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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当我离开家乡离开父母来这座小城读高中以后,每星期都会收到父亲的一封来信。信中来来回回也总是那么几句不变的内容——好好学习,别挂念家里,天冷多穿些衣服,晚上注意别蹬被子……

我却总觉得那粗糙的纸张,笨拙的字迹让同学们看见了会笑话,所以每次收到来信都是拆开看一看便塞进抽屉的角落,再不去触及。

我也很少回信。偶尔在受到委屈或者十分无聊的时候写封回信,也不过了了几句就收笔,但父亲却从未抱怨过。直到有一天,一位同学来宿舍玩,看见了抽屉里那一大堆信,竟用一种十分羡慕的语气对我说:“你真幸福!父亲这么关心你!”

幸福?关心?我的心在刹那间被震撼了。低头看着那一大堆信,眼中似乎看见父亲坐在灯下披着外衣戴着花镜,用那支破旧的钢笔把对儿子的关心和思念一笔一画重重地刻在纸上。写完了,小心认真地折得方方正正,带着些许寄托、些许不舍把它装进信封。然后呢?或许是拿起桌上我的照片仔细地端详,或许是带着满足的神情陷入沉思,不知是不是又想起了远方的我呢?

“哎……哎……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啊!”同学的声音把我从遐思中唤醒。”没,没什么!”抬头却看到了同学疑惑的眼神,下意识地抬手拭眼才觉得眼角湿湿的,是泪。

那一夜,待室友们都睡过之后,一个人坐在窗前就着明月,带着满怀的温暖和歉意,第一次郑重地给父亲写信。写着写着,曾经与父亲共度的欢乐时光从笔尖中探出头来,点点滴滴,最后汇聚成江海将我淹没。在这久违的感动中,泪水又一次滑下,溅湿了信纸。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了父亲的来信,仍是那么几句话。但我从纸上点点的泪痕中,看到了父亲关爱、欣慰的眼睛。

父亲是平凡的,是沉默的,却又很坚强,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这沉默的爱却给了我们兄妹莫大的支持和力量。

朱萍萍

父亲是本难读的书

我的父亲,如其他农民一样,耕过田,犁过地,清贫地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不同的是,他的经历更心酸,孩童时就失去了父亲,而且正值“十年文革”,家境清贫得要靠人救济。少年时,父亲以砍柴为生,那时他才十七岁,却要带着妹妹独自生活,因为奶奶的“家“容不下他们一一奶奶在爷爷死后己改嫁。

“文革“过后,父亲已是青年了,为了能让妹妹过得更好,为了能在村里争一口气。父亲毅然决定到外地谋生。父亲第一样“工作“是弹棉花。不幸的是,父亲辛苦工作了一年的钱却被他师傅扣着,他说:“你吃我的,用我的,还想拿钱?当初讲好的钱都已花在你自己身上。”父亲一人拗不过他们,便悻悻地拿着只够路费的钱回乡了。

父亲的归来,不受人欢迎。村里很多人都远离了他。父亲又起早贪黑地砍柴、卖柴,等到凑够了钱,他再一次出去弹棉花。两年后,父亲凭着实干的精神,终于赚到了一点钱。但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文盲,吃过的亏已不少,长年做这档子事也不是办法,于是又回乡了。

回乡后,他成了家。几年之后,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这几年,父亲以种田为主,也常常为别人做苦力,才使这个家经济有所宽裕。但子女多,负担重,已容不得他再这样下去了。父亲便又一次外出,找了一份稳定但很苦的工作——装卸。就是货物在港口运来时,抢时间地把它们运到某处。这样,整整持续了五六年。父亲已消瘦得不成样子了,眼睛都要突了出来。母亲不让父亲再这样下去,宁可不让我们读书,也不能让他把命都赔进去。但父亲不肯,他一直视他的儿女为命根子,就算再苦再累,他说他也认了。

等到我们长大后,父亲还在不停地忙碌。我们几个兄妹当中,有的去打工了,有的还继续读书。老实说,父亲并不想我们当中任何一个去打工,但生活所迫,不得不这样。父亲为了能让我上高中读大学,不停地出卖劳动力。因为父亲曾说过:“咱们家要出个文人,这才是我的心愿。”而我又是成绩最好的,所以父亲对我期望也特别大。

中考之后,我特别沮丧,曾想过放弃继续读书。但父亲却当着家人的面说:“能考上就好,学校好一点差一点都一样!”就这样,我又开始了求学生涯。期间,父亲常常打电话给我,他总是重复着那句话:“要吃饱,穿暖,读书不要太放松,但也别太投入,身体才最重要!”

