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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幽会

端木松青从H城回来,没有把“攻关”的真实情况和公司老总汇报,而是编了一个失败的原因搪塞了过去。

那一段时间,没有客户来访,也没有“攻关”任务,端木松青突然变得无所事事、轻松悠闲起来。

现在HZS机械市场的生意确实很难做。首先是市场前景让人琢磨不透,昨天还红红火火、热火朝天的市场,说冷骤然间就冷了下来,连个过渡和缓冲都没有。以前销售公司商务部一天有几十个求购电话;现在一天也接不到三五个电话,求购信息锐减。再者市场竞争也更加激烈了。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开发个产品,转眼间就被小公司给抄袭模仿了,并且以低廉的价格推向市场,搞得公司的销售人员愤愤不平,可又毫无办法。

由于销售订单锐减,公司开始举步维艰。端木松青的钱包也渐渐地瘪起来,有些入不敷出。入不敷出,他就有些惴惴不安。惴惴不安,他的心里就扶摇起离开这个行业的念头。

然而,离开这个行业又到哪个行业去呢?现在,哪里又有好行业呢?整个大的经济形势都不景气,各行各业都挺艰难,他得和大家一道,共克时艰,共度困难。

这天晚上下了班,端木松青在咂嘴巷的一家小面馆里吃了碗面。桂诗丽不在家,去青岛探父母去了,端木松青下班后不想做饭,便随便找个地方吃碗面凑合凑合。

其实,端木松青也不会做什么饭。端木松青所谓地做饭,就是泡包方便面。有时候方便面吃烦了,就到咂嘴巷的小餐馆里炒两个菜,喝个小酒。

男人都这样,没有老婆的日子,就混天了日。端木松青吃过面,没事情干,便无聊地站在自家的阳台上看街景。望着灯红酒绿、人流熙攘的咂嘴巷,端木松青突然就想起了老婆桂诗丽。平时忙的时候,端木松青是想不到桂诗丽的。端木松青想得最多的是客户,其次就是冉小红。而此时此刻,不知怎么回事,端木松青竟想起了桂诗丽。

刚结婚那一阵子,两个人还在感情的蜜月期,端木松青和桂诗丽吃过晚饭,喜欢肩并肩地站在阳台上纳凉。街对面广告箱里,一位英俊的男子和一位漂亮的女子穿着Hustler内衣相依相偎甜蜜动人地微笑着,那样子好似鸾凤和鸣的一对儿小爱人。

端木松青搂着桂诗丽说:“老婆,你看见没有,广告箱里那一对男女多般配!多像我们啊!”

桂诗丽说:“老公,你不懂,般配不见得幸福,幸福不见得般配。”

端木松青不解地问:“老婆,为什么?”桂诗丽说:“老公,你站大街上看看,哪一对夫妻形象是般配的?要不男的丑一点,要不女的丑一点,两个都漂亮的很少见。男女都漂亮做不成夫妻。”

端木松青听桂诗丽这么说,心里有点悲哀,可又觉得她的话有一定道理。端木松青说:“老婆,这是为什么呢?难道双方长相优秀就只能做恋人,不能做夫妻?”

桂诗丽说:“老公,谁知道呢?这可能是上帝故意安排的吧。”端木松青把桂诗丽抱得紧紧的,嘴里说:“老婆,我们一辈子不分开。”桂诗丽的脸像花朵一样陡然绽开了,娇媚而灿烂。晚上九点这段时间,端木松青会和桂诗丽下楼去,在咂嘴巷悠闲自在地散一会儿步,在斑驳陆离的霓虹灯影里享受爱情的浪漫,之后再找个小吃店吃点夜宵。吃完夜宵回到屋里,两人洗澡、上床,然后你挠我一下我掐你一下地闹着,像两只戏耍的猫。闹急眼了便纠缠在一起摔斤斗,直到有一方求饶。当然求饶的大多是端木松青。疯累了闹够了,桂诗丽便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像猫咪一样地蜷缩在端木松青的怀里看言情剧,沉浸在剧情的喜怒哀乐里。

