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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客栈

也许是因为刚刚失去了丈夫,小月还没有从悲伤之中恢复过来,说话的声音也有一些机械般的冷淡。刚刚亲手结束了仇人的性命,却并没有让她感到些许的安慰。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她仍不忘提醒方明二人快点离开,足以见得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听到小月的提醒,方明轻轻放开了怀里的药香,向前走了两步,在小月面前站定。想想他与眼前的女子不过相识短短几日,却受到她一连两次的相救,方明心中对“世事无常,缘分天定”这八个字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可以如此玄妙,如此快速的升温。刚刚还是互不相识、毫不了解的两个人,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一个却成了连续解救另一个两次的恩人。

方明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无论是对自己的母亲,还是对岛上的村民,他都会在心中牢牢记住他们对自己的好。母亲将他背出地洞,为他急白了头,他牢牢地记在心里,因此他之后从来不让母亲做家务,甚至为了给母亲治病,不故危险独自到荷花林为母亲寻药。而且他时刻记着要为母亲取回发簪,并以莫大的勇气,克服对那地洞的恐惧,九死一生,最终将那发簪取回。

知恩莫忘报!何况是自己的母亲,何况是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所以面对面前有些失魂落魄的小月,他想承诺些什么,他也想为这可怜的女人做点什么。然而她在乎的是什么呢?没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相公。

可是方明却在心中苦笑了一下。他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又怎么可以逆天地让一个已死的人复活呢?

因此他只能一脸真诚地走到小月面前,语气深沉地道:“姐姐,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果有来日,姐姐有什么需要弟弟的,弟弟一定竭尽全力为姐姐办到!”他想知恩图报,他想故作老成,他想让别人认为他是可靠的人。可是他却说出了这段暴露他年龄的话。

他是个十一岁的少年,他生活在那样纯净的环境。然而他走出那个环境,却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内看到了现实的黑暗,感受到人心的冷暖。眼前女子的命运是个悲剧,而那悲剧的制造者,那鸨娘的人生何尝不是另一个悲剧?

因为软弱,所以救不了自己,因为软弱,所以保护不了爱的人。方明对力量忽然有了重新的认识,原来力量不仅可以救自己,更能够救他人!忽然地,方明对于力量的着迷,从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变得具体起来。

有梦想是幸福的,然而梦想并不是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是有具体目标的向往。所以大凡能够实现梦想的人,都是先有具体的目标,并为之努力的。

小月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渐渐地有了生气。她微微的动容,让她暂时告别了悲伤。她勉强让自己挤出一丝微笑,向面前的少年说道:“我相信弟弟的话,就像之前你说要誓死救出你妹妹一样,我看到了!”

缓了缓,她又继续道:“不过,你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况且……反正你们赶快走就是了。你们也不必担心我,我在这个地方呆长了,认识很多人,他们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方明本想再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小月那不容质疑的眼神,他只好答应下来。也许是该离开的时候了,不是为了自己,而是要将药香安全的送到药家。

匆匆告别了小月,方明拉着药香,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向着树林深处走去。走出这片丛林,也许一切都会过去。然而过去的,却又深深烙在了记忆里。

太阳将斑驳的碎光撒在林中潮湿的地面上,早晨的薄雾渐渐开始散去。整整走了一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方明每隔一个小时都要被身边的小丫头逼着吃药丸,无论是止血丹,还是疗伤丹,亦或是生肌丸方明不下吃了十几颗。在各种药力的配合下,方明肩膀上的伤口开始愈合,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可是毕竟不是小伤,这些平时看起来神奇无比的药丸,也是作用有限。但是此刻方明心里已经很满意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受伤的这段时间里,方明受到了精心的照顾。毕竟是炼药世家出生,药香对自己乾坤香囊里药丸是相当的熟悉,无论是药性和药效在怎样的配合下服用,还是每隔多少时间服用才最有效,她都很清楚。

因此这两个孩子之间暂时形成了另一种新的关系。大夫和病人的关系。清洗、包扎,为病人服药。也许是从小受到家族环境的耳濡目染,药香对这些东西相当的熟练。渐渐地,方明有种错觉。眼前的少女不再是一个十岁的孩子,而是一个有着多年从医经验的女医者。

“方明哥哥,吃药!”药香那对乌黑的大眼睛带着微笑看着方明道。

方明眼皮跳了跳,他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如何这么准时地拿出药丸,也不知道那该死的药丸还有多少。可是看着眼前那圆滚滚的东西,他就觉得腹中一阵搅动。这些都是救命的药丸,可是这样每隔很短的时间就要来上一颗,也着实让人味觉反感。

方明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表情,苦笑着道:“香儿妹妹,能不能过会再吃?”

