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落日的紅艷,兩人還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踉踉蹌蹌的回家了。媽媽在房子前瞭望著孩子的去向,很快他們就進入了媽媽的視線內。媽媽看到他們有些埋怨地說:
「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看你們又去哪裡的草堆裡打滾了,灰頭土臉的,像什麼樣。」
兩人對視而笑,仿佛回到了小時候,看著對方那落難的模樣,嘴角的笑容那麼的燦爛,那麼的充滿歡樂。媽媽接著說:
「你們三伯來家裡,爸爸在裡面陪他,把你們身上的泥土整理乾淨了在進來。」
「哦,知道了。」
「真怕見到天明哥。」小韓心有疑慮地說。
「都這麼大還怕啊,不用怕,有我在呢。」菲兒拉著小韓的手邊走邊說。
兩人來到水桶邊,拿起毛巾幫忙著對方擦去新鮮的泥土。一番整理,雖然還是邋邋遢遢的樣子,怎麼看也像個樣子了,兩人才有條不紊的進屋去了。一走進去,看到爸爸和三伯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好像在商量著什麼。在一邊天明哥看到他們,顯得異常的熱情,好像真的是多年沒有見到那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他走了過來,一把搭住了菲兒的肩膀說:
「那麼久不見又變漂亮了,怎麼頭髮有樹葉啊。」用手輕輕的攆了下來。
小韓在一邊很不爽,卻不敢出聲,菲兒抖了一下肩膀,耍開了他的手很不屑地說:
「是嗎,我們是野孩子嘛,有些野草樹葉很正常。」
「喲,都這麼多年了還在意當年那些事,小孩子鬧著玩的嘛。」
「我就這麼一說。」菲兒說完走了過去和三伯問好。
小韓一直沒有說話,靜靜的在一邊審視著眼前的一幕幕,這時天明哥才注意到站在一邊的小韓,他疑惑的眼神看了看他,說道:
「你不會是小樹吧?」
「哦。」小韓相當漫不經心地說。
「不會吧,小時候你瘦瘦小小的像個小不點,怎麼長那麼高了,都比我高了,你現在多高?」天明哥好像很在意身高這件事。
「就180啊。」
「180,你莫講笑啦。」
「就真的,幹嘛要騙你啊!」
天明哥很在意的走在他旁邊,斜著眼睛看著兩人的肩膀,看上去天明哥應該只有175的樣子,在小的時候他可是整整比小韓高出一個頭,當然這樣的情況讓小韓沒少被欺負,野孩子這個稱號也是他給的。
「誒,那年颱風你怎麼突然消失了,還以為你就那麼死掉了。」
「什麼死掉啊,屋裡都進水了,所以就搬走了。」
「搬走也不說一聲,你知道三伯找了你們多久,還有小小每年放假都回來找你的,你沒看她那表情,每次回來都是失落的回去。不過我說啊,找不到就別找了,那樣的颱風發生什麼事都有可能,滿意外你又回來。」
小韓滿臉的不愉快,悶悶不樂的站在那裡,爸爸看到他叫道:
「小樹,過來,這是三伯,過來給他看看。」
小韓走了過去,看著已經老了很多的三伯,頭上的白頭髮越來越多了。他細微的聲音說道:
「三伯。」
「你是小樹,都長這麼高了,真的認不出來,小時候那麼瘦小,你知道嗎!那年颱風後找你和你啊嫲可找到夠嗆。」
「啊!不過聽小樹說當時情況比較緊急,所以沒時間和大家交代一下,真的很不好意思讓三伯擔心了。也還好走得及時,不然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可惜啊嫲去世前都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爸爸歎息地說。
