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不想活啦!
灰暗的天空下,一张被面具蒙蔽的脸只留眼睛。那个男人皮肤褶皱,头发松散,全身污垢,****胸膛写着密密麻麻的咒文,组成了强大的封印。这个男人不知沉睡多久,现在才渐渐醒来,几乎被掩埋在土地里的身体,一点点的挣扎出来,带着越来越清晰的呼吸……
“零号,你可知罪?”过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无罪。”过往的信念在耳边响起。
然后,神像破败,生命枯萎,在这个荒芜奇异的位面,这个被放逐的男人终于苏醒。
灰色的天空下起了白色尘埃,大地爬出了一个个扭曲的人类,他们是位面的守护者,阻止囚徒的逃离。
然后,在那个已经没有神像的神坛之上,赫然站着那个男人过往的身影,那高傲的姿态,无情的表情,享受着人们的跪拜。可神坛之下却只有一个小男孩,拥有着同样的神瞳,认真的看着长大后的自己。
黑暗过往,卷土重来,被掩埋的种子没有消逝,反而生根萌芽。
厚实的城墙挡住了自由,落寞的教堂遗忘了正义,那面整齐排列的白色人脸安详的闭着眼睛,却终于默默的流出了黑色的眼泪。
眼泪从中间的第一个人脸流淌而下,接着,整面墙都已泪水不断,从下面滴落到下面的人脸,最后眼泪混合在地上留下了大大一滩的黑色墨水……
这个戴着假面的男人颤抖的捡起一块小石头,虽是虚弱却用尽全力将这块小石头狠狠的抛飞出去,轻缓又沉重的砸向那边阻挡了光芒的城墙。
生命的扭曲,让这里的古木变成了奇异的纯白之色,树上枯枝败叶,却长着人头果实,一些果实成熟,掉落而去,在地上留下了一个个腐烂的骷髅头。曾经,这个受伤的男人就躺在这颗古木之下,用那双神瞳漠然的看着这个世界,不笑不哭,沉默而平静……
囚牢的骷髅卫士从地面一个接一个钻脱出来,举着类似的大刀,咯咯发笑,愚昧猖狂而疯态。一些等级高些的卫士拥有女人的身形,在一颗颗白色古木的四周,跳着僵硬怪异的‘舞蹈’,被红色纱布蒙蔽的眼睛失去了作用,只能凭借嗅觉,找寻着那个男人受伤时所发出的血味……
而等级更高一些的卫士是一些男人,头戴斗笠,斗笠很大几乎有半米长,四周还挂着长长的珠帘,手里拿着噪声很大的电锯。他们三五成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却杀意满满,一些无辜的女性卫士经过,就被电锯男活生生的砍了两半……
那个受伤的男人走进了教堂,里面破败凌乱,曾经的神像只剩半个脑袋——那是一个很大的脑袋,就直接坐落在教堂的地面,而四周,是这个神像的翅膀和骨骼,就整齐的竖立在两排,形成了一个奇怪的道路,从教堂门口开始一直到神像残缺的巨头那儿。
残缺的巨头有着两米的高度,已经看不清它的容貌,只能用剩下的些许特征来判断,他或许是个男性。
那个胸口流血渐渐空洞的男人来到了残败神像的面前,高贵的紫色神瞳就静静的看着。
风声萧萧,石破天惊,骷髅卫士破墙而入,举着锈迹斑斑的大砍刀杀向神像面前的男人。
男人无动于衷,似乎看到了神像原来的模样,静静的露出一个微笑——刹那间,风云变色,爆发出来的无色妖气杀人于无形,只感觉一阵清风扬起了男人的长发,随即,四周扑杀过来的骷髅卫士死伤遍地,一些被打散的骨架‘咕噜噜’的滚到了男人的脚下。
男人胸膛的伤口变成了一个破洞,看不到应该存在的心脏,却依旧流着血。鲜血从胸口滴落,落在骨头,陡然融入其中,将白骨变成了血红之色,而在这一瞬间,血色骨头又承受不住如此之强的血液,终于破碎,变成了一地的粉末。
骨粉飞扬,随风而舞,当其中一粒骨沙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男人又出现在了空旷的世界之中……
这里是一面死水,可以踩在水上行走。在死水湖的中心有一个看守这个位置的使者,是一个身披黑色风衣的除妖师,左臂的臂章是少有人见过的‘十’字形状。
