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天灰蒙一片,雨一直淅沥的下着,冲刷着洛城的街道,这一次的雨比上一次更大更猛,街道上已经漫出一层水流,街道上的行人此时已经全部回家去了,显得格外的冷清,唯一点缀生气的是各家的烟囱,冒着煮饭的蒸汽以及青烟,时不时还有躲在屋内的家犬轻吠。
城主府内,已经早早散了饭席,黎骏辰被珞庆带到了练功房,尽管是在自家,却依旧门窗紧闭,练功房很简单,中间一个很宽敞的练武区域,两侧摆满各式各样的武器,但这些终究是凡铁,根本无法与珞庆的那把灵剑相比。
练武前沿是一块巨大的不透光的茶花雕木屏风,上面周围茶树开满茶花,唯有中间一颗茶树,尽管栩栩如生,却一朵花也不曾开,黎骏辰一眼就看懂了这是茶陵的坟后的那颗七茯茶树。
珞庆将黎骏辰带到练武中央,面对面,十指并齐,团坐在两个圆形蒲团之上。
珞庆开口嘱咐道:“骏辰,姨夫先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待会全身不管有什么反应都不要抵抗我探查的灵力,如果有丝毫抵抗,轻则经脉断裂,重者猝死,谨记!”
黎骏辰点了点头,随后安静的闭上双眼,不一会儿,他能感觉到一股奇异的东西从他双掌向他全身游走,或许这就是灵力,伴随着灵力在体内游动,渐渐的已经来到最关键的聚灵地方‘气海’,当珞庆的灵力达到气海之时,却遭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他以为是黎骏辰在抵抗,就当他在打算尝试之时,阻力却变成了一股吸力,径直将珞庆的灵力吞噬到体内。
珞庆当断则断,立即切断灵力联系,睁开双眼望着黎骏辰依旧紧闭的双眼,眉头褶皱,面露狰狞之色,双手抱在胸前,全身有些抽搐。
黎骏辰的老毛病又犯了,珞庆愣了片刻,他不明白为何他的身上爆发出如此惊人的纯净灵力,完全没有杂质。
如此强烈的灵力波动自然惊动了黎媛月,好在费才等人早早离去,不然一定会前来查探,好在洛城偏远西域,都是十分普通之人,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修灵者骚扰。
黎媛月冲进练功房,只见黎骏辰躺在珞庆的身上,全身抽搐,急促的问道:“庆哥,骏辰这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我的灵力探查到他的气海,发现他体内的灵力十分纯净,并且将我的灵力吞噬,之后就变成这样了。”珞庆皱着眉,带着一丝歉意道。
“庆哥这件事情你也别自责,我想既然他吸收你的灵力肯定是打破他的身体平衡,导致身体强度无法维持他体内的平衡,我先用秘法将她体内的灵力释放一点,这样应该就会好些了。”黎媛月分析道。
珞庆却立马阻止道:“月儿,这绝对不可以,我知道你们家的功法有些奇特,说得好是传导灵力,说得不好就是给别人做嫁衣,我绝对不同意。”
黎媛月盯着珞庆怒瞪的双眼,轻笑一声道:“这做嫁衣不都还是给你占尽便宜了,好了你也别乱想,他是小妹唯一儿子,我必须救他,至于方法那是你想太多了。”
珞庆听完黎媛月的话果然是关心则乱,想他多,当初新婚之夜,珞庆连破几阶,这都是黎媛月的功劳,他还以为是同样的方法,一个男子汉也忍不住脸红起来。
黎媛月并没有看他的笑话,只是叫他将黎骏辰扶起,将他衣服解开,双手按在他那暗紫色的印记上,就这样看似很普通的按着,但珞庆能清晰的看到她额头上汗冒出。
时间过去片刻,黎媛月通过秘法从他身上抽取的灵力,就在她手掌要与暗紫色的印记分离时,顿时喝道:“庆哥小心!这不只是灵力。”
刹那间,黎骏辰胸前像是泄露气的皮球,浓郁的灵气充斥着整个练功房,透过房间的间隙散落在整个府邸,还在向外延伸,直到灵气渐渐淡薄,弥漫在洛城,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整个洛城伴随着风雨洗刷,使得灵力更加纯净,有些许隐疾的老人都感觉身体好多了,但城主却似乎不一样,整座府邸除了珞庆一家以及黎骏辰全都昏倒陷入沉睡,这就是灵力过剩造成的副作用。
灵力泄露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黎骏辰的身体再次达到一个临界点,灵力内敛,灵归气海,黎媛月与珞庆尽管被突然起来的灵力冲击,但是并没有事,反倒得到了不少好处。
两人慢慢靠近黎骏辰,这时被突然昏倒丫鬟吓到的珞瑜也跑了过来,黎媛月只是让她安静,他们盯着黎骏辰,而此时黎骏辰胸前的暗紫色的茶花,现在却已经变成暗红色。
时间慢慢过去,窗外的雨渐渐停歇下来,唯有屋檐上蓄积的雨水依旧滴落,天空中的乌云似乎也被洗白,街道上的行人很少很少,今夜洛城变得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睡得很熟很香。
练功房内,黎骏辰也醒了过来,望着一家人用不同的眼神盯着他,有崇拜羡慕,有惊讶迷惑,有关心爱护。
“姨母你们这么来了,我正和姨夫讨论去遗武学院,他替我检查身体呢,外面雨停了,这风雨过后感觉空气都清新舒服不少。”黎骏辰刚说完顿时一愣,解开衣服望着胸前变淡的茶花印记,有些不懂,但似乎又明白了什么,安静的看着众人。
黎媛月搭着黎骏辰的手关心问道:“骏辰你老实和姨母说,你体内这奇怪的灵力是怎么回事,你母亲以前教过你灵力的吸纳之法吗?还有你这突然灵力失控是怎么回事?”