「回來就好,晚上就到三伯家吃飯,你們這邊也沒有的做飯。」
「真的,我都好久沒有去三伯家了。」菲兒有些好奇地說。
「以前叫你去我家都不去,你這小鬼頭啊。」
「誰叫天明哥老欺負小韓。」
「小韓是誰?」
「就小樹啊,他現在叫小韓啊。」菲兒牽著小韓的手說。
「怎麼改名了,你這名可是你啊公幫你起的,怎麼說改就改,這名字還可以隨便亂改的。」
「不是啦,三伯,這小孩唸書問題,還有戶籍問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是為了這些才改名字的,你看小小,總不能唸書了還叫小小吧,她現在叫菲兒了。」爸爸忙著解釋說。
「是啊,我現在叫菲兒,不過三伯你還是可以叫我小小,爸爸媽媽都這樣叫我的。」菲兒應道。
「啊喲,這名字都亂改的,年輕人的世界囉,不說了不說了,你們收拾一下過來家裡吃飯,時候也不早了。」
爸爸起來和三伯一起出去了,媽媽走了進來說:
「你們兩個洗了澡在過去,滿身泥土髒兮兮的。」
「知道了。」兩人異口同聲說道。
「誒,要不要到我那邊洗啊?有熱水器哦。」天明哥看了看菲兒說。
「才不要,我們後面有洗澡的地方。」
天明哥難堪的看了一下小韓,走了出去,媽媽進房間裡面拿了一包東西也跟走出去,臨走時再次交代:
「你們記得鎖好門,快點過來,別又在這裡打鬧了。」
瞬間屋子裡面只剩下小韓和菲兒,兩人進房間裡面打開行李,準備拿衣服去洗澡,菲兒拿起換洗的衣服和小韓說:
「誒,要不要一起洗啊。」
「你說什麼,別鬧了,你先去洗。」小韓有些被嚇到。
「有什麼關係,小的時候我們也一起洗過。」
「我說那是小的時候好不好,那時什麼都不懂。」
「懂什麼,反正以後我們都要什麼的來啦,有什麼關係。」
「啊呀!你跟誰學的,怎麼思想變得這麼難以接受。」
「就看愛情小說啊,裡面的情節不都是這樣。」
「什麼愛情小說,以後別看了,亂七八糟的,快去洗澡啦,等下晚了媽媽又要罵我們。」
菲兒慢慢吞吞地走出去了。小韓整理好行李,走在門口,看到屋前的空地,看著遠處的池塘,一切好像還在,小時候的場景一幕幕的湧現出來,他在腦海慢慢的品味著過去的點滴。黃昏下的夕陽如同雞蛋黃一樣,已經落到田園那邊的山邊了。但小韓還沉醉在家鄉黃昏下的美景事,菲兒頭髮還濕噠噠的走了出來,看到小韓那麼認真的看著遠方,問他:
「看什麼啊?」
小韓回頭看著菲兒剛剛洗完澡的樣子,那被水蒸汽熏到紅啵啵的臉,濕噠噠的頭髮下那迷路的眼睛在夕陽的光幕下,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讓人心跳加速。他傻呆呆的看著菲兒,一動也不動。菲兒好像看出點什麼,低下頭親吻了一下小韓的嘴唇說:
「傻瓜,快去洗澡啦。」
小韓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到耳朵熱得發燙,他還不知道自己臉已經紅到比落日還要閃眼。他還是沒有動作,意識裡想讓身體動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不聽指示。菲兒坐到了他旁邊,眼睛眨了眨沒有說什麼話,然後眼睛閉上把頭湊了過去。小韓已經能感覺到菲兒鼻子裡呼出來的氣息,洗澡的香氣一陣陣的包圍了小韓,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菲兒,眼睛都有點鬥雞眼了。他受不了這樣的場面,自己也閉上了眼睛,心裡催使著自己快點冷靜下來。過了十幾秒,當他在睜開眼睛時,眼前的菲兒不見了,四處張望了一下,空無一人。