很惬意、很温馨、很令人回味无穷。

在端木松青的感觉里,和桂诗丽在一起的日子是甜蜜多于苦涩。端木松青像一个少爷似地享受着家庭的温馨,桂诗丽像一个丫環一样包揽了一切家务活,甚至连端木松青的内衣、袜子她都耐心细致地帮他洗。然而,随着时间的推进,桂诗丽开始因为一些鸡毛蒜皮之类的小事和端木松青絮絮叨叨,吵吵闹闹,以至发展到后来两个人横眉怒目、大打出手。当端木松青的脸和脖子被桂诗丽锋利的指甲抓出道道血痕时,他会不顾一切地用拳头回击她的身体,直到把她打翻在地。两个人厮打起来不顾一切的状态,压根不像是夫妻,倒像两个积怨已久的仇人。

想着老婆桂诗丽,端木松青的心里突然就有一股冲动,潮水一般地奔腾汹涌。端木松青觉得自己眼下的所作所为,有些对不起桂诗丽,不,是很对不起桂诗丽。

端木松青想给桂诗丽打个电话,聊聊,顺便了解一下她在青岛玩得开不开心。正想着,他的手机叽里呱啦唱起了悠扬的小夜曲。

端木松青拿起手机仔细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冉小红的手机号码。他犹豫了一下,本想不接冉小红的手机,可又一想,他和她还没分手,这样做有些不妥,便把手机放到了耳边,嘴巴轻轻地“喂”了一声。手机里传来冉小红娇滴滴的声音,这声音像一缕温润柔软的风,款款地飘进他的耳朵里。他嘿嘿笑了,笑而不语。

冉小红说:“你笑什么呀?啊?怎么不说话呀?啊?快说话呀!”

端木松青口是心非地说:“我正想你呢,你就来电话了。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多巧啊!”冉小红说:“哼哼哼,你又忽悠我吗,啊?你会想我吗?

啊?你根本不想我,啊?你只会耍嘴皮子!啊?是不是?”端木松青说:“哎哟哎哟冤枉啊,我真的想你了……刚才我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广告箱里相依相偎的俊男靓女,突然就想起了你!想得我呀,没法形容。用一个词来形容——情思泉涌……”

冉小红说:“哇噻,我好感动啊!真的!不过……想想你也够坏的,从来不主动给我打电话!这都多长时间了,你也不来找我,有点太无情无义了吧?不会是有意疏远我吧?”

端木松青笑着说:“哪里哪里,我怎么敢疏远你?我怕影响你学习……再说了,嘿嘿……听说你找了个男朋友,我害怕你男朋友拿棍子追着我乱打。你不知道我胆小吗?”

冉小红说:“你自己打自己嘴巴吧,让我听听响声。”端木松青说:“为什么呀?”冉小红说:“因为我男朋友就是你呀。”端木松青调侃着说:“哦,原来是这样啊?你还没找男朋友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失忆了我失忆了……早知道你这么痴情,这么胸怀博大,我就乘虚而入了。我很喜欢胸怀博大的人!躺在你宽阔的怀抱里不但感觉踏实,而且无比柔软,无比温暖。”

冉小红说:“你是吃奶的婴儿呀,嘻嘻嘻……倒着转了。不过,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啊,只是你要问问你老婆,你对其他女孩乘虚而入,她答不答应;你躺在其他女孩的怀抱里,她同不同意。要是不同意,你小心跪搓衣板吧!”

端木松青说:“我倒是想跪搓衣板,可家里没有。就是有,也跪不成。我告诉你,我老婆不在家。她回老家青岛了,现在管不了我了,嘿嘿嘿……你说她能让我跪搓衣板吗?啊?她鞭长莫及啊……”冉小红说:“哦?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你说话这么放肆呢,原来是老婆不在家呀?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去找你了……那你晚上请我吃夜宵吧,行不行?……说话呀!哑巴了?”

端木松青沉默了片刻说:“晚上到‘金碧辉煌’看演出吧,好不好?”

冉小红说:“看演出有什么意思呀,还是吃夜宵吧。”端木松青说:“不,看演出。”冉小红说:“不,吃夜宵。”端木松青说:“不,看演出。”冉小红说:“不,吃夜宵!”端木松青说:“不,看演出!”

冉小红说:“好吧好吧,那就看演出吧。唉,真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犟。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就不能让着点弱不禁风的小女子?”

端木松青说:“我不是犟,是为了你好。晚上吃多了会发胖的,懂不懂?”

