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龙云天起得格外早一些,多点时间想想怎么处理身上的感情问题也不错。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王妈在厨房忙活,林若云则是因为周日还没下楼,想来昨天忙活一天,林总也是累得慌。
正好是贞秀与郭雪华也都在餐桌边,郭雪华对贞秀还真是跟女儿无异,不断的叫贞秀吃这吃那,恨不得满桌子都塞这丫头肚子里去。
见到龙云天这么早就下楼,郭雪华面露喜色地道:“儿子,这么早下来,正好帮上忙。”
龙云天一愣,“什么帮忙?”
“贞秀丫头的学校里现在周日也要上课,等这丫头吃了早饭,你就送她去学校吧,省得丫头又去挤公交车,反正你也没事”,郭雪华道。
贞秀一听,忙摇头,“郭阿姨,不用的,我坐公交车也不会迟到。”
“这不是迟到不迟到的事儿,你看你最近忙着复习都瘦了一圈,反正你这龙大哥是整天闲得慌,征用一下他的劳动力也不算什么”,郭雪华一句话算定了下来,末了还冲龙云天笑道:“是吧,好儿子。”
贞秀看龙云天答应得也爽快,也就不说什么,冲郭雪华感甜美的一笑。
龙云天吃早餐的速度也快,喝了一碗粥,吃了2个包子,也就跟贞秀一起吃完。
郭雪华送着二人一路到庭院,还叮嘱着贞秀早点回家吃晚饭,满是关切。
这叫龙云天有些诧异,郭雪华她们怎么不问问昨晚自己与林若云的事情?
等上了车,龙云天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着对贞秀说:“丫头,我看你现在真得算是我妹妹了,你看我妈对你的模样,别人以为我是捡来的,你是亲生的呢。”
贞秀鼓了鼓嘴,俏皮的斜了龙云天一眼,“谁让龙大哥你这么不乖,就会让郭阿姨难做,我可听话了。”
龙云天自然晓得这丫头说的是什么,也不跟她争辩,踩下油门向贞秀的学校行驶去。
庭院里,郭雪华目送着车子离开,眼里满是欣慰,每当看着龙云天开车从家里出去,她都有种踏实感。
过了会儿,郭雪华转过身,正要回屋里,却恰好看到,邻着的嫣然家里,走出来一位中年妇人。
穿着朴素的中年妇人很面生,但郭雪华同为女人,倒能看出,对方年轻时应该是一个美人。
这妇人,自然是跟着女儿莫紫烟暂时居住在嫣然家里的马桂芳。
马桂芳来龙都住了也有不少日子,但因为郭雪华这些天正好都没去嫣然家中,也就没见过面。
此时马桂芳走入庭院里,也正好瞧见了邻家的郭雪华。
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彼此互望着,颇为新鲜,一个雍容典雅,一个质朴清秀,但都能从对方的眼里,读出不同寻常的沧桑。
既然见了面,又是邻居,当然要打下招呼。
郭雪华走上前去,隔着雕花镂空的栅栏院墙,笑着道:“你好,我叫郭雪华,是住这家的,这位姐姐,以前没见过你,是新搬来这里住的吗?是嫣然那丫头的亲戚?”
马桂芳听郭雪华喊自己“姐姐”,倒也亲热,她对龙都人生地不熟,竟然碰到个邻居还是差不多年龄的妇人,顿时有结交的心思。何况她这年龄,看的人也多了,一眼就瞧出郭雪华品行不错。
“哦,我叫马桂芳,不是嫣然的亲戚,我是莫紫烟的妈妈”,马桂芳微笑着说道:“我刚搬来没多少日子,是身体不舒服,一个人在老家也待不住了,才过来投靠女儿的。”
郭雪华听马桂芳的口音就知道她来自川省,也就没什么怀疑,仔细一看,还真是跟莫紫烟有好几分相像,笑道:“原来是紫烟那孩子的妈妈,我以前就听紫烟说家里就有一位母亲。马姐来得正好,我们这两家啊,孩子们都白天出去忙。像我们家,就我和一个王姐留家里,可没劲了。马姐来了,多个人说说话。”
马桂芳一听,笑道:“既然你叫我姐,那我就叫你雪华妹子吧。原来你认识我那闺女,我们家烟子也真是,都不跟我说邻居是谁。”
“那是紫烟忙,那孩子人长得漂亮又懂事,马姐真是有个好女儿,不过也亏得马姐长得好看,紫烟才能这么俏吧”,郭雪华很是恰当的捧了捧马桂芳母女。
马桂芳最大的自豪就是有个出人头地的女儿,听了这话特别受用,两眼眯成了线,道:“雪华妹子这话说的,我一个山里出来的粗人,哪能教女儿,都亏得那孩子自己努力的。对了,雪华妹子是生的儿子还是女儿呀?”