他慢慢的站了起來,心裡還在回憶著剛剛的一幕,準備走進去房間裡面拿衣服洗澡,誰知道剛剛走進房間,眼前的一幕讓他血液再度升溫。菲兒****著上半身,挺直的胸部盡收眼底。菲兒發現了小韓突然的闖進,可能是突然性的驚嚇,她大叫了一聲,迅速的拿起一件衣服遮住上半身,小韓這才緩過神了,他慌忙地拿起身邊的衣服,於最快速的速度跑進了洗澡房,不停的用水讓自己已經接近極限的神經冷靜下來,腦子裡不自覺的回放著剛剛的那一幕——確實讓人有些難以消化。不知道多久,小韓洗完澡,他心裡還是有些戰戰兢兢的。走到房門前,他很是在意的敲敲本就打開的門,裡面沒有回應,他慢慢地探著頭看去,房間裡面空無一人。他進去換好衣服,準備好走出去,四處都不見菲兒的蹤影,心裡想著會不會是剛剛的事把菲兒嚇到了,自己先去三伯家了。他嘗試性的叫了幾聲菲兒,周圍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他的聲音,他開始有些害怕起來,害怕菲兒會不會因為這樣而不再理會自己。
鎖好門,他腦子里還在擔心著菲兒,不過屋前屋後的很快就到三伯家了,門口的狗叫聲最先迎接他,他站在了原地,望著房子裡面,好像在尋找著誰會來幫忙一些,小時候的陰影讓他不但不敢吃辣椒,還很怕狗,他焦急的等待著誰能出來帶自己進去,可惜屋裡好像沒有人要出來幫他。就這樣幾分鐘過去了,他最後沒有辦法,提起嗓門大叫:
「三伯,三伯……」
屋里還是沒人出來,突然有人在他後面拉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轉過身子,看到相當害羞的菲兒低著頭拉住他的衣角,他心裡緊張地問道:
「你去哪了?剛剛洗澡出來沒有看到你。」
「就….先過來……三伯這,可我怕他門前的狗,就走到屋後面,好像都沒有人理我,再到這邊就看到你了。」
「誒,剛剛我……」
「你們站在那幹嘛,還不進來。」小韓的話還沒有說完,爸爸走了出來看著他們說。
「我們怕那只狗。」小韓害怕地說。
「過來,我帶你們進去,都這麼大了,怎麼還在怕狗啊!看看以前你們有多調皮,現在知道那樣不好了吧。」
爸爸護著他們兩人,把狗拉到一邊,兩人都跨大步子,快速的通過門口。桌上的飯菜已經擺滿了一桌,菜上面的水蒸氣慢慢的往上飄著,看上去更加誘惑,肚子已經開始期待得咕咕叫了。大家上桌開飯了,飯桌上,爸爸和三伯幾個說說笑笑的,小韓和菲兒兩人變得比平時更加的沉默了,大家好像也沒有在意他們這樣的行為。
晚飯過後,爸爸和三伯商量著把啊嫲的墓遷回藍田,埋到啊公那邊,也算是完成啊嫲的心願。小韓眼睛盯著電視里的節目,腦子卻在想著他和菲兒之間的事。天明哥努力的在給菲兒獻殷勤。菲兒好像並沒有在留意天明哥的行為,她好像也在思考著什麼。
時間就這樣過去,夜幕的降臨,家鄉的那草堆裡的昆蟲也開始進行大合唱了。家鄉的睡覺時間總是比城市來得早,他們也準備回家休息,一家人告別了三伯家,在鄉間的小路上,輕快地行走的,爸爸媽媽走在前面,小韓和菲兒兩人中間還空了一個人的距離跟著前面走著,媽媽這才感覺到他們兩個的氣氛不太對,回頭看著他們說:
「誒,你們倆吵架啦,今晚感覺你們怪怪的。」
「沒有啊。」兩人同時回答道。
「沒有,那你們怎麼那麼安靜,平時你們倆那兩張嘴可沒有閑著,嘰嘰喳喳的鬧個不停,一定有什麼事。奇怪你們。」
