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浩回刀,看着远去的萧宝卷的背影,一手提着如同死狗一般的皇永旭一刀柄敲在他的后脑之上将其敲晕,转身朝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双方就此作别
身后,突然消失了马蹄声,双方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都背对着对方,萧宝卷率先说话“哦,知会你一声,皇龙图这次下了大本钱,你也知道,只要你不死,哪怕变成了残疾,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明面上降职夺权而已,这种事情,你们贺京的世家大族做的多了,当年那场政变,若不是你贺京天子取得了军部的支持,与太子党的斗争谁胜谁负也未可知,既得利益者有了百分之二十的利润便活跃起来,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就会铤而走险,有了百分之百的利润就敢践踏一切法律,有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冒绞首的危险,贩卖皇帝,这一票,赚大发了”
耿浩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再怎么说贺京与并州也只是内斗,你我都知道,现今贺京最大的敌人还是北狄,贺京一日不曾饮马北海,刀插龙城,并州与贺京便不至于真的撕破脸皮”
萧宝卷听到耿浩的话,思索了一下,嘿嘿的笑着说“要是贺京上下都是你这么想的,北狄还真的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可惜啊,自古皇帝上位,少有长寿,贺京天子登基已是十几年岁月,你说他还有几年“
”一般来说,攘外必先安内,贺京的土地已经够大了,花花江山,东西绵延四千里,南北三千里,若是有天能够灭了北狄,封狼居庸自然最好,贺京天子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天下共主,千古一帝也未尝不可,远远做到了当年连大秦始皇帝都未曾做到的事情,灭不了也没关系,你我都清楚,今时今日已经与耿大司马所处的时代不同了,万里江山自是不用君王和百战猛将去开疆扩土“
“贺京需要的是守成之主,不再是开国君王,要不然当年的苏子城之案时值今日也不至于悬而未决十几载春秋,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双方心理都有数,阎罗殿未被尽数剿灭也是有人在里边掺水”
“不说夏王妃作为当年仅有的几位剑道宗师这一层身份,即使是作为而今江湖数一数二的大势力,吴越剑派又有几个人敢招惹,更何况是剑首之女,你们贺京,好好地江山,都是被内斗给祸害了”
萧宝卷说完这些话回头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我师傅说了,当年的事情,既然手握四十万精兵的并肩王报不了仇,那么就由他这个仅有一剑在手的哥哥给死去的妹妹报仇”
“夏完淳吗?”耿浩听到萧宝卷的话感叹了一句
江湖与朝堂之上而今除了老一辈,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那个天下第三吹雪无敌的北狄朝堂正一品太保,位列三公之一负责辅国教化之功的南朝人夏完淳是覆雨剑并州王妃夏潭秋的哥哥,曾经任职于贺京朝堂
萧宝卷讥讽的看着耿浩,语气阴寒的说“注意,那是你亲舅舅”
“亲舅舅啊”耿浩一手拖着刀,一手抓着晕死过去的皇永旭的衣襟,不再去关心背后的北狄七皇子的话,远远的走去
当年的吴越剑派剑首生有一子,养有一女,儿子夏完淳出生于江湖大派之中,自小天资聪慧,记忆力超群,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本是继承家学的最好人选,奈何这位大公子出生之后就是不爱刀剑爱诗书的温和性子,常说要做那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国士无双,不愿做那纵横江湖的绝世剑仙
女儿倒是绝世罕见的剑胎胚子,修习剑术的速度也是一日千里,远远剩于同龄人,剑首倒也不至于真的失望,也不去勉强大子,任由他一天天在那里诵读诗书,只是把精力放在小儿女儿身上,哥哥对于这个同样是天资聪慧的妹妹也是非常喜爱