每次接电话,我的泪就潸然落下……

父亲是平凡的,是沉默的,却又很坚强,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这沉默的爱却给了我们兄妹莫大的支持和力量。我们都以父亲为荣。

父亲是本难读的书,只有随着年龄的增长,文化水平的提高,才能逐渐读懂父亲。

我只是觉得他太神秘了,没想到扑朔迷离的感情也会伤人,但不管怎样,我都会固守这个秘密,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开不了口,真的开不了口。

梦废菝·欣子栗

开不了口

习惯于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去街角那家环境特别好的网吧。选择靠近吧台的位置,然后要上一杯晶莹的雪碧,再放一段舒缓怡人的音乐。我钟情于那些伤感的歌曲,总是被那细腻的歌词、轻轻的旋律和淡淡的忧伤所感动,感觉就像是在娓娓叙述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听得我想要落泪。我好像是一个天生就有着忧郁情结的女孩,但我把这份忧郁隐藏得很深。表面上,我是个爱说爱笑、活泼开朗的女孩,只是我的文章却无一例外地透着一份淡淡的忧伤。所有关于我的作品的评价都是文笔不错,但太伤感,而好朋友则不只一次地拿着我发表在校报上的作品冲我大声嚷嚷,说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得罪了我,我不语,只是笑笑,我知道大家都是为我好,但是,多愁善感有错吗?脆弱有错吗?我不懂,也不想弄懂。

不管怎样,我都很喜欢同学们给我提出的宝贵意见,这至少说明还是有人关心我的。可唯独枫寒却对我的文章不置可否,这令我很伤心,曾几何时,我特别在乎他对我的看法,我的视线穿梭在校园中每一个他可能出现的角落,看到他,就能带给我小小的安慰。我站在窗边默默地观看有他参加的每一场篮球比赛,心里为他精湛的球技喝彩,我不露痕迹地从别人口中打听到关于他的一点一滴。我不知道枫寒何时闯进我的内心,使得我一向平静的心海泛起微微的涟漪。

人如其名,枫寒有些冷,他很少和女生说话,总是独来独往。我说不清自己到底被他的哪一点所吸引,更弄不清楚自己对枫寒的那种微妙的感觉到底算什么。我不愿意把它与爱情相联系,那是个浪漫却沉重的话题。我也不愿用喜欢去诠释那种感觉,或许那仅是一种单纯的好感而已。我只想走近他,了解他,关心他,和他成为纯粹的朋友。我甚至想,如果有一天,我和枫寒成了好朋友,撩开那层神秘的面纱,我对他的迷恋就会一点一点消失,即使那种懵懂的情感依然存在。我清楚地知道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有爱情的,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是我心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我祈求上帝赐予我和枫寒成为朋友的机会,也在心里想像了千百种可能和他成为朋友的场景。可一切只不过是我在自作多情,我和枫寒仍然是两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我们的交流还是仅限于网上,我希望他可以说说我的文章,哪怕一句话也好,但是他从来不提,而且越来越冷,话也越来越少,我怕时间越久,自己会陷得越深。于是想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却事与愿违,我不是太矜持就是太冲动,总是将本来美好的局面搅得一塌糊涂,我只好静下心来耐心等待,于是更多的时候,我们都保持着沉默。

我不仅未能如愿地和枫寒成为好朋友,反而使得我们越来越疏远。我想看见他,却又怕看见他,当我静下心来想事情的时候,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全是他的影子,我的内心一阵恐慌,再见到他时,我就不敢与他的目光对视了,不是低着头,就是偏过头假装看身旁的风景。而就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内心又会莫名地失落,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住。

那个深秋的晚上,我的心情有些烦闷,只穿了薄薄的毛衣站在寝室外面的走廊上吹风。从我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到隐身在寝室楼前那片树林中的一对对情侣,尽管是在漆黑的夜晚,尽管我的视力一向不好,而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枫寒。他穿着那件我熟悉不过的米白色外套,正在同身边的女生说话,我认识那个女生,我也清楚他们只是纯粹的朋友,但眼前的一幕还是刺伤了我,一片梧桐树叶轻轻地落在枫寒的肩上,又慢慢往下飘,躺在了他的脚边。我多希望自己能够变为一片落叶,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飘向他,沾染上他的气息。冷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夜色中的我身心皆凉,强忍多时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打在手背上,冰凉。

我依旧会有文章发表在校报上,只是比以前更为忧伤。我也开始写爱情故事,但全是悲剧,就像我和枫寒之问的故事,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我终于明白多愁善感和脆弱有什么不好,对方一句有心无心的话语,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会将我刺伤。这种伤痕看起来很浅,实际上却很难愈合。

再去那家网吧时,心情前所未有地差,我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周杰伦的《开不了口》:“……整颗心悬在半空,我只能够远远看着,这些我都能做到,但那个人已不是我。”婉转而深情的歌声在心中飘飘荡荡,网吧里到处游离着伤感的空气分子,好像全世界都在为我落泪,看着手中的雪碧,多么希望喝下去就可以忘记一切。我在个人资料里写了一段十分伤感的话:

我一直站在被你伤害的地方,生命里只有匆匆来去的过客,红尘中隐约听见啼血的哭泣,这一刻我的故事彻底地空白,才发现自己仍然如此的脆弱。最后的结果留下三世的疼痛,我抱着自己在深夜默默地流泪。

看过的网友都怀疑我受过感情的伤害,我说是,但还是固执地认为那是来自友情。因为他真的不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生,我只是觉得他太神秘了,没想到扑朔迷离的感情也会伤人,但不管怎样,我都会固守这个秘密,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开不了口,真的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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