兩人都沒有說話,表情同樣的尷尬。在鄉間小路的帶領下,很快回到家裡,鄉下沒有城市那般的熱鬧,家里什麼都沒有,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什麼高科技的東西,最多就是還在充電的手機。開了一天車的爸爸先休息去了,媽媽一個人還在準備著明天去拜祭啊公的東西。小韓拿了張椅子在門前坐了下來,他更享受著這鄉下久違的夜間田園裡的大合唱,不知道是屋裡太悶還是菲兒也想來傾聽大自然的聲音,她也拿了張椅子坐在門口,只是和小韓之間還是空出一個人的位置,倆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漆黑的夜晚。明亮的月亮蕩漾在池塘的水面上,微風輕輕的吹過,月亮在水中變得像個舞動的少女,動作時而快時而慢,時而扭曲時而有規律的挪動著。
媽媽整理完東西,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走了出來說:
「早點睡覺你們兩個,明天還要去拜祭啊公,記得關好門窗,媽媽先睡了。」
「嗯,知道了。」小韓回答道,他轉過頭問菲兒:「誒,你要不要先去睡啊。」
「你呢?」菲兒說。
「我想坐多一下,好久沒有看到鄉下的夜了。」
「那我也是。」
媽媽進去睡覺了,只剩下兩個寂靜的身影留在月光下。鄉下的夜沒有城市裡的吵雜聲,這樣的環境容易讓人忘記了時間,只要天色一暗下來,就好像在催使人們快點進入夢鄉。小韓不一會感覺到有些累了,他拿起椅子站了起來,看著菲兒說:
「走吧,睡覺去。」
菲兒沒有說什麼,自己拿起椅子走了進去,小韓把門窗都關好了,才進去房間,房間里只有一顆蛋黃色的小燈泡,視覺一下子暗了很多,昏昏暗暗的氣氛下卻是那麼容易讓人產生幻覺。小韓關掉了燈,摸黑著爬上床。他小小聲地問道:
「菲兒,你在哪,我怕撞到你。」
「我在這。」
菲兒伸出手,兩人在漆黑的黑夜里,用手確認了位置,總算是躺了下來。不知道為什麼此時的兩人心裡都好像相當的緊張,在安靜的氣氛中,隱隱約約可以聽到對方那加快的心跳聲。小韓好像還是很在意剛剛那不可思議的一幕,這樣的氣氛已經讓他憋屈了好幾個小時,他覺得必須說點什麼來緩解心中的尷尬,他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
「剛剛我是無意看到你那樣的,對不起,所以求你別生氣不理我啦。」
「傻瓜,我沒有生氣,你和我說話我都有回你好嗎。只是人家女孩子第一次被另一個人看到那樣,真的被嚇到了嘛。」
「所以你並沒有在生我的氣囉。」
「沒有啦。」
「誒,為什麼你還叫我和你一起洗澡,剛剛卻被嚇到了。」
「你那麼突然出現,是誰都會被嚇到,我也是看你一定不敢和我一起洗澡才那樣說的,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你,那麼膽小我還不清楚你,小時候和我一起洗澡你基本就不敢看我。」
「卻,我才不膽小,小時候有什麼好看的。」
「說得和真的一樣,明明膽子就很小,那小時候沒有什麼好看,你剛剛看到覺得怎麼樣?」
「誒,你怎麼又變了,不說了,睡覺了。」
「就知道你不敢,沒說錯吧,誒,可以抱著我睡嗎?今晚可是爸爸批准我們一起睡的,要珍惜哦。」
「好啦。」
小韓主動把菲兒抱進懷裡,當她的胸部再次壓到自己的心口時,他腦子裡自動的閃絡出了那一幕,心跳不自覺地加速,菲兒也感覺到了他的心跳加速,輕輕地打了一下他:
「誒,你是不是在亂想著什麼,爸爸可說了我們還小,沒有畢業前要注意行為哦。」
「知道啦,我那有亂想什麼。」
「那你心跳為什麼那麼快。」
「心跳快說明我年輕啊。」
「屁啦,你還是別抱著我睡了。」
小韓沒有說話,手腳好像有些在發抖。菲兒一把推開了他,轉過身子去。小韓這才慢慢的冷靜了下來。黑夜裡的一切好像也跟著安靜了下來。