冉小红说:“假惺惺的。”端木松青说:“假惺惺就假惺惺吧,不跟你说了。一会儿见,不见不散。”

冉小红也说:“不见不散。”

端木松青和冉小红在电话里逗完了嘴,便下了楼。端木松青在咂嘴巷截了一辆出租车,朝“金碧辉煌”歌厅奔去。

到了“金碧辉煌”歌厅,端木松青下了车。歌厅大门口出出进进着很多客人,看来今晚生意不错,杨亚又该乐了。端木松青走进歌厅,在二楼演艺厅门口看到了冉小红。

冉小红伸手掐了一下端木松青的胳膊说:“你怎么磨磨蹭蹭现在才到?”

端木松青哎哟了一声说:“我一分钟也没耽误,下了楼打出租车就赶过来了。”

其实,演出才刚刚开始。此刻的演艺厅里,光影暧昧、空气迷离,音乐鼓点激昂吵闹。

他们要了一个靠近舞台中央的桌子坐下,点了小吃和酒水。冉小红瞅着端木松青莞尔一笑,眼睛里闪着迷人的光影,很诱人。端木松青有些尴尬地咧着嘴笑,那样子有点傻乎乎的。才几天不见,冉小红的外表与以前便判若两人,头发染成了橘黄色,眉毛修得又细又弯,嘴唇涂抹得鲜艳红润,看上去非常时髦。

端木松青拿起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灌了几口,然后故作天真的看着冉小红说:“你瘦了,也黑了,额头上还有一块疤……几天不见你香消玉减啊,受了不少苦哇!”

冉小红苦笑着说:“哟,你观察还挺细嘛,心里还有我嘛!

告诉你,我回了一趟老家,回来就这变成这样了。”端木松青哈哈大笑起来,说:“回老家干农活锻炼身体去了?啊?”冉小红不吱声了,抓起啤酒瓶咕嘟咕嘟灌起来。灌了几口,冉小红放下啤酒瓶,又掏出一支烟衔在嘴上,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吐着烟圈。烟圈扶摇直上,在她橘黄色的头发上空弥漫、扩散。

端木松青说:“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你以前和我在一起是不抽烟的。啊?”

冉小红说:“你不管我了,我就自由散漫了,就学会了抽烟。抽烟可以治病。”

端木松青说:“胡说,治什么病?”冉小红说:“空虚,寂寞。要不要来一支?”端木松青说:“奇了怪了,以前我抽烟,你不抽烟,现在我戒烟了,你倒开始抽烟了。你说你怪不怪?”冉小红吸了一口烟,又吐了一个烟圈说:“谁让你不爱我了?我寂寞了只有抽烟。”端木松青说:“你寂寞,我孤独。今晚让我的孤独填满你的寂寞。”冉小红说:“你就会耍嘴。”端木松青左顾右视了一番,见演艺厅门口有一盆花,便走过去摘了一朵。他返回来后,故作虔诚地伸手献给她,嘴里说:

“小红,你知道吗?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深深爱上了你。你就像我手上这朵鲜艳的黄花,美丽动人……”冉小红说:“去去去!你竟然把随便摘的花和我相比,简直是侮辱人!”端木松青说:“这你就不懂了吧,随便摘的花才可爱啊!就像路边的野花,她们虽然不能登堂入室,可依旧有可爱的容貌和坚强的意志,这种品格不正代表了你外柔内刚的性格吗!你说对不对?”冉小红眨巴眨巴眼睛说:“说来说去,我还是一朵野花,不是家花。”

端木松青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不不不,错了错了。你比家花还要香,不不不,你在我心里就是一朵美丽无比的花!”