“不行!诺,啊……”药香一边说着,一边将药丸递到了方明的嘴边。

“还是我自己来吧。”方明尴尬一笑,就要伸手去接药丸。

然而药香却躲过了方明的右手,转了一圈,又递到方明的嘴边,笑眯眯地道:“方明哥哥要听大夫的话哦,这样伤口才能好的快。诺,乖,啊……”

方明满头黑线,翻了翻白眼,心道:我自己吃和你喂不都是将药吃到肚子里,这和要不要听大夫的话,伤口好的快不快有什么关系?

可是想归想,已经这样被喂了十几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况且这是为自己好。方明表面上有些不情愿,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心里对眼前的这个妹妹又多了许多好感。

薄薄的嘴唇在将药丸接过来的同时,也不经意地触碰到少女那冰凉如玉,散着芳香的手指。少女心中一股奇异的感觉忽然从心中升起,接着脸上悄悄爬上了一抹绯红,两只眼睛快速向旁边扫去,不敢去看方明。

方明将药丸含到嘴里,也没发现药香的奇怪变化,他实在不想再去品尝这药丸的味道,眼睛一闭,微凸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一口将药丸吞了下去。“咕嘟”一声,这声音虽然小,可还是被药香听在了耳中。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方明脸上大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干笑了一声。

药香看着有些发窘的方明,心里竟然泛起甜蜜的感觉。回想昨晚因为林中温度寒冷,自己被方明搂在怀里安睡了一晚,她那小小的心脏就会跳动不已。她现在还不怎么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也许是共同经历了许多次生死的缘故,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然而她也不在乎明不明白,她只是觉得能在他的身边就是快乐的,也是安全踏实的。那么,这样还不够吗?

“香儿妹妹,我们赶路吧!”方明习惯性地拉住了少女的双手,说道。

少女甜甜冲他一笑,回应道:“嗯!”

这样,二人又走了半天,渐渐到了中午,终于是走出了这片广阔的树林。阳光直射在二人身上,他们同时眯起了双眼,虽然有些炙热,可是二人的心情却是不错。

眼前是一条四五米宽的道路,看来是通往大城的主干道。二人走了一段距离,渐渐有了人烟。一队长长的商贩拉了十来车货物在前方缓缓行进着。领头的是一辆载人的马车,后面是十来辆拉货的车子,货车也是用黑色的马屁拉着,上面各配了一个赶车手。那车上拉着许多黑色的大箱子,只是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每辆车子旁边都跟着四个腰间悬着青色长剑的随从。看这么气派的阵仗,必定是一方的大势力。

方明观察了一会前方的人们,见他们个个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生怕陌生人靠近。为了不节外生枝,方明的脚步放慢了下来。药香却是不怎么在意前方的车队,她极目望去,见前方山脚下竟有一间客栈,顿时有些兴奋地道:“方明哥哥,快看!有间客栈。”

方明望向前方,清澈的眼眸也是一亮。听到药香的声音,他也笑了起来,道:“香儿妹妹,这几天多亏有你,哥哥请你吃饭。”随即看着药香眨了眨眼睛。

虽然不知道方明有没有钱请她吃饭,但是见方明念着自己的好,而且主动邀请了她,她顿时很有兴致地说道:“好啊!”

方明用手摸了摸鼻子,心里却是想到了那两箱在鸨娘那里顺来的满满两箱金币。虽然他没有让碑灵清点一下数目,但想来也是不少,到那客栈应该总能消费的起吧。他却不知道,这金币可要比铜币,银币价值高的多。就是随便的一枚,那就是一万铜币,一百银币。别说在这野外的客栈消费了,就是到了大城,他也是一方土豪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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