当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人高喊道:“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钱。”
曼陀林和玛琳娜听了,对视一眼,噗嗤笑出声,她们宫中之人,哪里听过这么有趣的话。
那人还继续说道:“前面的队伍,留下钱财,饶你们不死。”
送亲队伍中有侍卫大声呵斥:“大胆贼子,不知道这是护送小公主和亲的队伍吗。还不速速闪开,小心尔等狗命。”
“哈哈!”山贼扬声大笑,“原来是楼兰第一美女经过此处,爷爷我早就听说此女容貌绝美,连高僧都没抵得住诱惑,动了凡心。爷爷我正好缺个压寨夫人,小的们给我抢啊。”
这些山贼闻听此话,一阵叫好,然后策马奔向送亲队伍。
萨诺挥舞大刀,高喊:“保护好小公主,我们全力应战。”
送亲队伍派出一部分人护住轿子,其他人冲上前,与山贼战到了一处。
曼陀林悄悄掀起轿帘,只见对面山上出现几个弓箭手,端起弓箭对着轿子噗噗射过来,护在轿子旁的侍卫纷纷中箭倒地。
曼陀林惊得赶紧放下帘子,恐慌道:“这些山贼好厉害。”
萨诺正与山贼搏斗着,看见轿子旁的侍卫越来越少,他急得大喊:“王子,快去保护小公主!”
摩希利听了,挥剑逼退身边的山贼,快步奔到轿子旁,隔着轿子,气喘吁吁道:“头头,别害怕,有我在!”
这时几个山贼已经赶过来,围着轿子猛攻不止,大刀片抡得雪亮,片刻将轿子砍得四分五裂。
轿子裂开,曼陀林和玛琳娜惊恐万状,那些山贼看到曼陀林的容颜,都是一呆,然后如潮水般的喊声四起:“抓住这个美娇娘!”
萨诺被围困,急得虎目泛红。
摩希利闪身护住曼陀林,一边挥剑一边悄声道:“快往山脚去,我知道那边有个山洞,可以容身。”
摩希利且战且退,护着曼陀林和玛琳娜向山脚跑去。
三人奔跑着,风在耳边呼呼吹过,比风更快的是一只闪着银光的箭,直射向曼陀林……
跌跌撞撞跟在身后的玛琳娜抬眼看见呼啸飞来的羽箭,直奔曼陀林而去,吓得大惊失色,高喊:“小公主,小心箭!”
曼陀林听了正要回头,脚下却一个趔趄,摔倒在草地上,紧接着一个重物压下,并伴有“噗”的一声。
曼陀林眼一闭,暗想完了,这次死定了。
可是半晌,也没感觉到身上有疼痛之感,倒是被重物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且耳边有滴答滴答流水的声音,曼陀林睁眼,见自己身边的草地上淌着一滩血,黑得怪异,黑血洒过的地方,小草全都打了蔫。
曼陀林猛回头,见摩希利伏在她身上,肩膀上插着一只羽箭,那黑血正是从他肩膀上一滴一滴落下。
原来在箭飞来的一刹那,摩希利一个箭步上前,将曼陀林扑到在自己身下,那算准了射程和落点的羽箭本来应该一箭穿过曼陀林的背心,结果却因为摩希利的阻挡,又因了他的身高,最终射到摩希利的肩膀上。
曼陀林和随后赶过来的玛琳娜合力将摩希利扶起,坐于草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