原本马桂芳是要去香嫂的川菜馆工作,此刻碰到郭雪华,一聊起天,倒把那茬忘了,兴致勃勃谈了起来。
到这年纪的妇人,一碰到对头的,哪能收得住话匣子。
郭雪华聊起了子女,当然就拿能说的都说了,不过因为龙家的背景比较特殊,他也不方便多提,只说有个儿子,现在跟儿子儿媳在一起。
当谈到儿媳妇是紫烟的好姐妹,也是紫烟公司的总裁时,马桂芳又是一惊,她心里对莫紫烟又一阵责怪,怎么连林若云住在隔壁都没跟自己说。
毕竟东方老总裁对莫紫烟有恩,马桂芳当然也就知道现在的东方总裁是林若云。
她哪知道,莫紫烟不是不敢让她知道隔壁住的是林若云,只是担心,让马桂芳知道林若云与龙云天是夫妻!
这些日子,莫紫烟总提心吊胆,怕被母亲发现这些,可又没什么理由让母亲跟自己分开住,也就只能硬着头皮,等着龙云天把问题解决。
两人谈话中,郭雪华有意地回避了一些问题,但马桂芳却是没什么可隐瞒的。
当郭雪华问起,什么时候给莫紫烟找个对象的时候,马桂芳就抿嘴笑着说:“那丫头早就自己找好对象了,小伙子人不错,也没看不起我乡下人。前两天刚说了要双方家长见面呢。可能对面亲家也忙,还没定下日子。”
“那太好了,我就一直觉得紫烟是个好女孩,要不是我那儿子早早结婚了,没准我都想撮合紫烟跟我儿子呢。原来紫烟有对象了,那丫头也真是,我之前问她她还不说呢”,郭雪华笑着说。
若放到几天前,郭雪华可能还会有点惋惜,因为她一直觉得,莫紫烟比林若云更适合当儿媳妇,但如今,林若云表现了实在完美,她也就对莫紫烟有男朋友显得无所谓,祝福就好。
接下来,又是马桂芳给龙云天这个未来女婿一阵吹捧,虽然没提名字,但是说得优点层出不穷,简直是天下无双的痴情好男儿!
郭雪华听着,也觉得这小伙子挺好,怪不得莫紫烟能看上,比起自己那花心儿子好了多少倍!
满是惋叹的郭雪华哪知道,马桂芳口中的那个“好男人”,就是她心里那总拈花惹草的宝贝儿子龙云天!
谈来谈去,实则都是同一个人!
送着贞秀去学校的龙云天,并不知道自己丈母娘意外的与自己母亲早早碰了面,而且还乌龙的谈起自己,却都当成了另一个人。
送完贞秀后,龙云天掉头往家驶去,趁着周末有空,他还得赶紧跟郭雪华聊聊见马桂芳的事,这事拖得久了,必然惹得马桂芳不满。
开车一路回到家里,进大厅里,才发现郭雪华正一个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正是林若云推荐给她的韩剧,一脸专注。
龙云天走上前笑道:“妈,王妈跟若云呢?”
