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甬江是乘人摇橹的木制渡船过江往返的。后来我离开家乡去了外地,偶尔回乡,见江南、江北的渡口、渡船仍是老样子。1963年南调回镇海工作,距儿时的我过去了二十多年,已快是“而立”之年了,真可谓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可家乡渡口、渡船却一如既往。每次下乡去江南,依旧是在儿时老地方乘人摇木渡船过江。尽管触景能生情,乘在渡船上能引发我对儿时情景的诸多回想,然而二十多年的时空环境仿佛被这不变的渡船所凝固,我不免常常为此而惆怅与叹息。
1963年下半年,镇海渡口终于有了第一艘铁壳机动渡轮。尽管这“镇渡1号”渡轮,只有十五马力,限载五十人,毕竟是破天荒,开创镇海渡口历史性的巨变啊!甬江两岸老百姓连日为之欢呼雀跃自不待言,我更为家乡的渡口曙光闪现而额首庆贺。当“镇渡1号”渡轮到镇海次日,我有幸跟随县工交局局长登上渡轮,由局长亲自操纵驶向招宝山。此时此刻我感觉家乡似乎正在驶向一个新的时代。
我与镇海渡口好像结了缘似的。1985年行政区域变更,我被分配去北仑区(当时为“滨海区”),从此天天都要乘渡轮过江到北仑去上班。尽管当时两岸渡口早已旧貌变成了新颜:候船处建了防风雨日晒的大棚,浮动码头宽大安全,两岸对开的渡轮每艘一次能载客千人,高峰时不到二十分钟便能过江,可还是十分拥挤紧张。为了准时乘上停在江南渡口的单位班车,我们每天不得不早早起床,忙着洗漱、吃早饭,急匆匆赶乘渡轮,即使渡轮里人再多,也要千方百计挤进去,否则“差一步就得等一渡”,谁肯落后!那时,有人用电影片名“创作”了不少自我调侃的话,诸如“半夜鸡叫”起床,“黎明前黑暗”赶路,把乘渡轮过江说成“渡江侦察记”,乘着汽车去单位叫作“车轮滚滚”;等下午下班回来,更是争分夺秒赶乘渡船,过江到了镇海已经是“万家灯火”了。这样辛苦忙碌紧张,这般自我调侃,竟能使渡轮里充满欢歌笑语,气氛十分热烈。
抢时间挤渡轮那段岁月里,最令人心烦的要数机动车抢着上渡轮与乘客同时过江了。说是能乘一千人的渡轮,被大卡车、面包车、小轿车、摩托车、拖拉机、手拉车、黄鱼车、自行车占去了渡轮的大部分中心位置,要过渡的人数被大打折扣。庆幸挤进了渡轮的乘客只好站到船头船尾,不少挤不进去的人,眼巴巴地看着渡轮驶离码头,只好焦急地等下一渡。其实,早在1974年下半年就有了汽车渡轮,开头过渡的汽车不多,有一艘汽车渡轮载着汽车过渡就够了,后来汽车越来越多,汽渡要排长队,人渡大渡轮能装得下汽车,于是纷纷拥到人渡码头来凑热闹,致使人渡更加拥挤。
到了1995年11月,甬江水底隧道建成通车,隔了几年招宝山大桥也建成通车,我们单位里的班车从江底隧道或大桥上开来开去,从此,上下班再也不必抢时间、赶渡轮了。
隧道和大桥通车之后,汽车渡撤销,人渡流量也减小不少。我退休后很少过江,但是镇海渡口留驻着我的人生足迹,在那里可以寻回我不少往昔岁月里撒落的梦。因此,我对镇海渡口仍是情愫绵绵。
2005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