冉小红嘻嘻笑了,说:“那你是牛粪吗?”端木松青说:“你怎么这样说话呢?真是的。”冉小红说:“如果你是牛粪,咱俩才般配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吗!嘻嘻嘻……”端木松青说:“你故意气我是不是?啊?不理你了。”说罢,他把手上的花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目光转移到了舞台上。

冉小红自言自语说:“苹果最光辉的一刻就是砸在牛顿的头上,我最倒霉的一刻就是插在牛粪上……”

端木松青说:“你行啊,几天不见变成熟了!”冉小红说:“怎么的,不服气?”端木松青说:“不说了不说了,看演出。”舞台上,几个穿着三点式的小姐正在走模特步。环肥燕瘦的小姐们看样子是北方来的,个子高挑、模样漂亮,可步子走得却平平淡淡,完全没有专业模特儿那种神韵。然而,在光怪陆离、变化莫测的灯影里,小姐们曲线优美的形体还是吸引着无数雄性的目光流连忘返。

冉小红好像无心观赏舞台上小姐们矫揉造作地表演。她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手时不时地擦着嘴角的啤酒沫。时间不长,两瓶啤酒就见底了。她的嘴里接二连三地打着饱嗝,黏涩的眼睛也变得模糊迷离了。

这时候,舞台上一位跳舞的小姐出现了。小姐身着三点式,在舞台上搔首弄姿地扭动着,用一些挑逗的语言邀请观众席里的男士上台与她配合。观众席上口哨声吼叫声接连不断,并时不时地传出挑逗性的语言,台上台下形成了“互动”。小姐见没有一位男士上台与她配合,跳得更起劲了,臀部和腰肢水蛇一般地剧烈扭摆着,看上去让人销魂荡魄。

端木松青痴迷地观赏着,熊熊燃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舞台上,缠绵的目光肆无忌惮地蹂躏着小姐的身体。随着音乐鼓点的激昂和舞台灯光地快速闪动,小姐柔软细长的身体开始在舞台上滚翻、劈叉、倒立行走,做着一些常人做不了的高难度动作。跳着,扭着,舞着,小姐突然跳下舞台,浪荡地扭动着水蛇一样柔软的腰肢,扭着扭着就扭到了端木松青的身旁,并且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缠缠绵绵地摆动起来。端木松青兴奋地僵持在椅子上,拘谨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嘴上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小姐双手搂着他的脖子,鼻吸粗重地呼吸着,气息直喷端木松青的脸部。小姐的眼睛很圆很大,眼皮和前额不知涂抹了什么东西,闪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冉小红见此情景,脸上陡然失色。她呼啦一下站起来,气呼呼地推了一把跳舞的小姐,嘴里骂道:“你他妈有完没完?啊?”舞小姐吓得“腾”地弹了起来,浑圆的屁股冲着端木松青和冉小红的方向分别撅了一下,然后扭摆到了舞台上。冉小红掏出一把钱,摔给服务生,嚷嚷着埋单。钞票在空中飞舞着,旋即撒落在地上。服务生捡着钱。端木松青也帮忙捡钱,嘴里说:“你怎么了你?啊?你怎么了?”

冉小红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刹那间又跌倒了,似疾风扫落的一片枯黄残败的叶子,孤零凄冷。

冉小红喝醉了,彻底喝醉了。端木松青埋过单,吃力地搀扶着冉小红离开“金碧辉煌”歌厅。走到街上,冉小红的嘴巴骂骂咧咧地说了很多端木松青不愿意听的脏话。她的手指指点点地比划着,看见汽车开过来就要往上冲,一边冲一边说:“活着真没意思,我不想活了。”吓得端木松青脸色苍白,浑身哆嗦。

深夜的街道寂寞无语,又好像沉浸在梦乡里。端木松青等了好大一会儿,才截了一辆出租车。他好说歹说把冉小红劝上车,然后送她回家。

冉小红住在L大学校区附近一个名叫“金谷春晴”的住宅小区,小区大多数是四五层高的老式楼房。她租住的房子在二层。端木松青踉踉跄跄地把冉小红扶上二楼,又拿着她的钥匙帮她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客厅的沙发旁,让她坐下,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冉小红坐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端木松青,一言不发。端木松青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时间已到零点。端木松青说:“小红,不早了,明天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冉小红猛然站起来,一把抱住端木松青的腰,仿佛抱住了一捆救命稻草似的,越抱越紧。端木松青没想到,她的力气会这么大,双手箍着他的腰,箍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端木松青说:“小红,你干吗?别闹了,你干吗?快放开!”冉小红语速很快地说:“你不能走,你不能走,我不让你走。