郭雪华这才回过神,听到问及林若云,立马满意的道:“跟着王妈去买菜了,说是要学更多的家务。真是难得,以前在星期天,我这儿媳也是要埋头工作的,看来现在是真懂事了。”
“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龙云天笑道。
“嗯?你这孩子,从来都独来独往,什么事这次特地要跟我商量了?不会是闯什么祸了吧?”郭雪华担忧的问。
龙云天微微道说:“我想让您,去见见我一个丈母娘,还有我的另一个女人。”
郭雪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而后又消退,最后变成了复杂莫名,盯着龙云天好一会儿,才压着起伏的情绪,问道:“是哪个女孩的母亲,嫣然的?还是安心的?”
龙云天不自禁赧然的道:“是另一个。”
“什吗!?”郭雪华惊呼一声,噌得从沙发上直立起身,手指着眼前的龙云天,气得直发抖!
若不是这儿子是失散了二十多年失而复得,若不是心里一直饱含了对龙云天的亏欠,郭雪华听到这话,不论出于为人母,还是出于一个长辈,一个女人的立场,她都恨不得赏龙云天两个耳光!
龙云天暗道不好,没想到郭雪华情绪如此激动,忙劝慰着道:“妈你别冲动,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说!?”郭雪华情绪有点失控,拉高了语调,道:“云天,妈求求你了,就不要再这么闹腾了!嫣然那丫头做你的情人,她救过妈的命,妈也认了。安心对你的确是真感情,都已经到这一步说明了,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实话,单单接受那俩丫头,我已经在若云面前很不好意思了。你倒好,现在又给我冒出来一个新的情人!?你到底还想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龙云天道:“妈,我都跟人家家长说好了,而且跟人家女儿,也不是一两天。我们不是随便玩玩的,跟嫣然和安心一样,我也是真心喜欢人家。我现在总不能吃干抹尽,就翻脸不认吧。”
郭雪华长长一声叹息,沮丧的坐下,仿佛耗尽了全身气力,疲惫的摸了摸额头,道:“云天,你呀,什么都好,这二十多年,妈妈没能在你身边看着你长大,但我很欣慰的是,你是一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而且还这么出色……妈妈真的很欣慰。
比起你那个,连亲生儿子都不敢正大光明接受,畏首畏尾的父亲,你真的很了不起。”
龙云天默然,他知道郭雪华的话没说完。
“但是,到今天,妈不得不说一句”,郭雪华苦涩的看着龙云天,道:“你那个让人失望的父亲什么都不如你,但有一点,龙破军,的确比你来得好……
龙破军纵然有百般不是,但他这半辈子,虽然生在龙家这样的豪门里,又年少有为,到如今成了江南军区掌握实质军权的司令,华夏屈指可数的上将。
但他的心,从年轻时就一直放在了你妈妈我的身上,从来没有在男女夫妻感情上,做过任何对不起我的事,甚至从来都是包容我,爱护我。
除了因为你的出现,所引起发生的事,龙破军连大声对我说一句,都不曾有过……”
龙云天哑然,说实话有点被怔住,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与自己只有血缘关系却没半点感情的男人,竟然有如此专情的一面。
郭雪华宛然的笑了笑,“其实,在你出现之前,我跟他的感情一直很好。我知道,像他那样的男人,周围肯定有不少诱惑的。我又常年多半时间不在他身边,他能一直这么专情的待我,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你可能不知道吧,我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致力于办慈善,开孤儿院,设立基金会,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弥补失去你的愧疚。我希望,我善待那些孤儿,老天爷也能善待消失不见了的你,不论你身在何处,不奢求你能回到我身边,但盼望着你是平安的。
一开始,我的想法是被你爷爷反对的,毕竟我是龙家的长媳,也是唯一的媳妇,不在家里主持内务,却在外面抛头露面,不服侍老人家,传出去并不好听。
可是多亏了那个男人多次劝说你爷爷,你爷爷才答应了我做慈善的决定……说起来,从我们结婚到如今二十几年,从来都是我有对不起他的,却没有他伤害到我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对他,其实是充满了感激的。”
“你后悔么”,龙云天淡淡问道。
“后悔?后悔什么”。
“后悔离开那么爱你的丈夫,就因为我这么一个花心的让你头疼的儿子”,龙云天自嘲的笑笑。
郭雪华没好气的白龙云天一眼,“这怎么能跟后悔扯上关系。对我来说,龙破军的确是个好丈夫,但那仅仅对我是他妻子的这个身份。可他作为一个父亲,实在让我失望透顶。我不仅是他妻子,更是你的母亲。
在我年轻的时候,我已经为了丈夫,为了家族丢下了你一次。我为龙家生下了两个男孩,也就无愧于龙家的先祖了。现在我年纪也快半百了,我又怎么能再为了那些,眼睁睁让你从我身边溜走?”