黑衣除妖师已经静静的沉睡了数年,风霜扑满了那张苍老的脸,那把插入水面的黑色斩妖剑也出现了锈迹,变得如砂石般脆弱,似乎只要一阵轻微的小风,这把妖剑就会被瞬间吹散——那是血的缺失,如果有血滋养,妖剑必然重回荣光。
滴答滴答——男人胸口流下的血污染了这一湖清水,在男人经过的每一步,清水成红,迅速污染。男人朝着湖水中心的那个除妖师走去,他的脚步不快,感觉闲庭信步,似乎完全不把那个除妖师放在眼里。
变红的湖水污染到了除妖师的脚下,随即,感觉到了血的味道,那双布满了蜘蛛网的眼眸慢慢的睁开——与之同时,有了血的滋养,那把黑色的妖剑不再暗淡无光……
除妖师有些僵硬的抬起头,那双正常的眼睛里,那个漫步走来的男人渐渐清晰:“……零。”他轻轻的呼唤了这个代号,声音听起来沙哑而浑浊,却出奇的平静。
受伤的男人,或者说零,在与除妖师三步的距离停下了脚步,那双神秘的紫色神瞳安静的看着那个男人,没有说话。
两人四目相对,却沉默无语,过了一会儿,除妖师伸手拔出了插在水面的黑色妖剑:“以神的名义命令,污秽之物啊,回去你该去的地方,外面的世界不允许你的存在。”
零微微露出一个轻笑,因为这个优雅的微笑,奇妙而诡异的,湖水四周居然盛开了大片的鲜花:“神的名义?你忘记了吗……我……就是神。”说完,零收起了笑容,刹那间,鲜花枯萎,出现了一群吃人的乌鸦。
乌鸦呀呀的乱叫,声音杂乱而尖锐,在零的四周盘旋,数量多到像一片浓厚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
黑衣除妖师不曾退缩,轻呼一口气,下一秒,人影顿时消失在原地,而他的身影再次出现的时候,乌黑的长剑已经冲刺零的颈脖……
可乌鸦蜂拥而来,除妖师还未刺中,就已经被乌鸦包围,只是瞬间,脸上手上都出现了密集的伤口。无奈,除妖师只好收剑防守,爆发出强大的紫色,带来了四条拔地而起的巨大水龙……
吼!!!
在龙吟声声之中,乌鸦死伤大片,接二连三的掉在水面,化作一滩黑墨。除妖妖抓住这个空档,脚下一动,身影又消失在原地,陡然出现在零的面前。
除妖师飞跃腾空,手持黑色妖剑,顺势披斩而下。他的动作很快,一气呵成,不过眨眼的功夫,长剑已经落地。可他扑了个空,零早已看见了这一切,身体微微一动,就已在除妖师的侧边,伸出的手,一下子穿过了除妖师的胸膛,抓了那颗扑通扑通跳动的新鲜心脏。
血液从指尖滑落,将脚下的湖水染的更红了。
受到重创,除妖师没有太多可能,稍微的挣扎了几下,终于软倒下去,化作一滩黑墨……
零露出了胜利的微笑,随后那手微微用力,就捏爆了那颗脆弱的心脏。可就是在这一刻,零却意识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凝重起来——因为捏爆的心脏变成了一张‘幻术系’的符文。
然后,只听见脑后传过一阵剑的风声,那一把墨黑的长剑就刺穿了他的喉咙。
血流如注,幽黑的妖剑很快就被人血渲染成红。
“这里是我的领地,你不是神,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失败产品。”除妖师利索的抽回长剑,手一挥,洒下了剑身大量的鲜血。
零的神瞳失去光芒,渐渐暗淡,最后一句在耳边响起的,是除妖师自信的宣言。然后,蓬的一身,零后仰倒地,不能再站与水面,倒入水中以后,就迅速下沉了……
‘不如不如’的水声里,零越沉越深,那从胸口和脖子中流出的血,很快就弥漫了湖水,变得模糊不清。
下沉的过程中,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是在那颗长着人头果实的巨大白色古木之下,而四周,那些卫士依然存在。
零有些吃力的爬了起来,摸了摸脖子,发现那个致命的伤口并不存在。
然后,零终于确信了一个事实——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不是真实的!