明天是星期天,你有什么事?除非你另有新欢了……”端木松青说:“小红,我住在这里不合适。”冉小红说:“松青哥,你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合适的?”端木松青说:“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还需要理由吗?”端木松青心里十分清楚,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如果他和她的关系就这样肆无忌惮地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得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尽管公司不会管端木松青的私生活,可找情人这种事情要是传到公司里,还是会影响他的升迁。当然,端木松青更害怕这件事情传到桂诗丽的耳朵里。如果传到桂诗丽的耳朵里,他坚如磐石的家将分崩离析。

冉小红鼻翼翕动着,嘴上说:“你别假惺惺的装圣人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走呀?啊?夜里走路多危险呀?啊?碰到坏蛋怎么办?啊?反正我不让你走!”冉小红抱着端木松青的腰就是不放手,弄得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端木松青无可奈何地说:“好好好,今天晚上我不走了。你放手吧,腰都快让你勒断了。”

冉小红紧蹙的眉头,波纹般荡漾开来。她松开手,蜻蜓点水似地吻了一下他的腮,嘴巴说:“这还差不多。”

其实,端木松青的心里还是愿意在她这里过夜的,只不过在法律和世俗面前让他显得不是那么理直气壮。端木松青和冉小红在一起的时候,刻意回避结婚的话题,以免处境尴尬。但越是这样,就越显得欲盖弥彰,如鲠在喉。这让他很尴尬,也很痛苦。冉小红租的是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不大,白色的墙壁已经发黄,紫红色的红木沙发也显得陈旧。不过,冉小红居住的那间卧室,却搞得温馨浪漫。房间的墙壁上涂抹着奶白色的涂料。印着绿色竹叶的窗帘,遮住了整整一面墙。床上铺着淡蓝色的床单,几朵红艳艳的牡丹花印在床单中央,耀眼夺目。床头上靠着一男一女两个布娃娃。布娃娃正笑容可掬地凝视着他们。

因为喝了啤酒的缘故,端木松青此时小腹胀胀的,想上厕所。端木松青问冉小红卫生间在哪里。冉小红指指客厅左侧的一个小门说:“快去吧。”端木松青走进卫生间,迅速卸下膀胱里的负担,然后洗干净手,走出来。冉小红已经给他泡好了一杯茶,放在茶几上。端木松青来到沙发旁坐下,伸手端起茶杯,用嘴吹了吹拂在水面上的茉莉花,袅袅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他轻轻喝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心里突然就滤出些许亢奋。

冉小红站在端木松青的旁边,用手轻轻抚摩着他的头发,眼睛温馨妩媚,嘴里说:“松青哥,你爱我吗?”

端木松青说:“爱是缘分,爱是感动,爱是习惯,爱是宽容,爱是牺牲,爱是体谅,爱是一辈子的承诺。”

冉小红说:“怎么……你不爱我吗?”端木松青说:“爱啊!怎么能说不爱呢?不爱我还在你这里?”冉小红咄咄逼人地看着他的脸说:“松青哥,我们结婚好不好?我想让你给我一个一辈子的承诺。”端木松青犹豫了一下,说:“小红妹,现在时机不成熟,我没法和老婆提出离婚。你懂不懂?”冉小红走到端木松青面前,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他被她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嘴里说:“你要干什么?”“不干什么,就是想看你。”冉小红说罢,挨肩搭背地和端木松青坐在了一起,脸颊温顺地贴在他的脸上,柔声细语地说:“不急不急,慢慢来,我有耐心等,等多久都行。谁让我喜欢你呢?”

端木松青捧住她的脸,嘴轻轻地吻着她的耳朵,脸颊,嘴唇,然后说:“谢谢你喜欢我,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结婚的事,以后再说吧,好不好?”

冉小红点点头,脸,灿若桃花。端木松青说:“我累了,想睡觉了。”冉小红说:“好吧,你先睡吧。”

端木松青躺在床上,没脱衣服就呼呼睡着了……

端木松青觉得,自己刚从一场性梦中惊醒。他被一种久违了的类似虚脱般的快感笼罩着,久久不能平息。他努力回忆刚才的梦境,试图再次体味一下那种短暂的快慰。然而,梦中的女人面孔模糊,他只记得那些充满激情的热吻和带给他身心的震撼。他慢慢张开依旧疲乏的眼皮,若明若暗的视觉里有一片雪白的东西在恍恍惚惚地晃动,似真似幻。他用手揉了揉惺忪睡眼,然后用力睁开,继而吓得“哎哟”一声叫出来。他立刻明白了,刚才的一切不是梦。