黎骏辰明白姨母一家人是不会害自己,他慢慢解释道:“姨母我从小就有一个很奇怪的病,当发作的时候就会向今天这样,我娘亲并没有告诉我什么是灵力,她也从来都不准我修灵,直到有一次我胸前的这个印记变得十分暗紫,突然爆发出惊人灵气,离我们住的近的全都昏迷,后来我们被当做邪人,驱除离开定居的地方,开始一边流浪,一边求人治病,但从来没有治好过,我也就放弃了,娘亲开始教过如何内敛你们所说的灵力,存在气海,我知道娘亲她很厉害,没过两三年,我们就会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让我将体内的灵力释放出来,这样多年过去,灵力越积越多,释放越来越频繁,当初我娘亲去世的哪天就是我病发作,才回这样的,直到听说神医庐有个神医,说是带我去试试,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珞庆父女人完他的话,这不曾习练灵气吸纳之法,灵气却自然而然的汇集,这要气死多少奋力的修灵者,唯有黎媛月稍微镇定一些,心里却多少也有些波动,因为她们家族的功法就是如此自然的吸收天地灵气,并且作为一个容器储存,但却很慢,哪里会像黎骏辰这样变态,容器太小不溢出就得爆。
珞庆与黎媛月对视一眼,只见珞庆无奈的轻微摆动头,黎媛月叹息一声,对不知所以的黎骏辰肃然道:“骏辰,姨母现在要和你说一个十分严肃的事情,你必须冷静,根据你身体的情况,你身体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需要频繁的释放灵力,如果你再吸入过多的灵气,或许3年都活不了,必将爆体而亡,所以我们不打算将你送去遗武学院修灵,姨母会帮你释放灵力,这样你还能……”
黎骏辰心里瞬间一沉,他知道姨母是为他好,但是他答应过母亲,无论是报仇,还是好好的活下去,他都必然要做到,可让他坐着等死,他坚决不答应,转身夺门而出。
黎媛月刚要追出去,却被珞庆拦道:“别追了,他应该是去找她母亲,让他冷静冷静,或许是我们太偏激了,如果他坚持要去遗武学院,我们也不阻拦,这就是命,谁也逃不过。”
黎媛月心里十分难受,等了这么多年,连小妹最后一眼也没看到,留下儿子却又要英年早逝,任谁都不会好过,珞瑜望着消失在门口的表哥,也表示默默的同情。
依旧是夜,月色正浓,空中撒拉点小雨,更显朦胧,穿过无人的小巷,跑过雨后洗涤清澈的街道,溅起一阵水花,出了城,雨后的路变得泥泞不堪,有跌倒,在泥水中打个翻身,依旧朝茶陵奔去。
茶陵的经过上一次风雨摧残的后留下的茶花依旧坚挺的,屹立不倒,尽管黑夜,但依旧挺着高雅的身姿,在冷风中摇曳,那颗七茯茶树下瘫坐着一个已经一身污泥的黎骏辰,唯有脸颊两条泪痕清晰可见。
黎骏辰他瘫坐在茶树下已经两个时辰了,他觉得很累很累,心中似乎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他缓慢的跪倒墓前,虽然泥土沾满满脸,但从他的眼神中看出很多,愧疚、无奈,但更多的是央求。
做完这一切他继续沿着山的另一侧前行,与洛城的路完全背道而驰,走了很久,越来越荒芜,直到很难看到高大的树木,只有遍地杂草,依旧青绿,那棵歪脖子树依旧挺着哪里,不曾动摇,那地上的青石被雨水洗刷,依旧显眼,他坐在青石上沉默片刻,随后又朝那个方向跪去,良久,起身离开,前往哈塔纳边缘处,一座无人知晓的山上行走,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为什么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