龙云天继续道:“妈,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以后会好好孝顺你。我跟她们都是有感情,经历了一些事,才走到一起,哪能说放就放?总之我是一个都不会放手,你就帮帮忙,去见见我那丈母娘吧。”
郭雪华刚刚还放松了点的神情立刻又拧起了眉头,道:“云天,你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妈其实很高兴的,但我们不是生活在古代,男人就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你也不像有些人,赚了钱偷偷摸摸养小老婆。你是堂而皇之的就跟别的女人有关系,这事要是传出去,你让那些女孩子怎么出去见人?
再说了,这些事情,若云要是不知道那还好,我也不介意帮你瞒着。可你根本就没打算瞒着若云,她又不是眼瞎,又不是没心没肺,你让若云怎么受得了?”
龙云天苦笑,“妈,我实话跟你讲,当初我跟若云结婚的时候,她根本没打算长久跟我过下去。所以也没管我是不是外面有女人,谁知道现在变成这样。”
“什么意思”,郭雪华纳闷的问:“什么叫‘不打算长久过下去’,你跟若云到底是怎么认识结婚的?这可不是儿戏啊,而且若云这么精明的一女孩子,哪会轻易跟男人结婚?”
龙云天面对自己母亲,他知道早晚还是说了,郭雪华又不会出去乱传。
于是,龙云天把当初回国逛酒吧无意中碰上林若云被林坤的事情所搞得心情低落,在酒吧里遭到下药后,自己救下她,却意外和她发生关系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听到龙云天当初竟是为了所谓的帮林若云一把,愣把人家贞*夺走的桥段,郭雪华的嘴张得足以塞进个鸡蛋!
到最后,郭雪华哭笑不得,一手飞快的在龙云天身上拍打了几下,恨恨道:“你这孩子,那是什么逻辑,什么脑筋!?哪有你那样帮人的?”
龙云天揉了揉眉心,尴尬的笑了笑不说话。
“我算明白了,原来你的媳妇儿,是被你这坏小子给偷来的!”郭雪华一手点了点龙云天的脑袋,“我就说,若云这么规规矩矩的,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整天不正经的傻小子!”
龙云天微微道:“我又不是吃完了不付账,这不是已经结婚了么,而且好歹也走上正轨了。”
“这就算走上正轨?你们连房间都是分开的,这让我想抱孙子的念头什么时候才能实现?”郭雪华佯怒着说。
龙云天道:“妈,这事急不得。我们慢慢来。”
“这么能慢慢来,妈都快急死了。”,郭雪华说。
龙云天微微笑道:“妈,你想想看我要是多几个女人,这不是帮你生孙子也效率提高么?其他的我们先不说,现在当务之急,是我那丈母娘正等着见你呢,妈,你就帮个忙,好歹去见一面。以你的社交手段,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这一次,连拍马屁都用上了。
郭雪华笑着摇头,无奈的瞥了眼龙云天,“算服了你小子了,既然这样,那你去选个日子地点,到时候去见一见。对了,对方家长姓什么?”
龙云天面色一喜,笑道:“我就知道妈你还是向着我的。我那丈母娘姓马,人挺淳朴的,肯定能聊得来。”
“这可不是聊不聊的来的事儿,我就怕到时候对方知道了你的情况,彻底翻脸”,郭雪华却还是心情沉重。
龙云天也知道很多事情早晚得真相大白,一直以来都没去多想,他相信总有办法解决好。
总算解决了双方家长见面问题,龙云天心情不错,正打算给郭雪华去泡壶茶,聊表心意,却恰好看到出门买菜的王妈,带着林若云从外头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