冉小红正裹着浴巾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端木松青像一个休克的病人,软绵绵地瘫在床上不想动,嘴里说:“你干什么呢,倒怪吓人的。”冉小红的脸上却露出欣慰、探寻和饶有兴味的表情:“不干什么,就是想看你。”看上去,冉小红的情绪好多了,和昨天比,完全像换了一个人。端木松青说:“鳖瞅蛋似的……”冉小红说:“你说什么?”端木松青说:“没说什么。”冉小红说:“我好像听见你嘴巴叽里咕噜的。”

端木松青说:“我说你真漂亮!”

冉小红说:“真的吗?谢谢老公。昨晚睡得好吗?”端木松青一骨碌坐起来,嘴里打着哈欠,手揉着眼睛。本来端木松青想说睡得很差,后来想想这样说不太妥当,弄不好又惹她不高兴,便随口说:“好,很好……就是有一种屈辱的感觉。”。

冉小红温柔地一笑说:“屈辱什么呀?”端木松青说:“你自己心里明白。”冉小红说:“我在激活你的情感。”端木松青说:“那也不能往死里整啊!”冉小红嘻嘻一笑说:“没想到你这么不经折腾。”端木松青说:“几点了?你也不叫醒我。”冉小红说:“快十二点了。”端木松青说:“啊,十二点了!你为什么不叫醒我?”冉小红说:“老公,我想让你多睡会儿。你睡觉的样子真可爱!”端木松青的身体又重重地砸在床上,手抚摩着她的手说:

“我不能老待在这里,我星期一还要出差。”冉小红说:“老公,我想和你在一起,你也需要休息。”端木松青逗她说:“跟你躺一块儿,我睡不好。你睡觉磨牙,咯吱咯吱的,怪吓人。”冉小红神色不快地说:“你胡说八道,我晚上睡觉从来不磨牙。”端木松青说:“我晚上起来小便,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还以为老鼠嗑门呢……后来一看,乖乖,是你在咯吱咯吱地咬牙……”说罢,他哈哈笑起来。冉小红抡起小拳头捶打端木松青的胸部,嘴里说:“你坏你坏你坏死了,我根本不磨牙,不理你了。”说罢,她走到窗前,“哗啦”一下把窗帘拉开,刺眼的光线立即射进屋里,屋里顿时亮堂了许多。

端木松青一骨碌爬起来,裸着身体到卫生间洗澡。洗着洗着,屋里就响起了赵薇演唱的《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和你在一起,踏遍万水千山,走遍海角天涯;让每一个日子,都串连成我们最美丽,最美丽的回忆……

当端木松青冲洗完毕正准备擦身体的时候,冉小红像音符,忽忽悠悠地飘进来,从后面抱着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轻轻摩挲着。

端木松青说:“别碰我,小心水弄湿了你。”冉小红紧紧抱着他湿漉漉的身体不放,嘴里说:“你不会因为我磨牙讨厌我吧?”

端木松青说:“不会不会,你磨牙和奏乐一样悦耳动听。”

冉小红说:“你别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会娶我吗?”端木松青支吾其词地说:“你怎么老问这个问题呢?谁知道呢……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有一句话说得好,欲速者不达。你别逼我太紧了,逼太紧了会适得其反的。懂不懂?”

冉小红嘟哝着说:“你是不是烦我了?你是不是讨厌我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

端木松青说:“我不是烦你了,也不是讨厌你了,更不是不喜欢你了,而是……我现在有老婆。”

冉小红说:“有老婆可以离呀?”端木松青说:“这事不能急,得慢慢来。”冉小红说:“我可以等,真的可以等。”端木松青说:“我们做情人不是也挺好吗?”冉小红说:“不好,我只想做你的老婆,和你结婚生孩子过日子。”端木松青说:“那……你得给我时间才行。懂不懂?”冉小红说:“我给你时间,一定给你时间……我有足够的耐心等,等多久都行……”冉小红表面上信心十足、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可内心里却一点谱也没有。她觉得自己的处境就像大海里的一叶小舟,茫然不知所踪。现在这种处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天一天地拖下去了,至于到头来是个什么结果,只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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