长大之后,大子夏完淳参加科举考试竟然也没有让家里人失望,乡试、会试、殿试连中三元,一时无二名动天下,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天下人称夏完淳为夏三元,天下风流十斗,夏三元独占三斗,连中三元的纪录至今在贺京朝无人可破
同年,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耿霍之子,正七品中郎将太子千牛耿江流代父巡视江南各州大营军备,在扬州与吴越剑派剑首之女夏潭秋相遇,互生情愫
一年之后,并州耿家向扬州吴越剑派剑首下聘迎娶夏家之女,一时间被江湖和朝堂之上称之为天作之合,是江湖与朝堂合作的典范
而夏家,唯有大子夏完淳不同意其妹下嫁耿家,害怕官家将门就是个无底洞,耿家又功高盖主,总有一天会给株连九族
夏潭秋执意下嫁,远走并州,夏完淳辞去扬州别驾一职,封山不出
这一天,三十年不曾修习剑术的吴越大子夏三甲提剑,老来开始修习剑术
耿浩提刀远走,萧宝卷一骑绝尘,耿家与夏家第一次碰撞以平局收场
行走几里之间,站在一颗低矮的山头上,耿浩远远地已经望见了那停留在原地的马车和一干的先登死士,不由的加快了脚步,手上抓着的皇永旭在有意无意之中还是减缓的耿浩在丛林间奔走跳跃的速度,毕竟那是个百十来斤的大活人
突然间,耿浩心头警觉暗生,脚下的雪地似乎留有异样,逐渐的放慢了脚步,又是几步前行,手中倒提着的刀早就已经蓄满了刀气,一把将其插入地下,随即飞身跃起
沾染着刀气的惊雷,锋利无比,面对冻僵了的泥土,如同菜刀轻轻地切下豆腐一般,刀身轻而易举的就深入了地下,地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雪地之下的泥土实则早就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
一击不成,耿浩凭借附着其上的气息牵引着刀身,惊雷从泥土中飞回重新入手,寒光月影般的刀身之上,直直的淌着血,殷红的鲜血串成一条红线,洒在地面上,将树枝下的白雪染成红雪
官道上,一声声的爆炸夹带着泥土向着四周飞溅,耿浩定睛一看,白衣如雪,有二三十人在官道上将其紧紧地包围住,眯着眼对着来人冷笑一声“又是你们这些阎罗殿的余孽,在燕京城中一击不成全部身死,还敢来,真是血流的不够多?”
阎罗殿的杀手也不废话,身子前倾,疾奔着向着耿浩杀来,手中的长剑发着寒光
耿浩左手提皇永旭,右手提惊雷,刀身之上的鲜血早已经流淌了个干净,再次显现出宛如秋水寒光的刀身
右手掷刀而出换握手势为掌,一掌拍在刀柄之上,惊雷如箭,右手如同弓弦,直奔最前边的刺客而去
刺客心中早在耿浩停脚插刀入土时就已经是惊讶不已,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并州王世子为何如此熟知阎罗殿的暗杀之术,一刀就已经破了自己的土遁之术,显然是精通暗杀与反暗杀的行家
之前在燕京城中暗杀的一队已经全部死在此人手中,自己心中对这个初出江湖的雏儿还有一些不以为然,依照阎罗殿中圣女殿下提供的情报来看,此人已经步入二品之列,现在亲身经历才知道其中的凶险
刺客脑海中想起来了之前阎罗殿流传的一些流言蜚语,传言当年的阎罗殿覆灭除了与并州强大的军事实力有关,大多数的殿内高手都是被军队围剿,躲无可躲之后,被生生耗尽内力而死之外,还和殿内一位大人物有关系
那位殿内人物在耿江流马踏江湖之前,就已经得到消息,暗中搭上并州这条线,然后在耿江流马踏江湖之后成功的凭借这位前辈的消息,将毫无防备的阎罗殿给一锅端了,之后又是在这位前辈的指引下更是将阎罗殿的百年基业在贺京国中给摧毁了一干二净,不然凭借百年的底蕴,阎罗殿完全不至于落得今日这般如此凄惨的下场,在贺京国中惶惶不可终日
而那位殿中前辈,经此一战之后便消失在了江湖人的视线之中,有人说他被阎罗殿中的殿主十殿阎王暗杀而死,也有人说他远遁海外,发誓从此不再踏入贺京半步,还有人说他被并肩王收在麾下,就住在并州的王府之中,专门负责王府安全和培养并州杀人死士
耿浩身随刀动,紧紧地跟在惊雷之后,前边的刺客也不是傻子,看到飞来的一刀,知道已经失去了暗杀的先机,对方显然精通反暗杀之术,翻身向着旁边躲去,耿浩轻笑,不再理他,依旧向前奔去,迎向后边的杀手
掌化为拳,伸出拇指与食指,白色的刀芒在手指间吞吐,长约一指,那名杀手学着前边,翻身向着旁边躲去,伺机转身再迎向耿浩,不想耿浩竟然不给这个机会,惊雷一过之后,便是手指间吞吐的刀芒杀向他,直直的穿过他的心脏
灵犀一指,化指为刀
耿浩只是轻微的感觉到一阵温热,手指便已经从那名杀手的心脏中迅速退出,指间没有任何的血迹遗留其上,杀手仍旧依靠惯性向前翻出了一段距离,转身之后看向耿浩才不甘的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