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起落间,人以稳稳的立在树顶,身体也随着树枝而上下移动。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整座梅园,在白雪的映衬下,晃了诺君的眼。
右手缓缓的摸向左边的袖口,一支玉笛从袖中带出。翠绿的颜色娇嫩欲滴,笛身晶莹通透,尾部挂着一条红色如意结,做工精细,一看便知是极上品的玉制成。
轻抚手中的玉笛,丝丝凉意透着指尖直达诺君心中。
望着远处隐匿在黑暗中的竹屋,缓缓吹响玉笛,一曲哀伤诀别的曲子响彻在整座梅园。
听到此曲的花弄月,举杯的手略略一顿,尔后一口饮进杯中酒,颓废的倒在床上,不见任何动作。
少云借着打开的窗子静静凝视着站在最高处独自吹笛的诺君,神态早已不复往日的吊儿郎当。
少楚全身隐没在梅树的阴影处,微垂着头,脸上依旧是不见任何表情。
第二天清晨。
一夜未眠的诺君脸上不见丝毫倦意,嘴角仍是那抹邪魅的笑。
走进竹屋,看到桌上静静摆着的‘揽月’和一叠银票,诺君也只是挑了挑眉,示意少云收好琴和银票,率先出了竹屋。
此时的天色已经大亮,诺君仰头望向那逐渐升高的太阳,在看向那仍旧紧闭着的竹门,缓缓叹了口气。
叫她走的是他,闹别扭不出来送的也是他。
已经接近午时,心知不能在耽误下去。
取出名为摘星的玉制毛笔,洒脱的留下一行小字。
在转身时,仍是那邪魅不羁的凌诺君。出声道:“走吧。”
不等两人的回答,率先向梅园出口处走去。
身后的少云、少楚也不迟疑,举步跟了上去。
待确定诺君三人已经远去,紧闭的竹门被人打开。
一身暗红的花弄月出现在门口,在看到梅树上挂着的那一张清秀小字。
近日的阴霾一扫而空,眉宇间的忧愁被喜悦所代替。
“死丫头,我等你。”
轻巧的话语,哪还有昨晚的颓废神态。
一阵风吹来,数枝上的宣纸随风起舞,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写了这么一段话。
‘君念母安康,遂回家探望。待确定母亲安好,便携母于梅园长居,故望月到时收留’
谁知她这一走便是九年,江湖上也因此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出了梅园,诺君并没有急着赶路,而是选择步行出谷。
望着眼前被白雪掩盖的一切,诺君突然想不出这里的春天到底是怎样的景色。
虽然在此地居住六年,但诺君却极少出谷。尤其是当年捡回了少云、少楚后,花弄月更是将诺君禁足,说没有必要的情况下都不允许诺君踏出梅园一步,诺君也乐的清闲。从此跑腿的任务便交到了少云、少楚两兄弟身上,而这两兄弟也因为可以为诺君做事而不会成为诺君的‘包袱’,也乐意效劳。
没想到三年后再次出谷,却会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回到这里。
想到此,诺君轻轻吸气,仿佛这样就会连带着空气将这里的一切烙进心中。
看着诺君的动作,身后的两人依旧保持着沉默。
一路无话,又走了接近半个时辰。
本是在前方开路的少云却停滞不前,走在后方的诺君被身前的少云挡住了视线,只能微微侧头,略带疑惑的看着前面。
看着倒在雪地的男人诺君只是一愣,而后沉声说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
说完也不顾身旁人的反应,率先走在了前面,少楚则是沉默的跟在后面,看也没看倒在雪地中的紫衣男子一眼,目不斜视的穿了过去。
而愣在原地的少云听到诺君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
可这次却又停在了原地,当然,并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此时由不得他走。
皱眉看着拽住自己脚腕的那只细白的手,不明白自己为何挣脱不开。在看向那渐行渐远的红色身影,挣扎的也越发用力。
待看到仍是无用时,少云抽出腰间的腰带。凝聚内力,手中的腰带却挺立起来。
这也是花弄月送给诺君三人的防身之物,平时只是当作配饰,在遇到危险时,只要凝入内力,便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可刚可柔,真真是一件绝世宝贝。
就在少云想要砍去依旧紧拽着自己的男人手的一刹那,一把玉骨扇轻搭在剑身出,成功的解救了那个男人的手。
随后又轻触那只手,惊奇的是之前怎样都挣脱不开的手在诺君的触碰下陡然松开。
一个不稳,少云险些倒地,幸好临空转身,避免了这次的出糗。
暗骂了一声晦气,黑沉着一张俊脸站定在诺君左侧。
站在诺君右侧的少楚依旧是面无表情,崇拜般的看着蹲立在男人身前的诺君。
诺君好像发现了新的玩具般好奇的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见此人一身紫衣,虽然有多处破损,但仍旧不难看出这是上等的丝绸制成。墨发凌乱的分散在满是血污的脸侧,巫黑的嘴唇显示此人已经中了毒,但此毒很平常,身上还有多出伤口,胸前那处最为严重。在这三九天中,即便是滚烫的开水也会不久结成冰,而此人的胸口却依然有血丝渗出。
诺君不明白是怎样的仇恨才会将人伤成这般?
她并不是突发善心,只是好奇如果真是深仇大恨会有更多折磨人的方法,怎会选择最愚蠢的一种办法?最后不但不杀还将人随意丢在荒野而不是结果了他?那不是明显的给此人活命的机会么。
虽然这样做看似对这人毫不留情,但诺君却知道,那个人这样做不但不是为了报复反而是救了他。
给他服食的也是最低浅的毒物,身上最严重的伤口不是刺在左心处却选择了相反方向,即使看着严重但对于医术超群的诺君来说一眼便可看出此人的伤口并不致命,但下手也不留情,没个十天半个月很难恢复。
想到此,诺君更加好奇了,眼神炙热的望着他,倒在雪地上得男人明显勾出了诺君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