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将军府一条街的一处民宅,黄泥粗墙显得很质朴,院内一角有一颗挂满落雪的大树,地上的积雪已扫净堆在门口。
这是一个两进的院子,进门一眼就看到到处贴满的红喜字,家俱虽简单,但样样不落,整理得干干净净,这是唐肖意给青青准备的暂居地,明天,她将从这里出嫁。
洗去了一身劳累的青青坐在火炕上,愣愣的看着炕边衣架上的大红嫁衣,心里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就要嫁人了。
“姑娘,累了几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要起个大早。”
从门外进来的归虹脸上一直带着笑,对青青说道。
“知道,怎么?刚不是还不高兴,这会儿又好了?”
青青点头,收回思绪笑归虹。
从知道她明天成婚,归虹那丫头就一脸的不爽,一会儿说她的嫁妆没拉来,一会儿说这里条件太简陋,怕她受委屈,唠唠叨叨了半天,直到将军府派来的婆子带她去清点了库房,青青的耳根才清静了下来。
知道她是心疼她,青青也没跟她计较,还好好的劝了她,搞得要嫁人的是她一样。
青青心里真不觉得嫁妆排场很重要,这里不是京城,而是边关,当然既然下了决心要来,那她就有了吃苦的准备,戚府给她精心准备的嫁妆在这苦寒的边地,估计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现在这场婚礼虽说急,可她大至看了下,该准备的都备齐了,听唐肖意说是请了关内一位幕僚的夫人来主持的。
下午时,青青见了那夫人一面,听她仔细讲了一遍明天的婚礼注意事项,心里很是满意,那夫人真是个心细体贴的人,在这样的条件下,婚礼筹备竟也准备得有模有样。
“姑娘,奴婢哪有那么大胆子,只是先前为你委屈而已,不过,姑娘,殿下对你可真好,看这个,刚才奴婢的担心算是白费了。”
归虹一脸神秘的拿了本册子凑近青青,笑得暧、昧。
册子的前半部分是聘礼,长长的密密麻麻写了几大篇,而后半部分则是他给她准备的嫁妆,也是密密的写了几篇,虽然是赶不上戚府准备的,但也不差了,看得出他应该是准备了很久了。
手拿着名册看了良久,青青心里最后一丝不愿也化去,她想,为了他的一片心,怎么样都可以了,她这一生能穿越千万年的光年到这儿来,就是为了与他相遇,与他相伴,与这个相比,外在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只要他们在一起。
晚间又是一场大雪,青青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想着她和唐肖意相识以来的事,身体疲累,精神却是更好,没有睡意。
而在不远的将军府里,同样睡不着的人看着头顶的梁木,陷入当年的回忆里,明天,他等了八年的人即将属于他,完完全全属于他,太过美好的事实让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不想闭眼,生怕一睁眼,这一切会是一场梦。
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天边泛白时,整个山门关都醒了过来,晴空万里,白云朵朵,关里不论民众还是守军都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这是山门关十多年来最大的喜事了。
彩衣的礼乐,大红的花轿,红衣白马的新郎,长长的队伍穿过人群停在将军府门前,唐肖意亲自接了人下轿,两人手牵红绸跨进了礼堂,对着上首的汝南王和顾炔三跪三拜,礼成送入洞房。
出门打了转的唐肖意很快回了新房,推开贴了喜字的门,站在门口看那盖了红盖头,安静的坐在床上的新娘,半天没挪动脚。
刚才的婚礼过程中全程没出错的唐肖意其实一直都像是没清醒样,心飘在云端一上一下游荡。
“殿下?”
门口传来侍女的轻笑声,唐肖意才如梦初醒般走近床边,有些微颤的手掀起那刺绣的盖头,顿住。
“傻了?”
娇艳如花的笑脸仰起看他,红艳的唇里轻轻的吐出两个字,青青满眼都是幸福。
“青青,你终于是我的了。”
看着那让他魂牵梦绕的娇颜,唐肖意悬浮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如梦的笑加深,低头吻上红唇。
一直到多年后,唐肖意都忘不了那一刻心里的感动,她的身事来历一直是他心里最深的惶恐,一天没得到她的人,他总是会怕、会惧,没有人知道,在他冷静的外表下隐藏了一颗对青青患得患失的心。
两人虽然经历了苦难,好在一切都过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再多的苦难也会过去,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再多的艰苦也是甜蜜,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你会后悔吗?留在这里,留在我的身边。”
“不会……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