然后,零伸手一挥,后面这颗巨大的古树被斩断,随即,他发现自己又处在一个巨大的烟囱状的管道里,上面有光照下来,却被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头给挡住了大半。
用粗厚的锁链吊着的圆形石头开始摇摆,像是敲钟,撞在烟囱状的墙壁,发出强烈而刺耳的咚咚咚声——在这‘钟声’里,光线变成尘埃,一点点的被震荡落下,因为光线的陨落,四周迅速陷入黑暗……
当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辉,出现了一群黑影除妖师,他们深藏在阴影里,只有零所在的地方射下一道光芒,这让他成了显眼的活靶子。
黑影除妖师时出时没,出现没有预兆,消失也没有踪迹。几个回合下来,零已经伤痕累累。但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头顶上那个圆形的石球,伸出手,凭空抓取了一下,那个石球顿时被一张看不见的大手给硬生生的捏爆了,变成了密集的尘埃。
光芒陡然照耀,没有了石球的存在,阴影瞬间被驱散,而躲藏在阴影之中的黑影除妖师终于无法生存,当光芒照耀于身,化作汽雾消失不见……
烟囱管道迅速坍塌,在纯白刺眼的光芒之中,零慢慢下落,降在之前那个神坛之上——神坛之下,那个曾经的小孩终于看见了长大的自己,没落的眼眸里,露出了笑意。
然后,一切的画面回归本初,那个皮肤褶皱,胸膛画满咒文,戴着面具只露眼睛的男人终于费劲的发出了声……呐喊声中,那一颗扔出的小石子,居然打破了那面厚实的墙壁……
墙面的白色假脸迅速破碎,跑出了一个个被囚禁的灵魂,而这些灵魂,疯了一般的冲进零的身体,慢慢的,因为灵魂的回归,零重获生机,就像蛇的蜕皮,用手撕下了身上那一层没有光泽的皮肤,露出了里面全新的肌肤。
那道限制自由的墙壁被小石子砸出一个破洞,那些光芒终究照射进来,带来了全新的希望。在零用手撕下脸上的面具以后,那光照在了脸上,变成了一扇被数十条铁链紧紧束缚的巨大铁门……
门上的正中心有一个大大的‘八’字,代表的是人类目前能够接触的最深入的位面。
可这第八位面之门,在零的面前却变得脆弱不堪,那个已经穿上紫色风衣的男人,不过用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锁链,那锁链就瞬间分崩离析,叮叮当当的碎落一地。
接下来,零伸出了手,在接触到第八位面之门的瞬间,那只手臂上出现了微妙的纹身,看起来有点像翅膀……
铁门吱呀的一声缓缓打开,又一道柔和的光从门后照射进来,而后面的世界,无法维系,终于破败倒塌,变成了漫天飞舞的碎屑。
当零踏出了铁门,这个空间陡然不在,变成了一片死寂的黑暗,什么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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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九点半,徐玥被张东东叫来千木大学,他刚到校门口,就远远的那辆拉风的宝马跑车停在门前。张东东看起来有些疲惫,身子半倚在车身,居然打起盹来,半睡半醒之间,脑袋时不时低下又抬起,感觉真的是累着了。
走近了徐玥还注意到,张东东的身上有些淤青,一些地方也贴了创口贴,而最显眼的还是浮肿的左脸,看起来就像被什么人狠狠打了一巴掌。原本他也算是一个好看的花美男了,可现在肿起左脸让他少了些许魅力,那张标准的瓜子脸,都快变成大饼脸了。
“喂,醒醒。”徐玥推了推,张东东这才苏醒过来。
看见了徐玥,张东东笑的有些吃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你小子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自从那次睡觉吃了那个思思的豆腐以后,你这家伙就离不开温柔乡了呢。”
徐玥咧嘴回应了一个苦笑,然后伸出手竖起一根硬邦邦的中指,他现在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把那件事跟这家伙说了呢,现在倒好,反倒成了这货的笑柄了。
“你怎么了?不会是被人给打了吧?”徐玥指了指张东东浮肿的左脸,和身上一些创口贴,幽幽的问:“谁弄的?敢动我们少东家……不想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