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她喃喃轻问，似乎并不想他回答，复又闭上眼。“我倒是慢慢把你看透了……”她的尾音，被一阵风带走，接着均匀的呼吸声浅浅传出。
季云归低头看着她的睡颜，似无奈似叹息。白什夜在另一树杆上微掀眼皮扫了前者一眼，笑容微凝，再次合上眼。
傍晚，五千玄衣铁骑翻越珑山，在夜色的掩护下逼近珑北郡，抵达之时正是城关将闭之时。然而，下待下令攻城的白什夜，却发现楚少楼失踪了，五千铁骑不算多，要从五千玄甲中找那一抹朱红并不难，但她却是突然从此间蒸发似的，连和她寸步不离的季云归也遍寻不到她的身影。
“怎么办？”这是季云归一路行来第一次主对找白什夜说话。
严夕宇也上前来，“殿下，攻城不攻？”
白什夜看着季云归，又看向严夕宇，停顿片刻，大手一挥，“攻！”
严夕宇得令，立即挥起手中长刀，扬声高喝：“殿下有令，攻城——”
“哟！”五千玄衣铁骑有如黑色潮水涌向珑北郡城关，人虽不多，势如滔天。
留在原地的季云归冷眸扫过气定神闲的白什夜，低问：“为何不找她？若她出事，你的心思也将白费。”
白什夜对他语中的不善意味闻而和理，薄唇勾起淡淡笑意，只说：“楚少楼不会有事，说不定现在正找了一个最佳地方靠着墙等看好戏。”说罢，他策马扬鞭，头也不回地奔向城关。
季云归环视周遭，回想着楚少楼失踪的前后，却无半点蛛丝马迹可寻。她去哪了？在出发之前确实还看到她在军中，翻山时也见她在身后晃悠，究是何时走掉了？又为何不告而别？
珑北郡城之下，厮杀已经开始，玄衣铁骑如黑色潮水涌入城内，城墙之上不断有人摔落。季云归知道，那是守城士兵的尸体。这支经过特殊训练的玄衣铁骑，攻人不备时，绝对所向披糜。今夜，珑北郡已是白什夜的囊中物，楚少楼不在，他并没有留下来看他收服珑城的打算。
季云归调转马头离开城关，往珑山走，在半山腰处向天放了一颗烟火弹。不久，季家暗使来到。“公子有何吩咐！”
“所有人出动，寻找楚少楼踪迹。天亮之前务必回报！”
“遵命！”没有多言，季家青衣暗使瞬间退去。
珑北郡城与珑山之间相隔恁近，大约一个时辰过去。留在半山的季云归不见一个暗使回来，却听到郡城城墙之上响起震天战鼓声，以及胜利的号角声。一场厮杀，五千对一万五，只是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便已经结束！
“或许不必等大军到达，燕云十六州已经全在小白的掌握下。”楚少楼出发前仍是这么说。大军还有九天左右会到达，攻下珑城，还余十五座城，白什夜——他果真能九天内攻下十五城？如果是，那他就太可怕了！
季云归料想没错，战鼓响起的当下，白什夜五千铁骑占领珑北郡内各处要寨。燕州藩王刘仁派驻在珑北郡的一万兵士折损过大半，珑北郡守陶英率五千旧部投降，余者纷纷响应，叛军二万余担军粮尽数归白什夜所有。由于一切发生得太快，珑北百姓还未反应过来郡城便已易主。更因此役百姓无一伤亡，是以第二日，珑城百姓生活照常，基本无人注意到以珑城为中心开始，天下即将风云变色。
“还没有找到人吗？”轻易攻下珑北城，又得郡守诚心归顺，本可以放松一宿的白什夜却彻夜无眠。
“没有。”他的黑衣影卫如实报告，“季家暗使也在找人。”
“知道了，继续找，若找不到她就别回来！”
“是！”黑衣影卫应声，瞬息消失于室。
影卫走后，白什夜坐在太师椅上，琢磨道：“连季家暗使都能驱使，季云归，你的身份呼之欲出。”
此时外头天已经大白，想起今日还要攻下红南城，他合上眼，只是合眼之后依旧睡意全无。那个该死的女人，既然说好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这会儿却又不安份，擅自跑走一夜不归，给他逮到必要好好修理之！
“殿下，您醒了吗？”严夕宇的声音在屋外传来。
白什夜睁开眼。“进来。”
已经穿戴整齐的严夕宇推门而入，顺带带入一室阳光。“殿下，天已经大亮，将士们都饱餐完毕，我们随时可以攻打贡城。”
严夕宇所说的贡城，离珑北郡五十里，和红南城三城形成一个以贡城为顶点的钝角三角形。白什夜本意即是攻下珑城，休整一夜后以珑城为基地出发攻下最近的贡城，再从贡城取道红南城，一举拿下后便可绕一个圈从珑山回珑北郡。贡城和红南城驻军皆在一万左右，
“传令，珑城郡守陶英坚守城门，再拔三千军随我去贡城，即刻起程！”
严夕宇有些迟疑，说：“殿下，我们才刚攻下珑北，陶英和他的旧部会甘愿为我们卖命？”
白什夜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本殿相信陶英不会蠢得在我们离开后又去投奔刘仁。”
严夕宇思考再三，点头称是。“那我即刻去准备！”
半个时辰后，白什夜的玄衣铁骑外加珑城郡守陶英拔出的三千旧部飞马出城，直奔东南方五十里外的贡城，意欲在日落之前夺下此城。不料，当八千军骑浩浩荡荡到达贡城城下时，却见城楼之上空空如也，一无守军二无军旗，仿似一座空城。
白什夜下令撞开紧闭的城门，更令人大为吃惊的事发生了。那看起来坚实无比的城门，轻轻一碰即向两边大张开，一查城门竟虚掩着。城内地面干净，未有一丝打斗痕迹，四处街道井井有条未见凌乱，可以看出此城在此之前未曾遇到杀戳。
严夕宇挠着后脑勺，大为不解：“明明探子来报此城有一万守军以及两万来百姓，怎么一夜之间连个人影都没了？就是死了也得有个尸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